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93、Take 93

　　“划时代”的地下停车场里，有一些员工正在下班取车，他们看到郑秀妍的车开进停车位，助理和她下了车，这段时间公司里对她的议论不少，都说她抱上了大腿早就今非昔比了，车子司机助理都是大腿给配的，连行程大腿也要插一手。

　　这不，看到了当事人时隔多日才终于又进公司，几个人交头接耳地开始说起了闲话，不过，他们倒是没想到，除了她和助理，那个被她抱上的大腿居然也在。

　　奔驰商务车的车门开着，于文文坐在位置上，看着站在车旁的郑秀妍。

　　“真的不用我一起上去？”

　　对于小卡执意要回公司这件事，于文文清楚多半是和Echo有关，只是，想到她要再和Echo面对面，自己说不担心是假的，但还是更尊重她的决定。

　　“不用了。”郑秀妍笑着回答。

　　她的余光瞟到一眼不远处公司几个熟脸在往这里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好。”于文文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郑秀妍说了拜拜之后，带着瑞秋转身走向电梯厅，于文文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响起了前几天张俪说过的话，心不免揪了一下，那个因为自己阻止告白而变得不自信的她，现在要独自去解决Echo的那件事，想到这，她滑开手机，拨通了小予的电话。

　　「叮～」电梯抵达GenZ练舞室所在的7楼，郑秀妍和瑞秋出了电梯，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她让瑞秋去把伴手礼给张俪拿过去，自己则径直走向了练舞室，本来，她打算想去了闪星看到于老师之后就来公司找Echo当面说清楚。

　　她们之间的事，越快解决越好，免得她还抱有幻想，以为她们之间还有可能，时不时地给自己发来一些骚扰信息。

　　练舞室的门虚掩着，从缝里传出了GenZ几个人的声音，她们在聊的内容竟然和那晚的事情有关，言语间全是不屑与嘲笑，、。

　　她们笑话Echo太胆小，不敢真的对郑秀妍做什么，还说于文文这种级别的娱乐圈资深大佬，不可能看上郑秀妍这个孤儿，顶多就是玩玩，玩腻了就一脚踹了，到时候Echo就可以乘虚而去了……

　　郑秀妍听着，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推开了门，几个人看到是郑秀妍来了，停止了议论，但脸上的嘲笑，并没有收敛。

　　Echo有些意外，起身走过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刚下飞机吗，怎么不回家休息，不累吗？”

　　听似满怀关心，却句句踩在了郑秀妍的雷点上，自己本来想单独找Echo解决，现在事情却被她摊在了GenZ所有人面前，甚至这人还装出一副很关心自己的样子。

　　“你还打听了我的航班？需不需要我把我的行程全数告知啊？”

　　Echo有些难堪地看了看另外几个人，伸手去抓郑秀妍的手，被她甩开了。

　　“Jessi，你别这样，那晚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情难自禁，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看着Echo的嘴脸，郑秀妍只觉得恶心。

　　“不是故意的？那你们刚才聊得都是别人的事？你要道歉就道歉，还问我好不好，既然你问，我就回答你，不好，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才能接受公司的安排和我组cp？”

　　Echo的语气满是委曲求全，仿佛错了的那个人是郑秀妍，是她不分青红皂白，是她在无理取闹。

　　“艾斯璇，你对我做过什么，又在背后说过什么，搞过什么小动作，你自己清楚得很，不要一副好像你才是受害人的样子，从头到尾，所有的事，都是你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奉陪。”

　　郑秀妍的强硬像是又一次点着了Echo的火线，她脸上的表情从委屈变成愤怒，步步紧逼，把郑秀妍逼到了墙边。

　　在背触及冰凉墙面的一瞬间，郑秀妍又想起了那晚的事，心里一怵，GenZ的几人在边上看着热闹，还都举起了手机，丝毫没有要上来阻止Echo的意思。

　　“Echo，机会难得啊，你不是觉得我们说你胆子小你不服气吗，证明一下你是对的。”Gina不止不阻止，还煽风点火。

　　郑秀妍看着恶狠狠盯着自己的Echo，心里竟在嘲笑自己，亏她进来前还觉得好好的一段友情闹成这样有些可惜，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值得惋惜。

　　“艾斯璇……”

　　郑秀妍准备开口再劝一劝，结果Echo整个人又顶了上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在郑秀妍脸上看到和那晚一样的无助，而是一个轻蔑地笑。

　　面对郑秀妍前后两次大相径庭地反应，Echo很是吃惊，只见郑秀妍把手机举到了她眼前，而手机屏幕里画面的内容，更让她惊恐不已。

　　“你……”

　　那晚的那个手机里的视频，不是在自己捡起来的时候就顺手删了嘛……怎么会……

　　“你是不是以为视频没有了？”这一次轮到郑秀妍一步一步把Echo逼到墙根：“我告诉你，不止有这个视频还在，之前在「乐与制作人」的，也在。”

　　“你不会放出去的，这几个视频里也都有你。”
　　“我不介意啊，反正在GenZ的这几年，比起你，我没什么好失去的。”

　　Echo咽了咽口水：“那于老师呢，她看到视频会怎么想你？”

　　郑秀妍一愣，这时候倒是知道把于老师搬出来当“救兵”了，只是，她不会懂，自己和于老师之间不需要言明的信任。

　　“这点，我就更不担心了，反倒是你应该想想，如果被于老师看到这个视频，她会怎么处理。”

　　“…………”Echo无言以对。

　　Gina见形式不对，赶紧叫其他人收起手机，自己上前一步，谄媚地笑着说：“好了好了，都是一个团的人，玩笑开完就过了，别这么上纲上线。”

　　郑秀妍一巴掌拍掉了Gina想勾上来的的手，看着这几个人冷哼了一下：“现在倒是知道是一个团的了？刚才呢，以前呢？”

　　“郑秀妍，你不要仗着有于文文和张俪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这样说话。”Gina收起脸上的笑容，趾高气昂了起来。

　　“随便你怎么说，我今天来，本来是想找艾斯璇一个人说清楚的，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在这里说也无妨。”郑秀妍看着这几个人说：“我会和公司说，之后的巡演，我不会再配合公司组团内cp。”

　　Gina听到郑秀妍这么说，正和了她的心意：“切，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既然不组cp，那你和Echo的双人舞也可以不要有了，或者，你就不要参加巡演了嘛，这样不是更好。”

　　“双人舞取不取消这是公司的决定，而且，我凭什么要退出巡演，现在GenZ舞台的C位是我，所有的喝彩和欢呼，是我应得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这次的巡演，成为GenZ最好的舞台，这样……以后大家才会看出差距啊。”

　　郑秀妍扑闪着大眼睛，含着笑意，GenZ的几人纷纷傻眼，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任她们怎么排挤欺负都不出声的Jessica了，Echo更是没想到，刚开始自己还对于文文的出现不以为意，不过寥寥数月，她对郑秀妍的影响已经如此大了吗。

　　“这几年，好歹同事一场，我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毕竟以后无论我走到哪，曾经是GenZ的名号是丢不掉的，我的话放在这里，合约到期前，我们相安无事，合约到期后，好聚好散。”

　　随着练舞室的门落锁，郑秀妍和她们彻底是门里门外两个世界的人了，Echo无力地坐在地上，脑海里，是小时候在公司见到郑秀妍的时候，张俪领着她来练习生的房间，介绍给所有人。

　　她们一起训练同吃同住，自己也曾在她落选出道位的时候安慰她，借给她肩膀让她依靠，后来她好不容易进了GenZ，她顶着压力，不和另外三个人一起欺负她，却也因为担心自己的前途而没有坚定地站在她那一边，可能，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停留在了那个时候吧。

　　“我叫艾斯璇，练习有什么跟不上的，我可以带你。”
　　“我是郑秀妍，谁跟不上，还不一定呢。”

　　Echo想起了最初的对话，她突然笑了，在GenZ的这几年让她差点忘了，郑秀妍从来都是自信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Jessica的实力到底如何。

　　：谢谢。

　　郑秀妍出了练舞室后，就微信回复了小予，她刚才一出电梯就收到了她发来的视频，若非如此，她的这次摊牌恐怕没那么顺利。

　　可是即便如此，刚才GenZ几个人说的有些话，还是挥之不去，于老师对自己的感情……还有如果她看到视频里Echo对她……

　　等等！郑小卡你在想什么！！！还真是人言可畏啊！你怎么能怀疑于老师对你的一片真心！她做的还少吗！难道只是因为没把喜欢说出口就要抹杀她做的一切吗？“我喜欢你”四个字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

　　郑秀妍边想着边推开了张俪办公室的门，同时还低声自言自语地回应着自己内心的质问。

　　“什么重要？”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抬眼，于老师坐在沙发上，俪姐坐在旁边，两人正吃着她从台湾带回来的太阳饼，桌上还有几盒没拆封的See’s巧克力糖。

　　“于老师？你……你没回去？”
　　“怎么，你不想我等你？”

　　张俪端起茶杯，挪了挪身子，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她记得几个月前小卡生日那天，也是在这里，也是相似的场景，想到这里，她笑着把茶杯送到嘴边。

　　郑秀妍看着眼前的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迟疑着要不要把Echo的事情告诉她们，自己应该算是把事情处理好了吧，当初没让小予说，也是想着不能事事依赖于老师和俪姐来帮自己善后，人总要学着长大和独立。

　　“啊呀，孩子长大了，知道买伴手礼孝敬我了～不像有些人，嘴上说着讨好，结果每次从美国回来，只知道带小卡爱吃的巧克力～”张俪说着不客气地拆开了一盒巧克力，挑了个味道吃了起来：“黄油味，还挺好吃。”

　　“那几盒是张俪的，你的在车上。”于文文说着拿起一颗：“吃吗？”
　　“你不是说这几盒是我的吗？”张俪略带鄙夷地看着于文文。
　　“也可以不是。”于文文淡淡地回嘴。

　　诶我去……说好的讨好呢？？？张俪丢了个白眼，把小卡拉到了自己那一边坐下，以示主权，只是，不争气的郑小卡，伸手越过张俪面前，从于文文手里接过了巧克力糖塞进嘴里，此刻，张俪只觉得，自己连同这间办公室都是多余的。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张俪内心的呐喊，手机突然响了，是查煌，她本来不想接的，毕竟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想到可能和查天一有关，就开了免提。

　　“查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张俪开玩笑地说。

　　“小天的飞机，好像失联了。”查煌的语气，一点都不像玩笑：“我在首都机场，你要过来吗？”

　　后来郑秀妍再回忆起来，那一晚，是她记忆里，俪姐最惊慌失措的一晚，而于老师也少见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俪姐，自己只是和瑞秋和查总一起陪着这两个人。

　　“于文文？查天一去美国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你说话啊！！！”
　　“没事的，没事的，这次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于文文抱着歇斯底里的张俪，她的这一句句“没事的”，也是在安慰自己，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可又什么都不能做。

　　她们在查煌安排的休息室里等消息，郑秀妍和瑞秋已经睡着了，张俪也哭累了，她双眼空洞地抱着自己。

　　于文文抱着张俪，终于体会到了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在机场等着张妍的感受。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查煌带来了好消息，小天所乘坐的飞机是因为通讯机械故障导致的失联，飞机机师经过几个小时的排查和抢修，目前已经修好了一部分设备，可以确保飞机的降落。

　　太阳升起，一架飞机带着全机乘客和亲人悬着的心，讲落在了首都国际机场，张俪站在VIP通道的尽头，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入口的时候，她泣不成声。

　　查天一单手背着包，手里还拎着个袋子，一脸疲惫，可他一眼就看到了张俪，脸上瞬间挂上了笑，他跑向她，站定。

　　“你怎么哭了？”查天一放下手上的东西，想伸手拭泪，却还是没有。

　　“查天一！你去美国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张俪在质问在责备在哭：“你是我的艺人，做艺人，行程报备给经纪人是基本常识！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查天一慌了，他看向张俪身后不远处的那几个人，于文文耸耸肩，其他几个也只是看着，看来这件事，只能他来解：“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而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就不想提前告诉你啊，万一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那你觉得我现在有惊喜到吗？只有惊吓！我要被你吓死了，你如果……”张俪说到一半，看到查天一蹲下去拿袋子里的东西：“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查天一，你真的……”

　　“送给你。”查天一拿着袋子里的东西站起来：“你那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连经常戴的头盔上有裂缝都没发现，你会一直戴肯定是因为这个头盔，对你很重要，对吧。”

　　张俪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他，查天一手里拿着的，是和妹妹送给自己一模一样的机车头盔。

　　“你怎么知道……”是于文文，张俪反应了过来，头盔坏了之后，她也尝试在网上找过，发现是个美国牌子，而她的这款，前几年已经停产了，肯定是于文文用了美国的人脉帮他找到的。

　　“张俪，虽然我很想知道这个头盔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但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那个头盔坏了，它或许可以守住你心里的秘密，但可以守着你的，是它。”查天一把头盔放在自己脸前说着，然后头一歪：“还有我。”

　　张俪被他段深情的话以及幼稚的行为逗笑，白痴……她在心里默念，她承认，刚才查天一向自己跑来的时候，她也很想跑去抱住他。

　　或许他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他跑向她那么简单，是他的安然无恙，从某种程度上，填补了一小点她的遗憾。

　　郑秀妍看着小天和俪姐，有一种要嫁姐姐的感觉，她突然觉得，十四岁的时候，自己真的是勇敢对了，要不然，她怎么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经历着这一切，又怎么会有机会和于老师认识。

　　于文文忍着心跳的变化，这一次，面对过去的冲击，虽然心跳频率依旧出现了不受控制的改变，但她没有发病，是不是代表一切都在好转。

　　好在虚惊一场，好在这一次，没有新的遗憾。

　　周末，GenZ的第二场巡演顺利落下帷幕，和上一场一样，几个人手牵手鞠躬谢幕后。

　　升降台缓缓降下，Echo抓着自己的手依旧很紧，郑秀妍尝试甩开，没成功。

　　但比起这个更让她烦心的，是刚才下场前，原本坐在嘉宾区的于老师又不见了，她是不是又和上次一样有事走了。

　　就在郑秀妍心烦意乱地一直在甩手的时候，Echo突然松手了，她看向她，而她正看着后台入口处，那里有人缓缓走来。

　　GenZ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无奈又礼貌地打了招呼：“于老师。”

　　“嗯，你们好，舞台不错，辛苦了，我来接Jessica去之后的通告。”

　　于文文说着走过这几个人，站到了郑秀妍面前，牵起她被Echo抓红的手，下意识地揉了揉，然后，在众人安静地注目下，离开了后台。

　　郑秀妍的心跳强度超过了今晚在舞台上的任何一刻，和上次同样的场景，这次是于老师，她握着自己的手，有力但不紧，很温柔。

　　大手牵着小手，小手也反握住在了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