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起吃个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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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初尧一路上打了一千遍的腹稿，预演一万遍的场景，最后壮起一万的胆子来到小卖部门前。
顾念晨正蹲在货架下清点货物，听见声音，头也没抬说：“欢迎光临。”
来人走到他旁边，也没说话，只是很安静地站在旁边，阴影笼罩下的顾念晨以为是自己挡了道，默默向货架挪了几步，来人也靠近他一点，甚至主动帮他放起货物。
顾念晨记忆里极速搜查一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找店员。
也是，他一个月的营业额压根不允许他找店员。
那这是谁？
顾念晨抬眼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形，他心一紧，赶忙低下头躲避。
萧初尧把箱子里最后一瓶饮料放好，柔声道：“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这是要坦白了吗？
可是，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啊。
顾念晨的大脑很乱，思维一直在去或不去之间反复横跳。
他想去，但是怕自己没做好接受现实的准备，不去又怕自己永远不知道现实。
不过，哪怕现实真是想象的那样，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一想到这里，顾念晨咬咬牙答应了。
萧初尧选的地方不远，走路过去也就五分钟，两人一路上都保持安全距离，一言不发。
“你想吃点什么吗？”萧初尧坐下打开菜单推向顾念晨面前，“随便点。”
“都行。”顾念晨又推了回去。
萧初尧倒也没有再推回来，拿起铅笔说：“那难搞咯，没有‘都行’这个菜。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行。”萧初尧点了三道菜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随口道，“加瓶啤酒。”
“不喝啤酒。”
他的话跟顾念晨的话同时说出来。
“嗯？”萧初尧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不喝啤酒。”顾念晨一字一顿地说，“你和我都不喝。”
“不加了。”萧初尧说，“换成两罐可乐。”
秋风萧瑟，一片落叶被风吹落，飘飘荡荡地落在桌子中间，顾念晨慢悠悠地拆开碗筷。
细长的手指把包装纸撕开，拿出里面的碗筷，叠起来，一只手扶筷子，另一只手从筷子中间开始倒水。
热气从水壶中冒出，模糊了顾念晨的脸庞，隐约间可以看见他的刘海随风晃荡。
萧初尧垂下目光，有些失落。
可惜，没有看见他的眼睛。
“你要洗吗？”顾念晨伸出手问道。
“不洗。”萧初尧说。
“哦。”顾念晨收回手，靠在塑料椅背上，同样看向萧初尧。
“我弟弟十天前去世了。”萧初尧保持动作开口，“那天是他的头七，我有些失态，对不起。”
顾念晨倒水的手一抖，烫了自己一下：“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节哀。”
节哀这词从简晚星走后，萧初尧听见太多太多，他知道这是一个安慰词，可偏偏又是这个词将他所有情绪出口都堵死。
“我很像他吗？”顾念晨装作不在意地随口一问，眼睛却闪烁出点点期待。
期待什么呢？是期待像还是不像，是希望萧初尧这些好是对他的而不是弥补逝去的简晚星的。
萧初尧抬眸，他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很认真去观察顾念晨了。
不过，每一次接触都会感觉顾念晨和简晚星的相识度在减少，毕竟这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不同的个体。
“刚开始觉得你们很像，但是现在不像了。”萧初尧把一罐可乐递给顾念晨。
可乐噗呲一声打开，白色的泡沫升起又落下，萧初尧举起可乐，示意顾念晨碰一下。
顾念晨沉默片刻，也举起可乐，略带犹豫道：“其实，你想他的时候，也可以把我当做他。”
萧初尧呛咳一声，不解浅笑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当成他，你是你，他是他，都是不可替代的个体。”
“那你修空调那次，是帮我还是帮……”顾念晨实在叫不出简晚星这三个字。
“帮你。”萧初尧回答道。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顾念晨松了一口气又小心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明明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最想解释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萧初尧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家饭店的饭菜味道不错，萧初尧三下五除二就填饱了肚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观察起面前的顾念晨，那人吃猫食般一粒粒米往嘴里喂，看了半天，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这家饭很难吃吗？”
面前的人把碗里最后一粒米饭塞进嘴里，筷子规整地放在碗旁边，给了一个不好不坏的评价：“还行。”
“……走吧。”萧初尧起身抖抖腿。
坐太久，腿麻了。
顾念晨依旧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站起来后把凳子推进桌子下，拽拽衣服才迈开长腿。
对比之下，萧初尧犹如开了疾走般，早已停在两百米开外的路边的大树下，正在望向他。
顾念晨也不着急，抱紧双臂缓慢地走上前。
他这样子一下让萧初尧想起电影里面的树懒，缓慢中带有一丝悠哉。
“别着凉了，下次晚上出门多穿点。”萧初尧等到顾念晨走近，脱下外套递了过去。
外套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还有萧初尧的体温。
“谢谢。”
“不用谢，我是红领巾。”
顾念晨真诚道：“谢谢红领巾。”
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少，只留下被踩碎的落叶，以及马路上不时呼啸而过的汽车。
顾念晨低下头，沿着马路牙子慢慢地走，就仿佛在过独木桥，思绪没有着落点般乱飘。
“你……出门前锁小卖部了吗？”
顾念晨被一句话拉回现实，一抬头就与萧初尧对视：“嗯……也许锁了，也许没锁。”
他自己也记不太清。
沉默半晌后，萧初尧开了口：“有可能是锁了，但是……”
他的声音一转，压低声音由衷感叹道：“我去，你这个破店也有人偷？”
“……什么叫破店……”
顾念晨顺着萧初尧的视线，看向不远处自己的小卖部：玻璃门里面红色的门锁半挂着，漆黑的屋内有微弱的白光。
“真有人啊。”顾念晨也感叹道，“我还以为你框我呢。”
萧初尧默默扭头看了他一眼，撇了下嘴：“你报警，我去堵他们。”
“报警就行了，屋内有监控，别上前……”顾念晨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衣角。
“没事，我练过。”
顾念晨的手一空，就见到萧初尧蹲在店门口，从腰间抽出皮带，捆起两个门把手，回头给他一个“我厉害吧”的眼神。
顾念晨：“……”
这个办法除了不是很雅观外，还是不错的。
还好不是他的裤带。他低头瞅一眼想到。
警察来时，萧初尧正背着手，小心从玻璃旁探望里面的场景。
“你真的练过？”顾念晨走到萧初尧身后，发现自己居然矮一小截。
男人的胜负欲一下被激起，他踮起脚尖，抓抓头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比萧初尧高。
“练过嘴皮子，小时候想当主持人来着。”
警察从小卖部里带出三个年轻人，走到两人面前交代了几句，麻烦他们去做个笔录。
警车实在是座位有限，他们只能走去。
顾念晨从货架上拿出两瓶水递给萧初尧，露出两个小梨涡：“小主持人，委屈你的皮带了，还好裤子没掉。”
“应该感谢你的这顿饭。”萧初尧接过水，道了声谢。
两人间的气氛安静下来，顾念晨找起话来：“我之前看过一个帖子说，每个职业都有种职业病，里面有一个警察说他下班后去聚餐，下意识说了句话，你猜是什么？”
“别动？”
“没，他说是谁报的警。”
顾念晨说完就笑了起来，萧初尧也跟着勾起嘴角，说：“那我的职业病应该还好了。”
“是什么？”
“祝你天天快乐。”
“这是个不错的职业病。”顾念晨点了点头，“那如果是我的话……”
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二维码在柜台上，自己扫码付款。”萧初尧学他之前的样子，接上话，“或许还有一句：过期概不退款。”
顾念晨：“……你记忆力别太好。”
两人从天南聊到地北，从海枯聊到石烂，终于到了派出所门口。
结果，走路用了半小时，笔录只录了十分钟。
临走前，顾念晨说：“我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反正那些吃的也不值钱，不过如果有下次，希望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拿。”
萧初尧差点想举手制止，不过碍于环境，到底还是收敛了。
他明白每个青年人都有一颗帮助弱小的热血之心，不过这些应该建立在能解决自身温饱的基础上。
主要他真不相信那家破店的营业额能让顾念晨吃饱喝暖。
“你今天估计要24小时营业了。”萧初尧打量着面前被剪断的门锁，抬起头瞧见顾念晨搬出来一个大箱子，“你真打算整个爱心角？”
“你把皮带借我使一晚上，我就不用彻夜营业了。”顾念晨从后院拿出四块砖头，垫在箱子里，头也不抬地回答，“店里那么多货，卖不出去也过期，不如放外面给别人。”
萧初尧的眼睛跟随顾念晨在屋里走来走去，没由头地问道：“你怎么想着开小卖部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起吃个饭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