《黑曜》大写字母K

70、Take 70

　　上，有特写机位给到了于文文弹琴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骨节分明的手指，每一下落在琴键的干脆和顺势抬起手腕的柔劲，没有华丽的指法，有的只是一下一下刚好就弹在心上触碰。

　　直播画面里，弹幕疯狂在刷，很多于文文的老粉都激动的不能自己，她们私下也讨论，从之前微博的弹唱视频，再到参加音综，如今又是阔别多年的舞台钢琴伴奏，一定是生活里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于文文在这段时间发生了如此的变化。

　　：好想被姐姐弹~
　　：姐姐的手既能撸猫还能拨弦弹琴……那能不能……
　　：家人们谁懂啊！于文文在舞台上弹琴了！！！
　　：她真的每次都会改编曲，要是能在现场听就好了！！
　　：《勇气》？我于老师怎么唱这么纯情的歌了？？
　　…………

　　台下的郑秀妍看的出神，自己是猜到了这首歌，却没猜到于老师的改编，所以，那晚，她是去海边收集海浪声了。

　　于老师是想用这种方式，给她克服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而于小蟹清脆的击打声，是属于她们之间的秘密。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舞台上另一束光照亮了Echo，她清澈的嗓音缓缓唱出《勇气》的歌词。

　　：我靠？？？Echo穿裙子？？什么鬼这个舞台！
　　：虽然但是，浅磕一下…
　　：路人，路过磕一口~
　　：于文文和艾斯璇有cp吗？叫什么？
　　：是不是叫于艾？
　　：卧槽好期待她们一会儿对唱！！！
　　…………

　　Echo在GenZ里是偏中性的存在，几乎很少在舞台上穿裙子，更别说是一袭连衣裙，黑白金三色，比例恰到好处，凸显出平日里不太招摇的身材曲线。

　　“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第一段是Echo的独唱，在她的最后一句结束后，钢琴的伴奏音渐强，还变调了，间奏之间，Echo缓步移开，让出了舞台的中间位。

　　进第二段前，伴奏有一个小的停顿，是于文文结束了弹奏，从麦架拿起麦。

　　然后是混音的伴奏，除了钢琴声，还有小提琴，和打击乐的声音，随之一起的，是于文文的第二段。

　　和Echo的演绎不同的是，于文文嗓音更低柔一些，想比少年人的澄澈，她的更像是许诺般的坚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陪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于文文刚才是唱错词了吗？
　　：不应该吧，都准备了这么多天了……
　　：故意改的吧？
　　：改词了吗？
　　：再听听看……
　　…………

　　本以为第二段于文文也会主歌和副歌一起唱完，但她把更多的时间给了Echo，一直在和声，一直到高潮的部分……

　　这一段的编曲被于文文改成了抒情摇滚，背景里的海浪声也翻了起来。

　　更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竟然还是一段重唱。

　　Echo：“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于文文：“别怕你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我……”

　　Echo：“你能不能温柔提醒……”
　　于文文：“我一定会温柔提醒……”

　　Echo：“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于文文：“你不用心太急我也怕错过你……”

　　直播弹幕里已然磕疯了。

　　只有郑秀妍，在二重唱的歌声里，清楚的听到了于文文的想对她说的话。

　　最后一句的结尾，是于文文几乎清唱的声音。

　　“人潮拥挤你能感觉我……放在你手心里~~~我的，真心~~~”

　　随着灯光变亮，Echo看到，台下郑秀妍的眼神，扎扎实实地，只看向了台上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

　　而于文文的目光，和着嘴角的弧度，准确无误地落在郑秀妍身上。

　　然后她拉过Echo，一起九十度鞠躬致谢，均均迫不及待地上了台。

　　“怎么哭成这样？”柯柯被Eva从《勇气》重唱部分就开始哭给吓住了，连忙抽着纸塞她手里。

　　Eva没有回她的话，自顾自地吸着鼻子，擦着泪，看着电视里于文文在被均均提问。

　　“于老师，你们的这首《勇气》是今天唯一一首做了歌词改编的。”

　　“是。”于文文边回答边摘掉了耳返。

　　“可以说说歌词改编的表达是？”

　　于文文笑着，仿佛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说了：“不止爱需要勇气，被爱也需要，不是么？”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本来已经刹住车的Eva又开始哭，柯柯人傻了……相处的这些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Eva。

　　一时之间，柯柯手足无措，只能献祭出本不想那么快告诉她的事。

　　“明天出发去青岛好不好？”
　　“啊？”

　　果然，这是一句足够吸引Eva注意力的话，她扭头看向柯柯：“你说什么？”

　　“你回国的影展的第一站，在青岛，刚谈妥，而且你不是那年第一次去青岛的时候没看到日出？心心念念到现在……”柯柯晃了晃手机。

　　Eva恍然大悟，原来那通电话，不是……她笑了，又有一丝丝的尴尬，虽然后来自己也看过无数日出，但那次在青岛，不一样，柯柯居然记得。

　　“你刚刚的电话，就是为了这事？”Eva问柯柯。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柯柯挑挑眉。

　　“……”Eva没接话。

　　柯柯笑了，她知道Eva怎么想：“以为我这么等一个电话，对方是新女友？”

　　Eva撇撇嘴：“……谁知道呢？”

　　柯柯还是笑着说：“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我什么时候瞒你你感情的事？”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Eva想了想这句话，疑惑又带了点小震惊的继续问柯柯：“那不就是一个都没有？”

　　柯柯点点头：“就是一个都没有。”

　　Eva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故作调侃地说：“柯柯老师你行不行啊？条件这么好，谈不到女朋友？”

　　面对Eva情绪的快速转变，柯柯早就习以为常，她笑着摇摇头，然后说：“这句话，我好像也可以反问你，我们Eva老师条件这么好，怎么，也不谈女朋友？”

　　Eva顾左右而言他地说：“我这是寄情于工作，和工作谈恋爱，你懂不懂。”

　　柯柯依葫芦画瓢地说：“那巧了，我也是，和电影谈恋爱，也蛮不错的。”

　　“不和你说了，机票定了吗？我去理行李！我要去告诉于凯莉！”

　　Eva说着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两步的上了楼，留下柯柯一个人看着她的身影，拿起手机订机票。

　　直播结束后，舆论在继续发酵，热搜榜上，关于这档节目的词条高高低低十几个，占着前二十的位置。

　　节目组安排了宵夜，八组人卸了舞台妆，换了更舒服的衣服，一同坐车前往饭店，随行工作人员则坐着另外的车过去。

　　张俪一直在车外的路牙子上接打电话，所有人都上车后，她才上了车，从大巴车中间的过道路过所有位置，到了最后一排，坐下，长出一口气。

　　车子发动，车厢里的大家都没太多交流，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众人都闭了嘴。

　　唯有手机屏幕的灯光在有些位置上亮着，也包括最后一排的张俪。

　　查天一发了很多消息给她，她一条也没回复，甚至都没点进去看，红色的数字还在他的头像上顶着。

　　倒是和黄Sir的聊天一直在持续。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
　　：怎么帮？
　　：或许你可以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
　　：？你这是在表白么？
　　：如果你这么认为，可以是。
　　：……你俩能不能别凑一块？

　　张俪把手机往旁边的座椅上一丢，头靠向车窗边，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街景。

　　然后，车子缓缓降了速度，在一个路口，被红灯喊停，而一同停在那等的，还有制作人和歌手的那辆大巴，同样的最后一排，同样的窗边，是查天一靠在那里。

　　两人一愣，隔着车窗，看向彼此。

　　张俪反应过来，坐最后一排，好像一直是查天一的习惯，而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这个习惯。

　　查天一看到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做了个鬼脸，也没催她看手机，她被逗笑，回想起第一次见这个小鬼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刚上高一的小屁孩，和自己差不多高，没想到后来窜了个头，比自己高出不少。

　　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刚才黄sir的提议，自己的下意识反应是拒绝的。黄sir人很好，两人后来也一起吃过饭，骑过机车，每次相处，他的话里话外，他的肢体语言，自己不是不懂。如果按照挑选结婚对象来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成熟，情绪稳定，有责任心会照顾人很体贴很温和。

　　但张俪知道自己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来照顾的人，她一个人，也可以把生活过得很好。

　　和黄sir之间，总差一口气，但差在哪里，张俪自己也说不上来。

　　而查天一……

　　绿灯放行，车子开动了，隔壁艺人的车子明显更快一些，查天一得意的做了个先走一步的动作，冲着张俪挥挥手，然后就超过她的车。

　　“傻瓜……”

　　张俪又被逗笑，在这笑容里，她似乎想明白一件事，好像只有查天一，能给她这种纯粹的笑。

　　“张俪，我成年了，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可以替你喝酒了，你喝多了我也能开车送你回家，我不是你弟弟，我是一个男人。”

　　去年成年礼上，这段在当时听来幼稚的发言，如今看来，似乎有了缘由。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查天一把自己作为男人放在了和她对等的位置。

　　和随行工作人员车内的安静截然相反的是艺人坐的车里，显然直播的一首歌是没有唱够的。

　　于文文坐在很前面，一个人，Echo和郑秀妍坐在她的后排，覃唐和顾延平坐在一块，查天一自己坐去了最后一排，其他的制作人和歌手也都三三两两坐着。

　　大家伙儿玩起了歌曲串烧，正唱在兴头上，于文文看着一起在玩的郑秀妍，笑容放不下来。

　　手机上，Claire发来消息。
　　：I heard that you played piano today on the stage?(听说你今天在舞台上弹琴了？)
　　：Yes. （是。）
　　：with Jessica？（和Jessica一起？）
　　：No…but, because of her. (不，但，是因为她。）
　　：I knew it!!! （我就知道！！！）

　　Claire又发了一堆，于文文没来得及看，就被拉着一起玩，在一群人的欢声笑语中，她和郑秀妍频频对视。

　　很快，到了饭店，是一家青岛有名的海鲜大排档，今晚被节目组包圆了。

　　制作人们被歌手们拱着先坐下了，几个年轻的歌手想坐一块，最后位置排来排去，郑秀妍就被排到了于文文边上，当然这里头少不了覃唐的功劳。

　　随行工作人员和节目组工作人员一块儿坐了好几桌，把艺人那一桌围在了中间，整个大排档热闹极了，远处的大门口还都是闻讯而来的粉丝代拍等等。

　　能喝酒的都倒上了，不能喝的杯中的饮料也没少，一同举杯，一同庆祝，虽然只是第一场直播结束，但节目开播以来的数据流量一路高走，已经证明了这个新的播出形式被市场认可，吴夏还透露了半路杀出了好些个赞助商要加入，一时间，节目和平台风光无量。

　　于文文不太适应这种热闹，一些过往的事情不受控制的从记忆深处翻了起来，不算汹涌，但在今晚，很有存在感。她给小予发了消息，小予给她送来了保温杯和一个小袋子，里面，是刘恋给她的药。

　　刚才，手表震动了，提醒她心跳频率在短时间内急剧变化触及了需要吃药的标准线，刘恋也同步发来了消息提醒她。

　　“于老师，你怎么不吃？”郑秀妍正套着一次性手套剥着皮皮虾，嘴边还有一些虾膏挂着。

　　于文文刚想回答，手机响了，是刘恋打来的，鉴于身体状况，她得接这通电话，她笑着对郑秀妍说：“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然后起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和桌上其他人也打了招呼。

　　等她挂了刘恋这通打来千叮咛万嘱咐的电话再回到桌边时，她看到她的餐盘里，大大小小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只剥好的皮皮虾。

　　“你剥的？”于文文拉开椅子坐下，问身边已经脱了手套在吃扇贝的郑秀妍。

　　郑秀妍嚼着嘴里的肥美，把扇贝壳放到一边已经堆成小山的壳堆里，冲着她点了几下头。

　　于文文笑了笑，原来那么爱吃海鲜啊，她用筷子夹起一只虾肉，沾了沾蘸水，送进嘴里，愣了一下。

　　“好吃吗？”郑秀妍凑过来问她。
　　“很新鲜。”于文文点点头。

　　郑秀妍又凑近她耳边：“那于老师你多吃点，刚才我看她们都要把皮皮虾吃完了，我怕你回来了就没了，所以给你剥了一些。”

　　话音刚落，又一盘新鲜出锅的皮皮虾被服务员端上了桌，于文文明显感觉耳边的呼吸滞了一下，然后坐了回去。

　　忍住笑，于文文又吃了一个自己餐盘里的。

　　“文文姐，吃这个热乎的，你那都冷了。”有人招呼她吃才上的那一份。
　　于文文笑着摇摇头，又夹起一个说：“我吃我这个，没壳。”
　　覃唐差点笑出声来：“别管她，她猫舌头，怕烫~”

　　这一晚，应该是于文文尝不出味道的时候，吃过最多东西的一晚，她的餐盘里，就没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