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89、Take 89

　　舞台的升降台缓缓降下，郑秀妍从麦架上拿下于文文的麦，边走边交给了一旁的瑞秋，又从她手上接过耳麦戴好，转进来集体换装间，换完装立刻就得再上舞台，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于老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看到第一部分她和Echo热舞的部分……

　　整个换装的时间也就三分钟，等郑秀妍再站上舞台往嘉宾区看的时候，于老师已经不见了，她脑子嗡的一声，刚才不会是幻觉吧？？？就连在坐在于老师身边的刘恋也不见了。

　　此刻，于文文正从后台通道往停车场走，路过了两排挤得满满当当的花篮的时候，突然停在了自己送的花篮那，她抽下上面的卡片，转向送她出来的小予。

　　“有笔吗？”于文文伸手。
　　“有。”小予递出一支签名笔。

　　“你一会儿……”于文文打开笔帽，在卡上写了字：“把这个送到小卡单人的化妆桌那。”说完，字也写完，于文文把卡片和笔一起给了小予。

　　小予一路把于文文和刘恋送到停车场，Vicky开着车已经在等着了，看着二人上车后，她刚转身要走，被于文文叫住。

　　“别告诉小卡，我是岔开行程过来的。”
　　“那如果她问起来了呢？”

　　于文文笑了笑说：“那你就和她一起说我，怎么只看一会儿就走了。”

　　“啊？”小予挠了挠头，一直目送车子开出停车场才往回走。

　　随着Encore曲结束，GenZ五个人手牵手鞠躬谢幕，郑秀妍觉得Echo都把自己抓疼了，升降台一落到舞台足够遮住手的地方，她就立马想甩开Echo的手，奈何她牵得实在紧。

　　其他几人早就各自离开，往化妆间去了，只有Echo还抓着自己，郑秀妍很无奈地低声了句放手，她和没听到一样，把她拽往另一个方向。

　　郑秀妍从没意识到Echo的力气竟然比自己大出这么多，自己只能被她拖着走，她回头看，舞台下方已经没人了，工作人员都散出去做撤场了，瑞秋应该在收拾她的设备。

　　「啪」地一声，Echo把郑秀妍拉到一个没有监控的转角，把她往墙上一堆，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你弄疼我了，艾斯璇！”郑秀妍吃痛的皱起了眉。

　　可Echo手上的劲道非但没减，反而又紧了紧，她低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郑秀妍边说边尝试挣脱，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Echo的整个人越贴越近：“公司都已经让我们组cp了，反正你之后会退团，你怕什么，为什么不配合！团练的时候为什么总躲我！”

　　“演唱会的舞台上，我该做的都做了。”郑秀妍侧过脸，她不想看着眼前这个在发疯的人。

　　“做戏做全套啊，郑秀妍！”Echo吼了声她的名字，随即就带着攻击意味地低头试图强吻她。

　　郑秀妍不停地躲着，她脑子一片混乱，只想逃，但她越是挣扎，手腕就越疼，Echo的身体压着自己，就算她一直在躲，她还是亲到了脸上的其他地方。

　　“你在干嘛！”

　　一个声音突然闯入，Echo明显一惊，她停下动作，转头看去，是于老师的工作人员苏予，她在「乐与制作人」见过。

　　小予举着手机，一步步走近：“我在录视频，你放开Jessica，否则，今天这场就是你的告别演唱会！”

　　“他妈的又是于文文……”Echo冷笑一下，身上一松，把郑秀妍甩去了小予过来的方向。

　　小予为了去扶眼看着就要踉跄地摔在地上的郑秀妍，手机一脱手飞了出去，滑到了Echo脚边。

　　“没事吧？”小予扶起郑秀妍。

　　趁着小予查看郑秀妍的状况，Echo俯身捡起手机：“苏予！”她叫了一声。

　　小予的注意力都在郑秀妍身上，下意识地抬头回应，Echo把手机扔向她就跑了，她想也没想一闪身，手机没砸到她，而是又摔了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现在，小予根本分不了半点注意力给它，她看着红着眼眶的郑秀妍拍了拍身上的灰，抹了抹脸颊的泪，深呼吸，调整状态。

　　“刚才的事，先不要声张。”

　　小予刚想开口问为什么，郑秀妍已经迈开步子往回走了，一路上遇到工作人员，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这两人有哪里不对劲。

　　回到独立的化妆间，这里暂时没人，郑秀妍让小予把门锁了，脱下演出服，露出了腿上的擦伤，胡乱的几道伤口，不深不浅还渗着血。

　　“你怎么会来？”郑秀妍问小予：“给我一瓶新的矿泉水。”

　　“我本来在这等你，没等到，就出去找了一下，结果一路上都没看到你，我就想会不会是还在舞台那里。”

　　小予抓起一瓶水，帮郑秀妍拧开，递了过去，她看着她，用水冲洗伤口，整个人很冷静。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其他人？”
　　“你的手机还好吗？视频还在吗？”

　　经郑秀妍提醒，小予检查了手机，虽然该碎的地方都碎了，根本开不了机。

　　“我会拿去修。”
　　“不用了，你直接换新的，我给你买。”
　　“啊？”
　　“你手机里的东西太敏感，送修万一泄露，很麻烦。”

　　郑秀妍边解释边在化妆间里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简易医疗箱，她记得每次GenZ的演唱会都会给每个人准备，防止因为舞台失误受伤，她拿出肤色创口贴，把受伤的地方先贴住，坐回了化妆桌前。

　　小予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郑秀妍熟练地处理着伤口，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刚才就想问的问题，她走过去，拉了化妆桌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别人，总得有人治治她吧？不然她下次还这样？”

　　“Echo怎么说都是当红团体的成员，她是'划时代’的艺人，你是闪星的工作人员，不方便出面，这件事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俪姐，她会处理的。”郑秀妍边自己卸妆边说：“我刚进GenZ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对我释放过善意的人，这些年在团里对我也不错，不把这件事闹大，就当作是在我离开前，还她的一个人情吧。”

　　“可是……”小予咬咬牙，上次酒吧的事，于老师明明警告过她不要乱来，她分明就是没听进去。

　　“不过，小予，谢谢你出来找我，我看到你，终于确认我在舞台上看到的于老师，不是幻觉。”郑秀妍说到这，无奈笑了笑，她没想到她会来，更没想到她只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幻觉？Jessica在想什么呢！肯定不会是幻觉啊！于老师还写了卡片……啊！原来她那会儿突然停下来写卡片是因为这个？小予恍然大悟。

　　“这是什么？”郑秀妍看到了桌上的那张卡，她应该更早注意到的，只是从进来到现在她的脑子一直很乱，

　　她拿起卡片，上面的字是打印的，内容是于文文对演唱会成功的祝福，这是于老师送的花篮上的卡，怎么会在这？她思考着，就把卡片翻了过来，背面，是一排熟悉的字迹和签名。

　　To Jessica：Solo很棒，还好没错过你的《Gravity》演唱会首秀，今晚，我是你的歌迷。
　　落款：Kelly于文文

　　眼泪充满眼眶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回想起自己Solo时看到的于老师和她挥舞着荧光棒时的笑，夹杂着刚才经历的事，还是没忍住，小声哭了出来。

　　郑秀妍哭着哭着笑了出来，于老师好像总能轻易戳破她的逞强和假装，就像现在这样。

　　小予看到郑秀妍哭出来了，她才松了口气，看来从事发到现在，Jessica的冷静和淡定只是伪装，她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这时，有人敲化妆间的门，小予起身要去开门，被郑秀妍拉了一下。

　　“Echo的事，你不要告诉于老师，好吗？”

　　“……”小予犹豫了，但敲门声急促了起来，她点点头：“好。”

　　打开门，是瑞秋，她一进门就问：“锁门干嘛？”说完就往郑秀妍那儿走，想告诉她其他人都已经出发去庆功宴了，却被小予拉到一边。

　　Jessica没有回头和自己打招呼，这让瑞秋觉得怪怪的，小予又拉住她，让她更不解。

　　“怎么了？”她低声问。
　　“等会儿过去。”小予没多说。

　　瑞秋这才发现Jessica哭了，她给小予使眼色要个解释，小予满脸拒绝。

　　郑秀妍从镜子里看到二人的互动，她很庆幸，如今的自己，早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我没想到于老师会来，太开心了。”她转过身子，晃了晃手里的卡片，笑眼弯弯。

　　瑞秋被卡片吸引，完全没注意到小予脸上的表情，既心疼又气愤。

　　幽暗的车厢里，刘恋闭着眼睛在想凯琪，自己要去剧组做顾问的事她还没告诉她，倒也不是难以启齿，只是一直没想到合适的机会，两人最近每次通话，都是凯琪单方面在抱怨工作不顺。

　　Vicky从后视镜里看到于文文已经盯着手机一段时间了，想也知道在看什么，只见她拿下耳机，怼了怼刘恋。

　　“诶，你说我现在开始学跳舞，还来得及吗？”

　　刘恋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瞄向于文文，一只手举着手机正对着她，她随即睁开另一只，转过头，手机屏幕里的文娱热搜榜上，# ！Jessica Echo 贴身热舞 #的词条高悬不下，往下隔了好几个GenZ演唱会的其他词条，才是# 于文文低调亮相GenZ演唱会 #。

　　“运动呢，是有助于改善你的病情，但于大制作人还是要量力而为。”

　　Vicky忍住笑，自从车子开上高速，自家老板就开始刷有关今晚GenZ演唱会的各类消息，估计在饭拍视频那里把没看到的舞台都看了个遍。

　　于文文抬抬眉，虽然她清楚，组内cp是经济公司刻意为之，但依旧不爽。

　　“怎么？打算买个热搜把自己和郑秀妍顶上去？”
　　“我像那么幼稚的人吗？”

　　听到于文文这么说，刘恋突然正襟危坐，一脸真诚地对她说：“特别像。”

　　于文文甩了一脸懒得理你的表情回赠给她：“同时两对郑秀妍的cp挂热搜，对她不好。”

　　话音刚落，小予打来了电话，于文文戴上耳机，接了起来：“怎么了？”她看了眼时间：庆功宴这么快结束了？”

　　刘恋看到于文文的注意力完全被电话吸引，就又放松地靠回到商务座椅上，双手垫着脑袋，看着车里的星空顶。

　　“好，你把这次的视频连同之前在酒吧里的，一起导出来发给我，剩下的事，我会处理，还有，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用告诉她，让她用她的方式处理，我会有我的方式。”

　　肉耳可听地，于文文的语气逐渐严肃，刘恋好奇，便转过去看着她，她交代完事情，就挂了电话，刚想说话。

　　“不可以。”刘恋直接打断：“这次和我导师一对一的治疗机会难得，无论发生什么事，请你等到治疗完成后再处理。”

　　看到于文文要张嘴反驳，刘恋又接上话：“于文文，这次治疗是为了更长远的打算，你想清楚，再把话说出来。”

　　“我……”于文文被说服了：“那我打几个电话，不过，你别问我，这件事，我不想说。”

　　“行，看样子，你不说，我不问。”刘恋举起双手示意。

　　小予没有去参加庆功宴，她用于文文给她布置了新工作做了挡箭牌，把瑞秋和Jessica送到后就先回了家。

　　作为IT生的她一直有一个良好的习惯，就是手机里的任何资料，都会用云端同步备份，再回传到家里本地的固态硬盘里，所以即便她的手机打不开了，她的主机里，肯定有。

　　一到家她就开机找了找，确实在，还好她开了实时备份，上次在酒吧，她把Echo偷拍Jessica的视频删除之前，也上传了自己的云端，只是移动端不是自己的设备，因此需要自己从云端手动下载到硬盘里。

　　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她拨通了于老师的手机，虽然在Jessica请求自己不要将今晚的事告诉于老师时，她嘴上说了“好”，但她心里立刻补了“才怪”，所以应该不算说话不算话！

　　郑秀妍新家所在的小区并不算太新，但安保是市区这一带出了名的好，24小时三班倒，保证每一个保安在岗时精神十足，对住户的隐私更是保护的到位。

　　老路的车牌被扫通过，车子开进小区，过了会又开了出来，靠岗亭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

　　“张哥，于老师给你打过电话了吧？”老路对着岗亭里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说。

　　这个保安是小区的安保队长，叫张全，四十出头，于文文之前住在这里时，逢年过节都会给他包红包让他请队里人吃点好的，品牌寄的衣服礼品什么的，也会在用过后送给他们，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处的很不错。

　　“哎，路师傅，你放心，于老师交代了，从今天起，任何说是来找郑小姐的车，只有你的车牌放行。”

　　于文文从小予那得知了今晚的事，想到Echo之前去过郑秀妍搬新家的暖房趴体，虽然她不认为Echo的胆子大到会直接找去家里，但凡事都有万一，她还是打了个电话，拜托了他这件事，再打给老路，让他double check一下。

　　“行，那我走了，等于老师的新车牌照上了，我再告诉你，到时候她那台也能放行。”

　　“得嘞，你慢点开啊。”张全冲着车里招招手。

　　老路也笑着招招手，他关上车窗，把车驶离岗亭，驶向了夜里的市区马路。

　　郑秀妍回到家本想好好泡个澡，把今晚的事洗走，拉开抽屉，泡泡浴球已经用完了，她只好冲了很久的淋浴，把脸洗了好几遍，打开浴室门的时候，弟弟就站在门口，一脸警觉地像个小侍卫。

　　她笑了笑，心里的难受去了几分，她去哪，弟弟就跟在脚边，像是知道今晚的她尤为脆弱。

　　郑秀妍去厨房给自己热了杯牛奶，这是录音用合宿的时候，她发现的于老师会有的习惯之一，自己不是故意效仿，可能只是因为喜欢上了这个人，就自然而然想要从各方面更靠近她吧。

　　等她躺到床上，弟弟趴在了脚边看着自己，这很少见，弟弟平日里很乖，不太上床睡觉，虽然自己从来没说不可以，但它无论在房间里待到多晚，最后都会回自己地方去睡。

　　“来~”郑秀妍伸手把弟弟抱到另一个枕头上：“于老师的位置先给你睡吧。”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了下，怎么就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

　　弟弟心满意足地叫了声，然后舒服地趴下，郑秀妍靠在床头，一只手撸着猫，一只手翻着手机。

　　内部庆功宴上，她以累为借口，没有和GenZ的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尤其是Echo，正好有覃姐她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就顺势和她们一桌了，俪姐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只是无论她怎么问自己，自己都没提今晚的事。

　　郑秀妍想着今天的一切，发生的事就像是倒带一样的回放着，最终定格在于老师的笑脸上。

　　她想她了，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想压抑这份想念。

　　从后台调出微信，点进和于老师的聊天框，拼音还没打完一个，那边先来了消息。

　　：睡了吗？
　　：没有。

　　郑秀妍立刻发过去，怕晚了半秒，于老师以为自己睡了，她按住即将冲出的情绪，等着回复。

　　没想到，等来了于老师的电话，她又立刻按下接通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小卡。”
　　“嗯……”

　　郑秀妍根本来不及决定先放哪个情绪出来，在听到于老师声音的那一刻，对她的思念加杂着好多疑惑，还有Solo时看到她的兴奋激动感动和晚上那件事的委屈害怕，还有腿上伤口的隐隐作痛，全部揉在了一起，化成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