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85、Take 85

　　天幕下，一行人横排坐着，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两两之间隔开了一些距离。

　　瑞秋困的不行，已经靠着小予睡了，小予一直看着时间，准备在恰当的时机举起手机把大家看日出时候的样子拍下来。

　　快到四点的时候，小予看了看旁边，离她们一段距离，坐着张俪和小查总，两个人头靠着头裹着薄毯像是睡着了，再过去是于老师和Jessica，她们靠着各自的椅背安静地坐着，Jessica偶尔会偷偷看一眼身边的人，最另一边的柯柯和Eva看着海，聊着天。

　　“于老师，你睡着了吗？”

　　“没有。”于文文转头看向小声叫她的郑秀妍：“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怕海？”郑秀妍问。

　　面对郑秀妍的直接提问，于文文笑了下，她本就想过，如果小卡问起来，自己不会否认，毕竟她那么聪明，这段时间以来，肯定会有所察觉。

　　“没有很早，节目开始录制前Eva知道了录制地点，担心你，才和我说的。”

　　郑秀妍点点头，侧目望了眼隔着于文文和一段距离外的Eva，她正用后脑勺对着这里，看来是和柯柯正聊的开心，她收回目光，看向于文文。

　　“那……于老师还想听我再说一遍吗？”
　　“嗯？”于文文倒是没料到郑秀妍会这么说。

　　郑秀妍从椅子上坐起来了些，整个身子转向于文文，特别认真地看着她说：“于老师，我想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于文文一愣，转而笑了：“好。”

　　郑秀妍高兴地笑了笑，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历，于文文安静地听着，眼里的心疼止不住的流露着，看着当着自己的面撕开伤疤的郑秀妍，她不禁感慨，和自己相比，小卡终究是更勇敢的那个。

　　从小时候的经历了海啸开始，到变成孤儿在孤儿院里度过的那些年，还有每年生日之后的情绪低谷里那些过于真实的噩梦，郑秀妍把一切都告诉了于文文。

　　这其中，也包括了她今年的生日后，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在车里，给了自己小时候父亲总带给她吃的巧克力，还在无意间把她从噩梦里捞起来的事。

　　“那个人，就是你，于老师。”

　　于文文在听到那段描述的时候，心就揪了起来，此刻，郑秀妍又直接点了自己，她知道，自己考虑过却又害怕的那件事，可能要在这个日出发生了，她凝着表情，尽量不想太过显露而让郑秀妍失望。

　　“小卡……”

　　就在于文文想要继续的时候，天幕上的淅沥声打断了所有人当下的情绪。

　　“下雨了……”Eva的语气里，失望尽显：“你看！又没看成！”她赌气地打了下身边的柯柯，却看到她笑着看自己，她压着声音，咬着牙：“你笑什么啊，上次在青岛就没看成，这次又没看成，我是不是和大海不对付？”

　　柯柯的嘴角扬起，拍了拍Eva的头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今天看不到日出的概率大概有百分之九十。”

　　“那你还安排这一出？”Eva不解。

　　“因为你想看，所以那百分之十，也值得一试。”柯柯的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

　　这句话一出，Eva顿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正在往一个她期待却又不敢多想半分的方向发展，她看着柯柯，收住呼吸。

　　“我来之前就在想，如果今天看得到日出，我就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如果今天还是像上次一样看不到，那我会问，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噔！」

　　Eva感觉自己听到了脑子瞬间当机的声音，面前的柯柯正看着自己，笑着但没有再继续说话，所以她是在等自己的反应吗……Eva消化了一下刚才柯柯的话，两个人之间从认识到现在的所有画面在重启的脑子里迅速闪过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柯大导演，你很老套哎，这种二十几年台偶的桥段，你还拿来用噢？”

　　“是老套，但好用，不是么？”

　　Eva按住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脏，故作冷静地问：“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说？”

　　柯柯依旧笑着，她像是知道自己会被这么问似的，诚恳地说：“以前总觉得你太自由了，担心感情成了你的枷锁，直到我因为你，也变成了自由的人，才意识到，或许我们在一起，并不会抹杀掉对方生命里其他的一万种可能，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拥有它们。”

　　“……”看着柯柯如此真诚地回答自己，Eva笑着吸吸了鼻子：“我没有想象中那么自由和独立，特别是在面对你的时候，可是，柯柯，我和你不一样，你从一开始就很确定自己喜欢女人，而我……我对你，有心动，有欢喜，会想念，会吃醋，还会有占有欲，看到你去应酬我会担心会不爽，看到你拿奖会比自己拿奖还要雀跃，但我清楚……我对除了你以外的女人，都不会这样，所以，我到底喜不喜欢女人，如果不喜欢，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好搭档，你明白吗？”

　　面对Eva一连串的输出，柯柯一点也不着急，她笑着说：“你不用喜欢其他女人，你喜欢我就可以了。”

　　Eva的眼神逐渐明朗，柯柯的这句话打消了她一直以来的顾虑。

　　柯柯见状，又用半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我听说成为女朋友之前，最好能先成为朋友，我觉得，我们的基础还不错。”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Eva对后半句话持怀疑态度。

　　“我说的，你现在也听说了。”柯柯忍住笑回答。

　　Eva听到这个答案，一个白眼瞪了过去，随即笑了出来：“好。”

　　郑秀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下雨，这雨不仅打断了于老师想说的话，还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她在决定要今天来看日出的时候就想好了，她要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于老师，小时候的事和……

　　“小卡？”

　　于文文看着郑秀妍一脸失望，叫了她一声，她应该很希望今天能看到日出吧，但好像老天帮了自己，既然没有日出，是不是她就不会……

　　“我讨厌下雨！”郑秀妍的小声地抱怨着。
　　“失望了？”于文文被郑秀妍可爱到，问她。

　　算了！郑秀妍撇撇嘴，转向于文文：“你刚想和我说什么？就是下雨前……”

　　下雨前，于文文本想隐晦地告诉郑秀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们还不能在一起，她还不能告白，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用了，这个天气，日出和告白应该都不会出现了。

　　“我是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失望了，你会怎么办？”于文文问得很平静。

　　郑秀妍一愣，这真的是于老师刚才想对自己说的吗？怎么感觉不是呢……哎……不过既然她现在是这个问题，那真正想说的可能听不到了吧，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问啊……

　　“于老师……”郑秀妍突然抓起于文文的手：“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听到郑秀妍的回答，于文文下意识地握了握郑秀妍的手：“为什么？”

　　一句本能脱口而出的话让于文文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控，她不该问出口，这题的答案自己明明心知肚明，她的余光里，还有刚睡醒的张俪在往她们这里看。

　　“因为我xi……”
　　“小卡。”

　　于文文叫住郑秀妍，郑秀妍忍住所有情绪，这一声小卡，是她觉得两人认识以来，最不动听的一次，于老师，是故意的吧。

　　“下雨前……我其实想问你想不想演那个电影，和我一起。”于文文松开郑秀妍的手，心虚地撩了撩头发，移开眼神。

　　郑秀妍的手悬空着僵在那里，她低头，不想让于老师看到她哭，眼泪止不住的滴在裤子上，痕迹明显，她伸手去抹，却跟不上它晕开的速度。

　　过了一会，郑秀妍点了点头：“想。”

　　于文文的余光看到了所有，但她只能选择无动于衷：“好。”

　　查天一和张俪被雨落在天幕上的声音吵醒，才发现抵着对方的头，张俪赶紧像没事人一样坐好，左右看了下，小予正在叫醒瑞秋，另外两对在聊天。

　　张俪伸了个懒腰，拍了小查的脑袋一下：“你怎么也睡着了，要你何用。”

　　“我啊～”查天一跟着伸了伸懒腰，还打了个哈欠：“早就知道今天看不到日出了～”他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鬼鬼祟祟地。

　　“知道你不说，还……”张俪转向查天一，看到他正好挂了电话笑着看向自己：“看不到日出，你好像也没有很失望嘛？”

　　“那当然！”查天一说着猛地站起来：“老天爷赏饭吃的时候，我吃一吃，他如果不给，我就自己来！”说完，他大手一挥，指向离海边更近一点的几个帐篷那里。

　　「嗖～～～啪！」

　　一道烟花冲出雨水，在阴沉的海天之间绽开，所有人被吸引地看向那个方向，大家陆陆续续站了起来，查天一得意地叉着腰。

　　“张俪，我没办法让老天不下雨，但至少，在你未来的雨天里，我可以带你冲出阴霾，就像这些烟花！”

　　张俪看着远处不断升起再绽放的烟花，一直笼罩在心上的雾霾也像被光亮打开了一道口子，她看向查天一。

　　“你申报了吗，燃放烟花。”

　　查天一本来臭屁的脸突然拉了下来：“哎！张俪！你这人是不是浪漫过敏啊？申了报了，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这烟花，是我查天一为你张俪放的！”他再没忍着，大声地回击。

　　“你这臭小子！”张俪刚扬手，查天一扔了毯子就往雨里跑去，她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别跑！站住！！查天一！要死了你！！！”

　　天幕下，剩下的几人看着渐行渐远地两人，有的有些莫名，有的有些羡慕，有的直接跟了上去，然后，就剩还坐着的于文文和郑秀妍，还有刚就已经站起来的Eva和柯柯，这两人默契地没有去打扰另外两人。

　　“我还以为是你放的。”Eva看着烟花对柯柯说。
　　“那真的太老套了。”柯柯牵着她，也看着烟花。
　　“但好用啊，不是么？”Eva学着刚才柯柯的辩驳。
　　“那索性再老套一点吧。”柯柯说着拉着Eva冲进雨里。

　　最后剩下的两人坐在那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气氛和天幕外的众人皆然相反。

　　郑秀妍坐直着，和靠着椅背的于文文岔开了一小段距离，她看着远处海面，浪随风带雨地翻滚着，此刻却远不够自己内心的翻涌。

　　“于老师，刚才，你为什么打断我？”郑秀妍没有看于文文，她不敢。

　　于文文自嘲地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直接如小卡，再难再怕她也一定会为自己这个问题。

　　看着眼前倔强地背影，于文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卡，对不起。”

　　听到于文文的这三个字，郑秀妍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抬头深呼吸：“没关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天幕。

　　于文文没有阻止，郑秀妍没走出几步就开始跑，边跑还边抹泪，乐跑越快，她一直看着，直到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才发现是自己也湿了眼。

　　郑秀妍忘了自己上一次这么跑向海边是什么时候了，在梦里，还是在小时候，她跑到没了力气才停下，撑着膝盖，裤子上的泪渍早就被雨水打湿不见，身边不远处，有人在叫她，是查天一他们在放烟火的地方朝她招手，她擦了擦泪，整理好情绪，挥手回应，走了过去。

　　一群人把剩下的烟火都放了，雨也停了，等他们拖着淋湿的身子回到天幕的时候，没有看到于文文，小予这才掏出手机，看到了于文文发给她的消息。

　　：和大家说声抱歉，我先出发去接下来的行程了，我们上海见，老路送完我去机场会来接你们。

　　小予念消息的时候不停地看向郑秀妍，她好像看上去已经知道于老师会提前离开，看来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青岛流亭机场的地下停车场里，Vicky下了飞机，等了很久，才终于从老路手上接到了于文文，她的状态，已经得两个人扶着才能从一台车上到另一台车上。

　　“V姐，老板状态不太好，我问她她也不说怎么了，我还得回去接Jessica她们，你看着点啊。”

　　“行，你去吧，老板这个情况，不用告诉其他人知道，我们回上海见，辛苦了。”

　　老路把车开走之后，Vicky看着躺倒在后排的于文文，拿出手机打给了赵梦和刘恋，刚要说明情况，就听见于文文说：“告诉她们，那个电影，我和郑秀妍都接了，让赵梦更新Jessica的行程，让刘恋做好进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