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84、Take 84

　　别墅门口的灯照着门前的路，郑秀妍就站在那里，她看着于文文笑着对自己说晚安，觉得有些恍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回了车子旁边。

　　“于老师……”
　　于文文没想到郑秀妍会回来：“怎么了？”
　　“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回酒店住？”郑秀妍小声地问着，像是在密谋。
　　“不可以。”于文文嘴上说着拒绝的话，脸上还是刚才的温柔：“你如果换地方住，要事先通知你的经纪人，你真的想来住，要先问一下你俪姐。”

　　……问俪姐，她大概率不会答应，说不定还得问东问西，算了，不如不问，郑秀妍撇撇嘴：“好吧，可是，合宿就到周六，在这之前，你都不回来住了？”

　　“是。”于文文点点头：“快回去吧。”
　　“哦。”郑秀妍带着小孩子要糖吃没得逞的失落转身走回别墅。

　　于文文的车子在郑秀妍进门之后，缓缓发动离开了，一路上，她紧闭双眼不说话，脸上没了刚才的柔和，只有蹙起的眉头。

　　刘恋坐在后座，从平板里调取了表演那段时间里于文文的心跳数据，直摇头：“你今天在台上……”

　　“嗯，几乎听不到耳麦里的声音，还好做过准备，否则可能要终止表演。”于文文闭着眼说：“不过……”她顿了顿，今天在舞台上可能出现的失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恐怕，等直播的回放出来，懂行的人多少能看出些什么，但这些，刘恋帮不到她。

　　“不过什么？”刘恋问。
　　“没什么。”于文文依旧闭着眼。

　　三号别墅里，覃唐几个正搓麻将搓在兴头上，她今天刚教会Ricky，总算凑齐了四个人，不用再三缺一了，要不是于文文不回来住，这麻将局早该开上了。

　　郑秀妍回来之后，和他们到了招呼就回房间去了，她在于文文的下铺坐了一会，哼了一声，决定最后这几天自己就睡这了，反正于老师也没有要回来住，想着她就躺了下来，举起手机，屏幕停留在和于文文的微信对话框。

　　几分钟前，于文文发来了消息：明天见。

　　若放在平时，这三个字一定会让自己高兴一阵子，但现在……“谁要和你明天见啊，今晚见行不行？”“噢，不行噢，你要问你的俪姐噢～”郑秀妍自言自语着，还夸张地学起了于文文拒绝她的语气，最后，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郑秀妍换了个姿势侧躺，拿过于文文的枕头抱在怀里，自己好像对和于老师之间的相处，有些越来越贪心了，她就这样又躺着胡乱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还没回复Eva的消息。

　　：小卡，链接是这次摄影展的电子邀请函，你带多少人来都可以。
　　：好！谢谢Eva！
　　：哇，你总算回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想来呢～
　　：怎么会！我刚在车上还在问于老师能不能带我去

　　提到于文文人，Eva没有马上回复，不是吧……这别扭闹的那么别扭吗……正想着，「嗖～」消息来了。

　　：她爱来不来，你一定得来。
　　：我能问一下你们俩怎么了吗？

　　郑秀妍回完这句，以为会过一会才能收到回复，谁知道，Eva直接打了视频过来，吓得还躺在于文文床上的她立马坐了起来，坐到了桌边，才接了起来。

　　“小卡！”
　　“哎！Eva～”
　　“我和你，于凯莉那天和吃了炸药一样，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质问我为什么把你们来练习的视频发给别人。”

　　噢，原来是这件事，但……这个理，好像两边都不占，这怎么评，郑秀妍既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于老师会有炸弹般的脾气，也想知道那个看了视频的别人是谁。

　　“你发给谁了？”
　　“……啧，你这孩子，不安慰我，倒也问起我来了。”
　　“没有啦，我就是好奇。”

　　“刘yi……刘恋你知道吗？我就是发给她看了，她不是最近一直陪着于凯莉么。”
　　“知道，于老师的营养师。”

　　刚才，Eva是想说刘营养师么？这有什么不能说么？虽然Eva改口改的很快，还是被郑秀妍抓到了，不过她还在疑惑的时候，Eva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其实就是于老师担心她和自己的关系被私下拿来讨论会让自己觉得不被尊重，而Eva却认为是于文文在逃避。

　　“小卡，于凯莉如果不喜欢你，我陈泽熙从此不再拍照。”
　　“哎别，你要是因为这件事就不再拍照了，柯导该来找我算账了……”
　　“她敢！”
　　“嗯？”

　　这句“她敢”和说话的语气，在合伙人之间可不常见，郑秀妍突然磕到了，她笑着靠近手机屏幕，视频那头，Eva挪开了眼神，憋着笑。

　　“嗯什么嗯，记得来看展，我和柯柯第二天会在，你们那天来的话，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宵夜然后去看日出，柯柯安排的。”

　　挂了视频，郑秀妍吃了一颗破冰日那晚于文文给她的See’s，随着节目录制进入尾声，这盒巧克力糖也所剩无几。日出……破冰日露营的第二天，她和于文文看过，只可惜那时候，太阳照常升起，她们却没看到日出。

　　郑秀妍点进和于文文的对话框，最后的消息依旧是“明天见”。

　　：Eva给我发邀请函了，你要去吗？（删除）
　　：Eva给我发邀请函了，她让我们一起去。（删除）
　　：Eva给我发邀请函了，我们哪天去？（删除）
　　：Eva给我发邀请函了，我想周日去。（发送）

　　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措辞，郑秀妍终于把消息发了出去，她想和于老师再在青岛看一次日出，既然如此，也别问她了，直接告诉她自己哪天想去，以她以往对自己的回应，肯定会答应自己的！可是……郑秀妍转念一想，她不是才拒绝了自己么……

　　：好，那就6月25日去，我改一下行程。

　　就在郑秀妍对自己在于老师那儿特殊感的自信即将瓦解之时，于文文如是回复。

　　路演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周五上午，「乐与制作人」节目组的微博官宣了路演的时间地点：6.24周六，19:30，青岛大学礼堂前的广场。从即刻起，只需点击链接上传本人大学生证或今年的高考准考证，前1000人，即可在周六下午四点后进入青岛大学参与这次路演的录制。

　　虽然这几天就有人猜过最后的路演可能会在大学里，但官方公布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应，毕竟疫情这几年，青岛大学凭借着每年一度的毕业歌会迅速出圈，看来节目组也是抓住了这个点，干脆一起合作了。

　　周六的青岛是个多云的天气，二十多度的气温伴随着阵阵东南风，恰到好处。四点半刚到，路演观众陆续进校，在志愿者的引导下到了礼堂前的广场观众区，舞台已经搭建好，周围围着幕布，能听到乐队在排练。晚上七点半，伴随着才开始落日余晖的橘色霞光，演出正式开始。

　　查天一和Ricky合作了第一个舞台，轻快明朗的《落日与你》，很是应景，从第二个舞台开始，是所有制作人一一登场的solo表演，所有人都唱了自己的歌，田喜碧唱了《花花世界》，而于文文是他们之中最后一个登场的，如观众所愿，她背着电吉他，带来了一首她第一张专辑的歌《女孩爱上电吉他》，至此，现场的大家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场为了青春而唱的路演之中。

　　制作人的部分结束后，就是歌手之间的合作曲，节目组没有限制任何合作方式和人数，有人两两组合，也有三人游四人行的。

　　最后大合唱前的压轴舞台，是查天一和郑秀妍的《我的秘密》，但舞台上不止有他们二人，转场后的灯光亮起，眼尖的观众立刻看到了背着电吉他的Ricky，但没有人注意到，在乐队的架子鼓后，戴着墨镜鸭舌帽和耳返的鼓手是谁。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么。

　　在《干杯》之中，吴夏在中控区看着歌手们制作人们和学生们一块唱成一片，「乐」与制作人和这一年毕业季一起落下帷幕，但又何尝不是新故事的开启，21天过后，希望所有人都有收获。

　　当晚，有人把舞台的视频上传了多个平台，有眼尖的网友和粉丝，看出了那个鼓手神似于文文，但无论她们在弹幕和评论区里怎么讨论，始终没有人出来认领，于文文看着这些评论，心想着吴夏的封口令还是挺有用，即便如此，她看到“大于妍家”的超话里，有不少人深信这是她，加上这首《我的秘密》，她们又磕到了。

　　“笑什么呢？”刘恋从她身后出现，递来了温水和药。

　　“我和小卡的cp超话里，还挺热闹。”于文文说完，把药塞进嘴里，又喝了口水，仰头把药吞下。

　　“我看看……”刘恋拿过于文文的手机，翻了起来：“哎哟，她们还挺厉害，都知道你是那鼓手了啊，不过，你干嘛不告诉郑秀妍？”

　　于文文从刘恋手里拿回手机：“那是歌手合作舞台，我一个制作人上去打鼓，不好吧，我答应吴夏不曝光她才勉强同意的，你看她的封口令，节目组没一个敢说的。”

　　“你知道这么做有欠妥当你还上？”
　　“我……”

　　刘恋从于文文的欲言又止中一下子明白了于文文的用意，她啧了一下，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我那么些论文不是白写的，”她看向于文文：“只要你真的想病好，我刘恋就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尽医学所能，让你不用再担心哪天就再也无法上台表演了，好么？”

　　于文文被刘恋说的一怔，她给自己治病多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的表达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吃错药了？”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是是是，我吃错药了，为了你，以身试药行了吧，真的是，服了！”刘恋懒得理于文文，转身离开，她懂，这人就是被自己看穿了心里所想，在那顾左右而言他呢。

　　“明天的展你去吗？Eva和柯柯也在，你正好去见一见？”于文文跟上刘恋，两人一块从阳台回了房间。

　　听到Eva的名字，刘恋哼笑了一下：“干嘛，要我给你当和事佬啊？”

　　“那倒不用，和什么事，我和Eva又没怎么样……”于文文这话说的，自己都心虚，要是真没怎么样，她就不会把邀请函发到郑秀妍那，而不是发给自己。

　　“那我不去了，出来这段时间，我家那位女明星想我想的很，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北京，你按时吃药，按时睡觉，你知道睡眠对你多重要了，不要喝酒，一滴都不行，还有，除了心跳以外，把你每次躯体化的症状的出现和消失的时间和前后发生的事，都记在我们共享备忘录里。”

　　“知道了，刘医生，你还是这样说话比较正常。”
　　“于文文！”

　　Eva这次在青岛的摄影展引来不少主流媒体和自媒体的关注，所以她才在第二天的晚上设置了采访环节，柯柯反戴着棒球帽，鼻梁上架着墨镜，在工作人员区域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一起忙着展的事，时不时地看看不远处在接受采访的Eva。

　　“导演，你怎么不去一起接受采访？”有工作人员问柯柯。

　　柯柯看着Eva的方向，笑着说：“这是她的主场，我干嘛要去，我今天和你们一样，都是工作人员，只不过我没薪水罢了。”

　　众人被逗笑，有人说：“等结束了，让Eva老师私人补给你～”

　　这段时间，大家在一起为了摄影展做准备，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这个满口台湾腔的导演情绪稳定，对Eva老师温柔，处理事情起来雷厉风行，而Eva老师对于在自己专业领域以外的事情，很依赖导演，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的关系，跟不止合作伙伴那么简单，根本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郑秀妍一行人到的时候，Eva刚结束采访，顶着职业微笑就推门进了VIP休息室，看到除了小卡以外，果然有于文文，还有张俪和查天一。

　　“Eva～”郑秀妍走过来打了招呼：“瑞秋和小予还有老路也来了，不过他们已经去看展了。”

　　“你倒是挺会物尽其用啊。”Eva笑着说。
　　“我还叫了Ricky呢，但他行程排不开，今早就飞回成都了，不过他说下次请你去成都开展。”

　　“就那个来顶替Echo的小子？”
　　“对，人家有名字，叫吴睿祁Ricky，算是于老师读大学时候的学生。”
　　“噢～于老师的学生……”

　　于文文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看，张俪和查天一在另一边和柯柯聊着天。郑秀妍挽住Eva的手臂，拉着她朝于文文走去，Eva的拖着自己的步伐，心里抱怨凭什么又是自己走向于文文，明明这次是她的问题。

　　察觉到有人朝这边不情不愿地走来，于文文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态度端正地站着，看向走来的二人。

　　“于凯莉，这次你别指望我……”
　　“对不起。”

　　Eva愣住，于文文不止道了歉，还微微鞠了下，她这样子倒是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身边的小卡笑了：“我和于老师说了，我不介意，不介意她的好朋友，谈论我。”

　　“你看，还是小卡大度！她说不介意……”等会……Eva反应了一下，小卡这是和于文文说了那晚自己给她打视频抱怨的事？？这不是等于把自己卖了么！！算了算了……冷静，她俩之间除了大秘密应该没什么小秘密了……自己早该料到的。

　　看着Eva用复杂且不停在变化的表情看向两人，于文文和郑秀妍忍不住笑出了声。

　　于文文笑着说：“好啦，是我不好，那天是我自己情绪不佳，迁怒于你了。”
　　“切～”Eva佯装不愿意和解。

　　“Eva老师，你要不要看看邮箱？”于文文说着指了指Eva手里捏着的手机。
　　“啊？”Eva虽然不解，但还是滑开手机，点进邮箱：“Oh my God！Kelly！”

　　Eva激动的声音，引来了另外三人的注目，尤其是柯柯，她轻轻笑了下，看来是和好了。

　　“我听柯柯说，你想尝试电影拍摄，所以我让Claire找了她在好莱坞的朋友，临时加塞了个位置，后天出发洛杉矶，两周时间，来回机票和其他的所有费用，我包，这个大师的课有多难得，你应该知道。”

　　“我……”Eva看着邮箱里那封offer：“和你吵架好像还蛮划算的哎！”

　　“费用不用你出，我来就好，这个人情，我会记着，以后还。”柯柯走到Eva身边，对着于文文说。

　　“什么人情，本来就是她道歉啊，我们不用还～”Eva开心地勾上柯柯，现在的她简直是最大赢家，一边挽着柯柯，一边被小卡挽着，她得意的对着于文文杨扬下巴。

　　晚上对外展出结束之后，这一行人出了VIP休息室，这些照片的拍摄者Eva Chan领着大家，参观一幅又一幅的作品，结束之后，在柯柯的安排下，她们到了青岛看日出最佳的海滩，在那里，一整个大帐篷和天幕下应有尽有的烧烤啤酒饮料在等着她们，众人吃着喝着聊着，等着凌晨四点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