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临华》大叶鱼

55、你是画上的人

　　“哈哈，哈哈”李绪笑道，“那又怎么样，普通人没有神术，根本不是妖族子民的对手，谌霜有没有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子民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得死。”

　　李绪得意说着，白木深觉此物恐怖，但谌候却不以为然，他道，“李绪，你真的以为你能成功。”

　　“这不是很明显吗，难道说你还有别的办法。”

　　“你太愚蠢了。”谌伬道，“你以为没了谭庄，天下子民就不是妖族对手，你错了，江国有一女子，已经练成神丹，这些神丹只要发给普通人，他们就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李绪:“章桐吗，我不觉得她有这个能耐。”

　　“你信与不信对我来说，没有区别。”谌伬将白木护在身后“木木，害怕吗。”

　　白木摇头，“不怕，我与师叔共存亡。”

　　“好，跟师姐一样，看来把你带过来是对的。”

　　李绪:“谌候不会以为能阻止我吧。”

　　谌伬伸手，拍了两下，周遭风吹草动，不一会儿漆黑处站满了人。

　　不对，白木嗅觉灵敏，人有三十多个，其余的虽有神力波动却不是人，那些东西和李绪一样，是拥有神力的牲畜林也就是妖。

　　可是太多了，多到白木一时无法估量，她还未问，却见李绪跪在地上，面上不再高傲，取而代之的恐惧让他颤抖不已，跪爬到谌伬脚下，像条狗一样扒拉着他。

　　“我错了，真的错了，放过他们好不好。”

　　谌伬面无表情，说道，“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从遇见你开始，我知妖族在此间生存困难，便隐瞒苏王将你们牵入他界生存，可你们不知爱护，滥用神力把那边弄得一团糟，牲畜不知礼仪，我深知妖族本性，又想着让小乾去帮你，可惜你不愿意，如今竟敢用天下人威胁我。”

　　他踢了李绪一脚，嫌恶道，“起来，你为妖王，我乃谌候，你为族人争取利益，我为谌国子民斩杀妖族，你与我是平等的。”

　　李绪不敢起来，跪着的身子又扒拉谌伬，谌伬继续道，“谌氏以医治生灵为己任，如今斩杀妖族，自然罪无可恕，所以杀了你们以后，整个谌氏宗族都会陪你们一起赴死。”

　　“木木。”

　　“师叔，没有必要，斩杀敌人是大功，就是苏王也不能让谌氏为他们的命负责。”

　　谌伬:“谌氏和一般诸侯国不一样，手上占的命越多，日后也没有医治的能力，不死也是废人了。再者，木木一个人走，不免孤单，谌氏族人陪你一起，路上也有个伴。”

　　白木无言，点了点头，“我听师叔的。”

　　“好”谌伬道，“谌氏族人听令，世间妖族，皆不可活。”

　　“谨遵君候之命。”此起披伏的声音如浪潮般，一阵又一阵。

　　白木身躯孱弱，五识消褪，她听不清谌氏是如何将妖族斩杀殆尽的，谌氏族人又是怎么死的。

　　她陷入昏迷，一度以为自己已经离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冷肖漪的怀中醒来。

　　身体不再沉重，轻飘飘的，好像飞起来一样，而事实上，正是冷肖漪带着她飞行。

　　“师父，你怎么过来了。”

　　“是啊，为师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白木:“我不是死了吗。”

　　“没有，师父不会让木木有事的。”

　　“那师叔他们呢。”

　　冷肖漪静默片刻，说道，“没了，谌氏除了小霜和小乾全都离世，尸骨无存。”

　　“你和我在世人眼中亦是如此。”

　　白木:“那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家。”冷肖漪笑道，“这儿是我家，虽然没什么人了，但有我在，不会让木木孤单的。”

　　“多谢师父。”

　　白木说完，对常晞同道，“师父骗我，她明明说要陪我一辈子的，但三个月后，她还是走了。”

　　常晞同:“为什么，师父她为什么会病得那么重，还有，为什么不去找我，连告别也没有。”

　　“她没说。”白木道，“她很不好，她连老苏王都不愿意见，你和大师兄就更不愿意见了。”

　　“是我糊涂了。”常晞同强行让自己冷静，“也就是说，当初妖族横行，是谌氏将妖族击杀，他们也是因此而死。”

　　白木不回答，起身道，“二师兄，我们一起去看看师父吧。”

　　常晞跟随她来到水中坟墓前，碑上写有家师冷肖漪之墓，水中无香，一旁的螃蟹把几根水草当香用，他跪拜后，喃喃道，“师父，你受苦了。”

　　“二师兄，师父一生都因当年家国被屠而伤心，最后却听到苏王为了她，将这里的生灵全部献祭，她受不了，从那一刻起，她便是行尸走肉，曾经发生的很多事，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我知道，现在也不是纠结对错的时候，既然谌氏消亡的真相找到，接下来就得查清楚妖族究竟是什么，如果谌氏真的为了天下子民而死，那这件事情必须昭告天下。”

　　“二师兄，你们能来这儿，我很高兴，但师父坟墓在这儿的事，千万别告诉老苏王。”

　　“我明白，现在需要搞清楚妖族究竟是什么东西，到底干了什么才让谌氏下了狠心灭族。”

　　白木:“师叔说过，当年世子性情大变，也有妖族从中作梗的原因，二师兄若要查，不妨从他身上开始查。”

　　常晞同深以为然，随后在陆地上建了房屋，又化出桌椅之物，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待在床边等谌霜醒来。

　　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两人在宣邑的时候，他曾经为了避开谌霜的苦处，一直没有直面这段记忆，现在却要将细节看清。

　　曾经的他，和谌霜都不算认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也已经成亲，直面那段记忆也不会那么反感。

　　他依旧是个瞎子，心里的反恶和被教导的忠诚相争，他知道服从于谌霜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其他的都可以习惯。

　　身后一阵暖意传来，声音细腻温存，“晞同，告诉你件事，你的眼睛快好了。”

　　“多谢主上帮我寻药。”

　　“呵呵。”谌霜闷闷道，“不是我，是揍你的人故意留了一手，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的目的一定是阻止你来见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你知道是谁吗？”

　　还能是谁，除了章桐还有谁。

　　“不说话，看来心里已经猜到了，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为什么要阻止你来见我。”谌霜不在乎他回不回答，继续道，“他们说我杀了很多人，你知道吗，我不记得我杀过他们，每一次打仗我都是假装围一下，等到他们粮食没了就攻城，不伤一草一木，可有些人还是死了，说实在的，我也懒得查是怎么回事。”

　　“晞同，要是有一天，你也觉得我该死，那就杀了我。”

　　常晞同麻木道，“我永远不会伤你。”

　　谌霜:“那说好了，如果我没有死，你就嫁给我，怎么样。”

　　这下，常晞同彻底回答不了，好在谌霜也没有逼问，只是将他抱紧，“君父和族人没了，我得回去一趟。”

　　“没了。”常晞同翻身，面对他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冷师伯和白木也不在了，没找到尸身，想必还活着。”

　　常晞同:“等等，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知。”谌霜沉声道，“谌氏宗族消亡，恐国中大乱，我身为世子，理应回去主持大局。”

　　常晞同:“应该的。”

　　谌霜:“晞同，我说的事情你可以考虑清楚之后再回答。”

　　常晞同猛然睁开眼睛，床榻上的人还在沉睡。

　　“主上”他轻轻道，眸中似有泪光，“对不起，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听你说话。”

　　他一开始，对谌霜的依恋本就不正常，以为是从前两人之间的恩怨才会如此，知道从前的自己对谌霜恨意颇深时，便回避记忆中发生的事，也试图把他们分隔开。

　　但他和从前还是没有区别，他想让谌霜开心，却一味的以自己的方式逼他，明知他爱而不得，却还是在没有心动的情况下和他成亲，枉他还以为自己牺牲很多。

　　不可否认，从前的常晞同确实有资格恨谌霜，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呢？认识以来，谌霜对他温柔体贴，事事上心，谌霜没有对不起他。

　　“主上，是我不好。”

　　榻上的人似有感触，眼球转了转，随后睫毛轻颤，微微睁眼。

　　“兄台”

　　常晞同哑然，“你……你叫我什么？”

　　谌霜不解，睁开双眼后，凑上眼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常晞同，眼神不是常有的柔情哀哀，却是一副陌生的神情。

　　像是思考很久后，谌霜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啊？”

　　常晞同:“主上，你不记得我了？”

　　“嗯，是忘记不少，不过你让我想想，我一定能想起来的。”

　　许久，谌霜恍然大悟，扒拉着常晞同，捏捏他的脸，抬起他的手，点点头道，“你是画上的人。”

　　“什么……”

　　谌霜:“对啊，阿言的房里的画像就是你吧，虽然长得好看，但气质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