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里》识弋

5、第 5 章

　　到了小河边，奚望在树下坐下，把鱼饵放好，将线甩出去，安安静静等着没脑子的鱼上钩。但他非常漫不经心，托腮望着河面，似乎在发呆。
　　【奚小望，你这样钓得到鱼吗？】
　　【我注意到了另一个点，大家快看，奚小望的盛世美颜】
　　【奚小望的颜真的够我舔好久】
　　【算了，我去另一个直播间看看，钓到鱼了我再回来】
　　陶月杨没钓过鱼，柳岸清就手把手教她，声音不大，但很好听。
　　在安静的河边，就……非常的催眠。
　　至少对经常睡不好觉的奚望来说，这轻柔的声音让人很想睡觉。
　　【嗷！我家清清女神好温柔呀】
　　【该说不说，这是颜狗的天堂啊】
　　【陶姐姐认真学习的样子好像当年我备战高考不敢有一丝懈怠的样子】
　　【你们看魏老师，眼睛就没离开过奚望】
　　【哼，没等到饭点，我就先被狗粮塞饱了】
　　在柳岸清的指导下，陶月杨很快就掌握了钓鱼这门技术，实战效果竟然还不错。
　　钓鱼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在直播间观众从庄唐那边回来时，发现奚望似乎是睡着了。
　　【鱼呢奚小望？】
　　【不……你们看他桶里】
　　奚望旁边放着的小铁桶里，已经有了两条又大又肥的鳜鱼。
　　【这鱼……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就在这时，奚望头往旁边一歪，眼看着就要摔了，突然从另一边伸过来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脸，然后把人往怀里带。
　　魏迟隽神色柔和的看着奚望，不敢弄醒他。
　　尽管他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奚望还是蜷缩了一下身体，睁开眼警惕地望着四周，就像是一只刺猬，全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魏迟隽看到这一幕都心疼坏了，他知道奚望非常没有安全感，总是防着这个防着那个。
　　他不顾他的警惕，把人搂紧了：“没事，是我。”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衣角被扯住。
　　“魏迟隽……”
　　“是我。”
　　“你抱我干什么？”
　　看来他是清醒了。
　　魏迟隽笑：“想抱就抱，还要你同意？”
　　奚望松开手，推他：“放开我，鱼都被你吓跑了。”
　　“没事，我也钓了几条，够了。”
　　奚望想不明白，怎么原本冷冷淡淡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话问得毫无根据，但魏迟隽就是听懂了，他思考了一下，低头，凑到奚望耳边，答非所问：“我想和你接吻。”
　　意思是，我爱你。
　　奚望听到这句话，恍惚了一下，其实这句话是能追溯到的。
　　那时候奚望才七岁，满脑子都是他的小隽哥哥。
　　魏家就在奚家隔壁，小奚望就经常“噔噔噔”的跑去找他的小隽哥哥。
　　而那时候魏迟隽十岁。
　　当时他们在客厅里看电视，小孩子来来回回切换着电视频道，最终停在了一部在他们看来很深奥的电视剧上，讲的好像是什么家庭伦理。看到男女主角要亲亲，两个小孩就捂住了眼睛。
　　但小奚望在那时候歪头看向小隽哥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声音还有点奶，他问：“小隽哥哥，可是他们都没有说我喜欢你啊。”
　　魏迟隽故作老成，但架不住一颗心被萌得化了水，他说：“亲亲了，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哦……不懂。”
　　“我爸爸妈妈和我说的，他们说……这是……”魏迟隽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爸爸妈妈和他到底是怎么讲的，最后干脆不想了，拍板定音，“他们就是这样说的，两个人要互相喜欢才亲亲。”
　　“小隽哥哥，你好厉害啊！”小奚望觉得这个好高深，不是他七岁的小孩会懂的，所以才会更加崇拜小隽哥哥。
　　魏迟隽终于没忍住，捏了一下小奚望白白嫩嫩、弹性十足的小脸……
　　感觉脸上被人捏了一下，奚望回过神。
　　就见魏迟隽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柔情似水。
　　【咝……这是什么影帝的小娇妻？】
　　【奚小望不要怕，妈妈在呢，再不济魏老师也在，有人爱着你啊】
　　【心疼奚小望，魏老师你对他好点】
　　【想亲就亲啊，不用顾及我们】
　　【是的，别拿我们当外人】
　　奚望还是退开了，他站起来，和不远处的两个人对上视线。
　　尴尬。
　　陶月杨见被发现了，连忙摇头：“你们继续啊，不用管我们。”
　　奚望觉得他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对魏迟隽动手，于是收了鱼竿，提起小铁桶：“我钓完了，先走了。”
　　说完他就走了，看背影，还透着股匆忙，仿佛魏迟隽是什么洪水猛兽。
　　魏迟隽无奈的笑笑。
　　奚望回到住处，见奶奶不在家，想着她应该去串门了，就在院里的井里打了水上来，把鱼倒在盆里。
　　魏迟隽也回来了，他一进院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把奚望抱住了。
　　“你干嘛？”
　　“就想抱你，不允许吗？”
　　“允许，你去，把鱼清理了。”奚望淡淡的说。
　　“好。”魏迟隽毫不犹豫答应了。都会指使人了，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你不挣扎一下？”
　　“我非常乐意。”
　　……行吧。
　　奚望去屋里搬了两把小板凳出来，让魏迟隽坐一个，他自己坐一个，在一旁监工。
　　“你会吗？”
　　魏迟隽点头：“嗯。”
　　“我怎么从没见你做过鱼？”
　　“一天到晚都在忙。你呢，总把小繁带回他姥姥家吃，当然没见过了。”
　　“这么说你做过？”
　　“嗯。”魏迟隽答，这时候的他还没料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发现自己应完这一声就没听到奚望说话了，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盯着自己手里这条鱼，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他问。
　　奚望说：“奚阳说，他吃过你做的饭。”
　　他掀起眼皮和魏迟隽对视，想到奚阳一阵恶心感便涌上来，眼里逐渐漫上冰冷，语气也不再淡淡：“奚阳和我，终究不一样吧？他代替了我陪你度过我不在的那几年。可小隽哥哥这个称呼明明属于我，我不在的那十年，你真的有想起过我吗？”
　　此时此刻，院子里静得连细微的风声都听得到。
　　奚望说完，见魏迟隽呆呆的看着他，两人沉默了半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别扭的气氛更加浓重。
　　奚望突然低下头，抬手捏了捏鼻梁。
　　算了，反正他们无论如何都得离婚，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不要陷进去太深。因为被抛弃的滋味太痛苦了，他宁愿封住自己的心，这样才能无坚不摧，从而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他说：“对不起，你就当没听见。”
　　“那些年，我一直在找你。”魏迟隽终于开口，声音满是苦涩。
　　“你闭嘴。”奚望厌恶死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活生生的人就在那里，我又不是死了。”
　　“希希……”
　　“我没有说过吗，我讨厌这个称呼，你也是这样叫奚阳的。魏迟隽，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条狗吗？”
　　“不是……”
　　【啊，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吵架了？】
　　【奚阳真的很讨厌啊！】
　　【奚小望没事，抱抱】
　　【这是奚小望的心理问题，他害怕被抛弃，所以才这么刺。在这类人心里，既然你给不了真心，又何必来招惹呢，干脆离远点，这样对谁都好】
　　【奚小望以前过得肯定不好，哭了】
　　【从他出道就粉他了，他真的很让人心疼……】
　　【我也是。这么多年了，他的坚强和冷漠都是伪装出来的，其实比谁都怕疼】
　　“魏迟隽，我的心不是石头。你以为我看见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话我不会疼吗？从跟你结婚以来我就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多少人骂我贱，我不会疼吗？”
　　魏迟隽哑口无言，他终于意识到，横在他们中间的不是爱不爱，而是信任、是奚阳、是四年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些问题不解决，他们都会走向离婚，形同陌路。

作者有话说

　　十年空白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