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92、Take 92

　　车子到了赵梦的家楼下，于文文无意间抬头看了眼她家在的顶层复式，亮着灯。

　　“你家里有人？”
　　“采洁从美国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刚到，还在倒时差呢，回头约。”

　　赵梦说完就下了车，Vicky转身看着于文文。

　　“今晚张俪回我家，你送完我们就把车开回去，明天休息一天，最近辛苦了。”

　　车子发动，张俪一脸莫名地看着于文文，我什么时候答应去你家了？

　　“怎么了？我家不缺你要用的东西。”

　　果然，等到了于文文的家，张俪看到了她为自己准备好的全套居家用品，还是自己惯用的牌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文文不紧不慢地滑开平板，递到张俪面前，张俪接了过来，上面是一堆检查结果，医嘱等等：“这是我最近一次的检查报告，以后我会把身体状况的变化及时告诉你。”于文文说的诚恳。

　　“告诉我干嘛，我又不关心。”
　　“你就当我做的这些都是讨好家长吧。”
　　“神经病……”

　　张俪嘴上嘀咕着，但却在认真地看着报告里的一字一句，哎不对，她突然抬头看着于文文。

　　“怎么了？”
　　“你……小卡，我……小天，那……查煌他……我去！”

　　于文文反应了一下，笑出了声，她走去厨房，路过张俪时拍了拍她肩膀。

　　“不是……那查煌的辈分也太大了吧，搞半天，他最占便宜啊？”

　　张俪正叨叨着，手里被塞进一杯水，她一愣，看到于文文也端着杯水，靠在吧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嘴角上扬。

　　“你干嘛这样看我？”
　　“连查煌的辈分都考虑了，你和查天一有进展？”

　　其实比起吃瓜让于文文更开心的，是张俪似乎对自己和小卡的关系松了口，虽然她没有明说。

　　“我就是……假设，懂吗，一个假设而已。”
　　“假设什么？假设你和查天一在一起，还是假设我和小卡一起？”
　　“……”

　　张俪一时语塞，只能战术喝水，然后她想到了什么，走过去于文文那里。

　　“查天一今天找过你吗？”
　　“查天一今天没找过我。”

　　采洁因为时差还没倒过来，晚上反而比白天精神，她看着赵梦揉着太阳穴，以为自己刚才把她累到了。

　　“看来我们赵大总监在外忙的都不顾身体了啊。”
　　“没有。”

　　赵梦说着把头靠到了采洁的肩膀。

　　“于文文又帮人解约了。”
　　"这次又垫付违约金了？"
　　“那倒没有，是对方公司付，但她不要，全给艺人。”

　　采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帮你提过那个姑娘解约？”
　　“对，郑秀妍。”
　　“看来，她这次是陷进去了。”

　　赵梦哼了一声，又往采洁身上靠了靠，两人不说话，就这么相互依偎了一会。

　　“哎不对，你刚刚是不是嫌我体力不好？”
　　“你没有吗？”
　　“开玩笑，怎么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赵梦话音一落，被子和人一起盖上了采洁。

　　赵梦是还在闪星乐队的时候认识采洁的，当时她是另一个乐队的主唱，两只乐队共参加了同一个音综，虽为对手，却惺惺相惜。

　　但在两人感情萌芽之际，采洁的经纪公司出手阻挠，好在二人都是勇敢的人，约定了音乐和爱人都不会放弃，在有限地条件下，她们肆意地爱着唱着。

　　却没想到于文文出了事，赵梦不得已解散乐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于文文身上，为她谋划。

　　赵梦本以为采洁会无法接受而离开她，但并没有，反而陪着她一起，经纪公司对她下达了最后通牒，警告她如果再不和赵梦分手，就要与她提前解约，并让她支付赔偿违约金，这笔钱，那时的赵梦和采洁两人加在一起都掏不出来。

　　娱乐圈的人向来都是对名利趋之若鹜，采洁逐渐被经纪公司放弃，乐队的人自然也就离开了，都美其名曰为了更好的发展。

　　是于文文，拿出了不知道从哪来的巨款，帮采洁解约，还送两个一起去美国注册结婚。这让赵梦一度以为她背着自己把“富商包养”的黑料给坐实了。

　　于文文没有正面回答她钱的来源，只是说：“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总得有一个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吧。”

　　婚后，采洁留在了美国，赵梦则回到了于文文身边，两人年复一年地过着异国的生活，但感情却越来越好。

　　“回来干嘛？”
　　“我不还欠你钱么，人先抵给你，慢慢还。”

　　看在于文文那里问不出什么和小天有关的消息，张俪话锋一转：“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小卡你喜欢她？”

　　于文文心里正琢磨着如果张俪追着问自己查天一的事该怎么办，毕竟他去的是美国，她周围同时和他们关系好，又和美国牵涉深的，也就自己了，听到她这一问，才反应过来，张俪压根就还不知道查天一是去美国了。

　　张俪见于文文没有马上回答她，以为她还要在这个问题上周旋，她侧过身，「啪」地一声，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

　　“于文文，你到底什么意思？向我争取的是你，在青岛不告而别的也是你，噢不对，不算不告而别，你还知道给我发条消息呢，可是然后呢？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小卡伤心难过不说，她还怪起了自己，怪自己太急，怪自己不该这么快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她觉得是她的问题，她觉得，你是听了她的过去，不敢了。”

　　于文文张嘴想说话。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你一说我又要说不过你了。”张俪阻止了她：“从她十四岁我把她接回来开始，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过去而自卑过，无论她在公司遭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无论GenZ的人怎么排挤她，还是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她都没有因为这些事否认过自己，她只会用更好的表现，来证明，来争取。”

　　“我……”
　　“闭嘴。”

　　于文文竟然就，乖乖闭了嘴，她想到了张妍提过自己姐姐的护妹模式一旦开启，很难被打断，以前在帮她在父母面前说话的时候，就是如此。

　　“这些年，我一直很矛盾，我恨你，但我同时又很欣赏你，我知道那是意外，但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妹妹，我需要一个寄托，对你的恨中和我对她的思念和内疚，我时常会想，如果我那个时候放下工作去美国接她，或许她就不会出意外了。”

　　“张俪……”

　　“我知道你顾及我的感受，我也以为我不可能原谅你的，事实是，在张妍的事上，你于文文，就是一辈子欠我，但小卡，她不应该被扯进来，她对你的喜欢，不应该承受你对我的愧疚。”

　　张俪吸了吸鼻子，笑着把手搭上于文文的肩膀。

　　“所以，于文文，你已经让我失去一个妹妹了，就不要再让我失去小卡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除非，你不是真心的。”

　　于文文看着张俪，眼神里是歉意和心疼，她清楚地知道，她能说出现在的这些话，是经过了多大的心理斗争。

　　“讲完了？”
　　“嗯，讲完了。”
　　“那我可以讲了？”
　　“可以了。”

　　于文文笑着轻叹了口气，面对张俪的坦诚，她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讲，仰头，把杯中水喝完，把杯子放到了另一个杯子旁边。

　　“我对小卡的喜欢，我早就告诉过她了。”
　　“啊？”
　　“一次在帐篷她睡着之后，一次是她喝醉酒趴在我身上的时候。”

　　张俪翻了个白眼。

　　“你这算什么告诉？”
　　“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了，但我还没做好准备。”
　　“那现在呢？”

　　于文文挪了挪身子，转了转脚尖。

　　“现在啊……不告诉你。”
　　“？”

　　张俪还没反应过来，于文文一个箭步就逃了。

　　“你站住，于文文！”
　　“很晚了，该洗洗睡了。”
　　“洗你个头，我深情款款讲了这么多，就换来一句不告诉我！”

　　我靠这房子怎么这么大……张俪被于文文带着绕来绕去根本抓不住她。

　　“那你先告诉我，你对查天一，是不是也喜欢了？”
　　“你滚，还想套我话！我看你就是知道我想通了，才故意让我今天住你这的！”

　　于文文突然刹住车，张俪差点就撞上去，好在自己的大长腿的制动很好用，她停在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于文文挑了挑眉。

　　张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不要动手：“于文文！你刚不是还说要讨好家长吗！”

　　“但现在，家长同意了，讨好结束。”
　　“哇你这个人……”

　　两个人又是一番追逐，朵猫猫和豹豹就在沙发上窝着，默默地欣赏着两个今晚突然变幼稚的女人在那里上演“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的戏码，谁说爱和恨不能同时存在，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或许就是越复杂才越深刻吧。

　　第二天是周一，于文文起来的时候，张俪已经离开了，她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要先回公司处理合同的事，早餐已经做好在烤箱里保温着，是小卡爱吃的椰香法式薄饼。

　　“早啊，朵姐，早啊，豹豹。”

　　两只猫咪看了于文文一眼，以示回应，就又各自玩着自己的小爪子，独立的人养出独立的猫。

　　“你俩，怎么对我就不像对小卡那么黏呢？”于文文回想起「乐与制作人」录制的时候，这俩连同弟弟都是要她不要她的，就忍不住吐槽。

　　她喃喃着举着手机拍下来面前的早餐，发到了朋友圈配文字：有姐姐真好。很快就蹭蹭蹭地一堆点赞，Eva还不忘评论问：哟，哪个姐姐呀？

　　于文文没有理会，拿起刀叉把薄饼切分好，叉了一口送进嘴里，松软绵密，不是很甜，椰香四溢，她笑了笑，张俪手艺不错啊。

　　「滋滋」桌上的手机震了几下，她看了看，郑秀妍和查天一都发来了消息。

　　：是椰香法式薄饼吗？看着像俪姐做的。
　　：嗯，就是她做的，是你喜欢的口味。
　　：那于老师喜欢吗？
　　：喜欢。
　　：俪姐怎么会给你做这个？
　　：大概因为我成功讨好她了吧。
　　：讨好她？
　　：嗯，讨好家长啊。

　　对话框里，郑秀妍的消息断了，倒是“正在输入”的字样持续了很久，于文文也不着急切出去回复查天一，她边吃边等着看小卡会发什么。结果不知道是她太害羞还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输入了半天，最后发了个“噢”过来。

　　于文文决定暂时不逗她了，刚准备回复查天一的消息，Eva又发来了微信。

　　：你和小卡说什么了？
　　：啊？什么什么？
　　：那孩子刚才高兴地说今晚要请我吃遍师大夜市。
　　：噢，那祝你好胃口。

　　要不是需要咀嚼嘴里的食物，于文文根本合不拢嘴，她点开查天一的聊天框，他发来了一张照片和一排兴奋的表情包。

　　：搞定了？
　　：YES！这次谢谢于老师了，我欠你个人情。
　　：嗯，记着了。搞定了就尽快回来，张俪很担心你。
　　：真的？
　　：假的。
　　：啊？

　　于文文没再回查天一，她放大了那张照片，从反光里，看到了查天一拍照片时候的样子，满满当当的全是喜欢。

　　她听张俪提过另一个人，交警黄祎，虽然自己不能左右张俪的选择，但至少她可以选择帮其中一个，张俪谈过的不是同龄就是年上，或许可是试试年下，快了小狗，谁不喜欢。

　　周二一早，上海就又风又雨的，航班大面积延误，其中也包括从台北飞来的，郑秀妍的航班原本中午十二点多就会落地上海虹桥，最后改降了浦东，还晚了近五个小时，愣是多拖了半天。

　　飞机一落地，Eva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只为确认她安全落地，挂了电话，郑秀妍习惯性地给张俪和于文文都发去了报平安的消息。

　　俪姐：老路应该已经在停车场了，到家好好休息。
　　于老师：给你开了V，老路会在那里等你。

　　等走进VIP通道的时候，郑秀妍已经一身疲惫了，这趟回程并不轻松，飞机在最后降落的二十几分钟里颠婆的厉害，让她一个不恐飞的人都有些后怕，一想到成都那次，于老师的航班也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备降重庆，她就很心疼。

　　“瑞秋，我们一会儿先去一下闪星。”
　　“不直接回去吗？”
　　“我想去找于老师，我想她了。”

　　瑞秋一愣，好直接的表达，但是！好好磕啊！！！救命！！！谁懂！！！

　　“行，那一会我和老路说……于老师？”
　　“嗯？”

　　郑秀妍正低头想给于文文发微信告诉她自己一会儿去找她，就听到瑞秋话说一半叫了一声于老师。

　　她抬头，在VIP通道的尽头等着的那个人，不是老路，是于老师。

　　于文文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眼神在触到自己目光的一瞬间洋溢着光亮，带着嘴角的弧度，她跑向她，沿途都是洒出来的欢喜，女孩停在自己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起头，小口喘着气。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是你太久没看到我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瑞秋举着手机对焦着这一切。

　　“你怎么会来？”
　　“不是有人说，想快点见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