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76、Take 76

　　于文文看着从上铺把头凑下来的郑秀妍，第一反应怕她摔着，想伸手去挡，却又没有，她指了指旁边不远处覃唐的床，床上的人早已入睡。

　　“睡吧。”
　　“噢。”

　　郑秀妍从高处看了看覃唐，好像是睡着了，那自己也不能吵着人家，只能躺好，但想了想又把脑袋往下铺一伸。

　　“于老师晚安~”
　　“晚安。”

　　已经好久没有面对面说晚安了呢，郑秀妍心情大好，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

　　她拿过枕头边上的手机，进到微信，今天和Ricky互加了好友，她点进他的卡通头像，进到朋友圈，他设置的是半年可见。

　　不过Ricky的朋友圈倒是发的不那么频繁，郑秀妍往下翻了翻，就看到了五月头上，有关成都音乐节的那条，九宫格的最后一张，是一把电吉他，她点开放大，看到了于老师的To签。

　　： To Ricky, nice to see you again, Kelly Yu.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又看，还不自觉地念了出来，然后才反应过来，赶紧闭嘴，动也不动地等了一会儿，两位老师都没有翻身的声音，应该是没被自己吵醒吧？

　　于老师今天入睡可真快，比在帐篷里的时候快多了……

　　郑秀妍想着，轻轻地挪动身子到床边，探出去朝着下铺看了看，于文文背对着床的外侧躺着，看上去是睡着了的。

　　「滋滋~」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差点没把小半个身子腾空的郑秀妍送走，她躺回去，边平复心情边看消息，是Eva发来的。

　　：怎么样？于凯莉怎么回答你？

　　还能怎么回答……她很感谢Eva给自己支招让她直接问，但于老师的回答很明显就是没发生什么事。

　　：于老师说没发生什么……

　　消息刚回过去，Eva就又回了过来：她原话怎么说的？

　　嗯？原话？什么意思……这还能有差别？郑秀妍虽然不解，还是把于文文刚回答她的一字不差的告诉了Eva。

　　：她说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好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你就乖乖睡吧，晚安。

　　诶？ Eva这是什么反应……

　　青岛市区酒店的房间里，柯柯洗完澡擦着头发，她走出浴室就看到Eva在自己的床上拿着手机偷笑，她没多问，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看着Eva。

　　Eva给郑秀妍发出了晚安的消息之后，翻了个身，面对柯柯，笑意明显。

　　“我跟你说，于凯莉和小卡，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她那句回答很明显在撒谎~”

　　柯柯被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和什么？于文文和郑秀妍不是在录节目么，而且两人又不住同一间房间，晚上能发生什么？Eva看柯柯一脸莫名，才想到自己忘了把整件事从头告诉她。

　　“哎呀~我和你说……”

　　Eva边说边从床上爬起来，两个人的床隔得不远，她腾腾腾地爬到了柯柯那边，从她手里拿过浴巾开始帮她擦头发，下手不轻。

　　柯柯边听着Eva说着于凯莉和小卡从昨晚到刚才的事，边忍受着头发被她随意摆弄。

　　“陈泽熙……”
　　“嗯？”
　　“你是不是想摸我头，才过来帮我擦头发？”

　　嗯？Eva一愣，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既然如此……她扔了浴巾，柯柯的短发干了七八成了，她坏笑一下，直接上手揉搓。

　　“对啊就是啊你能怎么办~~~”
　　“啊喂……轻点，发型没了！差不多得了啊……”

　　柯柯嘴上说着不要，手上倒也没阻拦，她知道，Eva是太高兴了，才会……不过呢，也不能就这么让她轻易得逞，她抬头看着Eva，笑了笑。

　　Eva见过柯柯这样不怀好意的笑，稍微反应了一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故作严肃地看着柯柯。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嗯？”
　　“你不能……啊！你……喂！”

　　没等Eva回答什么不可以，柯柯已经对她展开了“攻击”，Eva倒在床上，自己怕痒这件事，真的是被柯柯拿捏的紧。

　　“还揉不揉我脑袋了？”
　　“就……就揉！你！哼！”

　　两个人扭打在床上，一个的手在另一个的脑袋上，而另一个人的手则一直在对方的腰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玩累了，她们一块停了手。

　　在一张床上，Eva和柯柯头靠着头躺着，她们看向天花板，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挨在了一起，谁也没说话，比起刚才房间的嬉闹声，现在，只剩下两人喘息的声音。

　　“困了，睡吧。”柯柯转过头对Eva说。

　　Eva并没有看回她，而是抓起脚边的被子往身上一盖，整个身子背了过去。

　　“你要睡这？”柯柯试探地问了句，然后她看到Eva背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那我睡过去？”柯柯又问，Eva依旧没转过来，但她摇了摇头。

　　Eva没有再听到柯柯的问题，她也不想转过身去看她，自己清楚柯柯喜欢女生，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即便共事多年，她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不论是以前在学校也好，或者后来工作了出差也好，又或是在台北的家也好，她们两个，从来没有挤过一张单人床。

　　可最近，她有感觉，无论是自己还是柯柯，都好像在有意无意地缩短她们之间的距离。

　　所以……她想试试，这个距离可以近到哪里，如果柯柯今晚还是睡到了另一张床上，那可能这段时间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过了一会，她背对的人动了动，随之，一只手伸过来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耳边近处，是柯柯的声音。

　　“晚安，Eva老师。”

　　第二天醒来，于文文发现自己睡了个好觉，虽然昨晚是硬逼着自己入睡的，恍惚间还一直听到上铺有动静，她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洗漱之后，她推门出去，餐厅里，所有人都正吃着早餐聊着天，气氛好的很。

　　“凯莉姐早啊~”

　　Ricky第一个看到她走过来，起身挥了挥手，随即大家都回头和她打了招呼。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连同鸟叫声和海浪声一块儿，郑秀妍笑着走过来问她喝不喝粥，她点头，她就是跑去厨房给她盛了。

　　餐桌上，她闻到了满桌的香气，郑秀妍端着粥放在她面前，然后乖乖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撑着脑袋看着她喝粥。

　　她低头一看，是皮蛋瘦肉粥，她用勺子挖了半勺放进嘴里，温度刚好，而且，她能尝出味道了，于是，又吃了好几勺。

　　“好吃吗？我煮的~”

　　旁边的郑秀妍笑地开心，她边吃边点头：“好吃。”

　　“如果于老师喜欢吃，我以后……”
　　“嗯？”

　　于文文看着郑秀妍，她明明在说话，自己却听不到后半句了，自己的嗯也没了声音。

　　就在她疑惑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了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碎裂的声音，眼前的一切都被卷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之中，只剩自己。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于文文在熟悉又惧怕的滴声中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上铺的床板，才记起要呼吸，她大口又小声地喘着气，房间里依旧暗着，她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多。

　　她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安抚疼到快裂开的脑袋，环顾了四周，不想再去回想刚才梦里那些熟悉的场景和人，又躺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无法再入睡的于文文，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房间。

　　借着公共区域一直常亮的夜灯，她路过刚才梦里的餐厅，此刻那里黑漆漆的，没有人也没有香气，驻足了一小会，她上了楼，去了琴房。

　　于小蟹已经被送回来了，正安静地在玻璃钢里一动不动，于文文坐进沙发里，把披肩裹裹紧，抱着腿斜靠着望向窗外，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最暗，一眼望去，确实如此，无穷无尽轻易就可将人吞噬。

　　“会的！”

　　耳边想起昨晚郑秀妍带着酒意的信誓旦旦。

　　“小卡，如果有一天，你了解了全部的我，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会的！”

　　望着黑暗的于文文，嘴角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昨晚郑秀妍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自己，而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亮，像是这个世界的破晓。

　　Echo的退出没有给节目的录制带来太多影响，即便网上依旧吵的风风火火，但还在继续录制节目的制作人和歌手们，依旧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第三场直播舞台的准备之中。

　　于文文和Ricky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论是讨论还是着手开始编曲，两人都有意避开了镜头，搞得很是神秘，各自晚上回到房间，也是闭口不谈正事。

　　第三次直播舞台的前一晚，大家吃完了晚餐都早早地回房了，为第二天的直播养精蓄锐。

　　郑秀妍在厨房里给自己热了杯温牛奶，还往里挤了一丢丢蜂蜜，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哪里喝过这个，但就是印象里有。

　　“小卡，你会做皮蛋瘦肉粥吗？”

　　她边用勺子搅拌着蜂蜜牛奶，边想着刚才吃晚餐时于老师问自己的问题，这晚上也没吃粥啊，她怎么突然这么问……答案肯定是不会做，难道……于老师在给自己递话？她想喝皮蛋瘦肉粥了？

　　「扣扣~」厨房的门被敲响，郑秀妍回头，是Ricky：“看你想事情想的出神就敲了敲，怕突然出现吓着你~“

　　郑秀妍没理会他的解释，反而是脱口而出问道：“你会做皮蛋瘦肉粥吗？”

　　“啊？”Ricky一脸茫然，这是哪一出？他笑了，靠着门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郑秀妍。

　　被他目光这么一扫，郑秀妍才回过神来，笑着说：“不好意思，刚在想事情，你找我？”

　　“嗯~带你去个地方？”Ricky倒也不推诿，直截了当。

　　负一楼的双人卧室间自从前几天不用了之后，被改造了，郑秀妍还没进去过，Ricky带着她来到门口，他停下脚步，示意郑秀妍自己推门进去。

　　虽然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照做了，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她自己，准确地说，是一整面墙的镜子，再确切点说，这里，被改造成了一间练舞房，郑秀妍有些不敢相信，她走进去，下意识地就跳了一段。

　　Ricky跟在后面，这里是他闲逛的时候发现的，来之前，他把三号别墅里所有人的资料都看了，谁是这里唯一能跳舞的，他心知肚明，而这里谁又可以直截了当地给节目组提需求，他也清楚。

　　只不过，凯莉姐的嘴实在太紧，而且他俩大部分相处都是在工作的时候，根本问不出一点，没办法，他只好调转方向，来问另一个故事的主角。

　　“你就是想带我看这个？”郑秀妍停下了舞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

　　Ricky点了点头，笑着说：“你跳舞很好看。”

　　“谢谢。”郑秀妍礼貌地回应。

　　只见Ricky拿出手机，翻到自己朋友圈在成都音乐节的那一条，问：“这几天一直没机会问，你是因为看到我的吉他上有凯莉姐的签名，才点赞的吗？”

　　点赞？点什么赞？什么点赞？郑秀妍一开始没听明白，她掏出手机滑啊滑，才发现那天晚上看Ricky朋友圈的时候，不知怎么手滑点了赞……这真的是……

　　“啊哈哈……对，我就是想看看你和于老师的……嗯……的关系有多好……哈哈哈……”

　　视奸朋友圈被发现……也太尴尬了……这点赞现在取消还来得及吗……

　　郑秀妍有些窘迫的样子，让Ricky觉得挺可爱，他歪着头看着她，有些明白了凯莉姐在这次创作中向他描述的心境了。

　　“你是不是，想了解那个时候的凯莉姐？”Ricky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郑秀妍看自己朋友圈不是因为他。

　　“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郑秀妍没有犹豫地点头回答。

　　果然……这几天他问过凯莉姐，她手上资源不少，怎么就想到找他，于文文先是列举了一堆他的优势以及和她适配度，听得他很爽，最后，她却又说：“还有就是，你比较特别，至少，对Jessica来说，你这里或许会有她想要知道的事。”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等明天直播你听了我们的新歌，再决定要不要知道。”

　　“新歌？”郑秀妍终于明白于文文这几天的节奏为什么似曾相识，因为她在新歌，和在成都时一样。

　　Ricky顿了顿，扫了一眼确定这间房里没有摄像机，开口说：“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虽然凯莉姐不让我说，但没办法，她请我就得承担请我的风险~”

　　郑秀妍看着Ricky不以为意地对她说，同时还耸了耸肩，她笑着回应：“我不会告诉她的。”

　　“新歌的词曲编曲制作人都是她，她说是送给那个让她愿意从黑暗走向破晓的人。”

　　“从黑暗走向破晓……”郑秀妍喃喃道，然后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小卡，如果有一天，你了解了全部的我，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她猛地抬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Ricky。

　　“会的。”
　　“嗯？”

　　“我会来问你的，到时候，请你把我错过的于老师，都告诉我。”

　　郑秀妍说着，笑开了，犹如破晓般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