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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孙悟空咋了 ...

  •   “车?”侯老爹终于把倔驴拽出栅栏,“车匠还在锯木头。”

      侯六六:…

      “不过定金已经付了。”驴绳儿系桩,侯老爹:“六六,去地窖拿点儿存的萝卜。”

      “好。”侯六六,噔噔噔,爬着梯子下地窖。
      地窖送暖夏凉,适合储藏块茎的菜。春天收的一大批萝卜,地窖内还剩了一小堆——有些抽蔫失水。

      拿起地面布兜,挑几个更蔫巴的萝卜放进去。
      布兜带子往身上背,噔噔噔,爬着梯子出地窖。

      倔驴还在“鹅——唔——鹅鹅鹅——唔——”,噪。
      丢它一只萝卜。
      立马就停住了乱扫摆的尾巴。
      啃萝卜,享受神情。

      “唉哟!”本来侯老爹满足地撑着腰看驴吃萝卜的,有驴了,儿子就不用背重物走老远。
      突然想起鱼汤还没做,忙去炊房,念叨,“做鱼汤,做鱼汤。”
      捞起暂养水的鱼,三下两下处理干净。

      猪油一化,煎鱼——两面金黄酥脆,尾巴都焦黄。
      哗哗哗
      冲上另一个锅炉的开水。
      丢进去姜片、葱根儿。
      敲三只鸡蛋进去。
      盖盖子。

      鱼汤咕噜咕噜。

      飘香极远。

      连吃素的驴,都变的心不在焉——吃两口萝卜,停下来,望炊房,再吃两口萝卜,停下来,望炊房。

      揭盖。
      侯六六冲干净碗,端到灶面等着。
      侯老爹往锅里撒了些盐巴,搅动。
      口水分泌。

      盛出。
      鱼汤比天庭的白玉台阶还白!

      侯六六碗中有两个蛋。
      吃之前,侯老爹给两人碗中,撒下芹菜碎。

      饭饱,侯六六“噗通”往院中的井里丢下,绳索竹笊篱。
      荡摆几下。
      那笊篱抄底,上拉,左右手轮番使劲儿。

      绿油油,水灵灵的一只大西瓜。
      “爹——吃瓜!”
      屋内一声应,一会儿就来。

      刀落瓜破。

      红色瓜瓤上有些许白砂糖般的粒粒。
      侯六六大口咬下去,井水镇过,又冰又爽。沁甜!

      侯老爹坐小板凳上,肘撑于腿,端着一片比半张脸还大的西瓜吃,“六六,等天儿不会那么热,暑气消了,就继续去镇上学堂啊。”

      侯六六嘴一撅。
      屁股挪动,椅子转了个方向,吃瓜。
      没有底气,“爹,我就不是读书的料!”

      “嘿——臭小子。”侯老爹笑骂,“男孩子不说考不考得功名,字总是要会认的!”

      侯六六不服,“爹,您都没上过学堂,您不知道学堂有多苦。”
      侯老爹吐三粒西瓜籽,“那是我以前条件不好,上不起学堂。老爹种桃园多年,家里条件好了些,可不能再让你当文盲。”

      “哼,上的起学堂,您也不会喜欢上学堂的。”侯六六小声嘟囔。

      被侯老爹听着,“笑话,学堂我可乐意去了,以前路过学堂外——都能听见读书声儿,他们休息时,就传来同窗戏耍声儿。美的很!又轻松!”

      侯六六屁股转回来,“爹,您听见老夫子揪耳朵,还有戒尺打手心的声儿了么?”

      侯老爹面色一愣,像是没听过。
      “那…老夫子揪过咱六六的耳朵了?”口吻担忧。

      “没有。”

      侯老爹吐口气,“我就说咱六六听话又聪明,不会惹老夫子生气。”

      “我提前往耳朵上摸猪油了。”侯六六将瓜啃的见白,随手一丢,稳稳扔进鸡圈,那些鸡咯——一声儿,全聚过去,点着头,啄西瓜皮。
      侯六六:“老夫子想揪,没揪住。”

      侯老爹:…
      放下瓜,身下抄起凳子!

      “啊——爹!”侯六六腾的从板凳上跳起来,窜,“我去去去去去学堂,别打我!”

      后面几天又去卖桃子。
      不过有了驴车。
      侯六六整个身子躺在驴背上——时不时用树条子,轻抽驴肚,“倔驴,你走的还没我用肩挑的快呢。”

      倔驴“鹅——呜呜——哼”几声儿。
      速度快了几分。
      一会儿又偷懒,变慢。
      晃晃悠悠,才到市集。

      开摊就卖。有驴车,能装带的桃子也多,好几个整齐锥塔。

      收钱收的正起劲儿,侯六六看到街道——紫衣少女弓着身,拿凸镜查地面,周围人群被这怪异举动,惊得纷纷让道,“唉哟,你这妹陀,看路的呀!”
      紫衣少女没理他们,继续拿着凸镜对地面,这扫一扫,那扫一扫。

      侯六六好奇,冲她,“嘿,变戏法的!”

      许是前些日听过他的声音,紫衣少女略抬身,在嘈杂的街道中,寻人声。

      “变戏法的,看这儿!桃子!”侯六六又喊了声。

      紫棉目光锁定他。又参看左右两边建筑,记住查看到这个点,呆会儿继续查。
      朝大桃子走去,“你叫我?”

      “找啥呢?”侯六六给另一个客人用荷叶兜桃子,“金子还是银子,带我一个呗!”

      紫棉哼了他一声,“我干嘛告诉你?”

      嘁。
      不告诉就不告诉呗——
      还【我干嘛告诉你】【我干嘛告诉你】
      侯六六瘪着嘴,学着她劲劲儿的样式——摇头晃脑无声重复道。

      “嘿!”紫棉看他那欠抽样儿,举起案面一只桃子,要冲他砸!

      “三钱一只啊!三钱一只。”侯六六抬手微挡,“你随便砸,砸了我就赚。”

      紫棉生气,把桃子放回去!

      这波客人散了。

      侯六六亮晶晶的眼睛一转,想起,前几日戏法少女丢桃子又变戏法,顺带给自己带了不少客。
      商量,“要不你再砸砸我摊位的桃子?”

      紫棉大骂,“奸商啊?强买强卖!”

      “欸——别喊啊!”侯六六一个劲的比嘘——周围已有路人拧着眉头,厌恶眼神扫过桃子摊。

      紫衣少女甩头要离开。

      啪

      她脚前的桃子,四分五裂。

      紫棉冲上去揪住比她高一个头的侯六六衣领!
      咬牙切齿,“怎么的?你是要诬陷我摔你的桃子?!”

      “别激动啊,小姑奶奶。”被衣领略锁,侯六六有些上不来气,又不能推她,万一手劲儿大了估计这妹子能嚎啕大哭。
      侯六六:“我要跟你好好说,你偏偏提脚就走——这才丢了个桃子拦住你,不算你钱!算我的!”

      紫棉听此,捏的发白的骨节,才缓缓恢复正常,松手,轻推他一把。
      狐疑,“你到底要说什么?速速说来,我还有正事要做。”

      怕别的摊铺窃听机密,侯六六微微低头,又与妹子保持一定距离,挡住嘴巴,轻声,“你像上回一样,变个布出来,然后远远的用桃子砸,把桃子砸碎,最后布炸成花。”

      紫棉抱着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多着呢…”侯六六在学堂里脑子动不了一点儿,现在全是心眼子,“你用戏法给我招来客,我桃子多卖出去了,就能分你一点铜钱。你还可以借机表演,道具都给你准备好了,若有好心人会打赏你的。一看你就爱扔东西,一扔一个准儿,你扔爽了,开心呀!”

      前两句还算正当理由。
      后一句怎么听都不像好话,紫棉:“我把你桃子扔光了,你卖什么?”

      “哪儿能都给你扔啊。”侯六六,“十个,八个的。”

      “这活儿干不了。”紫棉要走。

      侯六六拔音:“为啥?”

      紫棉:“扔不爽。”

      侯六六:…
      补充,“十三个。最多给你扔十三个,不能再多了。”

      没多会儿,这热闹的街上。
      又是侯六六对某位客人大竖手指,“我家桃子,保准脆桃,一砸能砸晕狗的那种!”
      冲出来一少女,大喊,“站住!”追着一布。
      众人还没看清那布是什么。
      欻欻欻
      空中接连划过几只桃!
      啪啪
      击中布,桃子掉落,四分五裂!
      露出离肉果核,散发阵阵清甜之气,诱人。
      砰
      满街道落下桃花!
      路人们呆愣半瞬,齐夸——好桃子,好戏法儿!

      桃子摊涌来暴多客人。
      也有不少银粒丢向紫棉脚下。

      街道上,客人是流动的——非每天重复。

      但同街道附近的摊贩,个个惊掉了下巴——这…这不是前几天一模一样的事儿么?还能这么玩儿?

      桃子基本卖光。

      两人蹲着,躲摊位桌后面,清点铜板。

      取出部分,侯六六挪到她面前,“诺,你的。满意了吧?”

      把铜板揣兜的紫棉,“还行吧。以后有这好事还叫我。”

      “那得多搞点儿新花样。”光一种花样,激不起好奇心的,侯六六问她,“你就只会变桃花么,其他花会不会?”

      紫棉张口,又阖上,眼睛一眨,“对啊,只会变桃花——你以为戏法道具不要准备的呀?”
      掰着手指,“你要是能给我准备,梨花,荷花…我也能变。”

      “哦——”侯六六若有所思,“那确实挺麻烦的,那就先变着桃花,对付对付吧。”
      又抬脸问她,“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紫棉喃喃一句,迟迟不说。

      侯六六不解,“很难启口的名字么?”

      “谁说的?我名字可好听了!”紫棉争道,“我…我姓胡七,单字一个棉。”

      “胡七?”有这个姓么?侯六六以前没听过,“哪来的姓?”

      紫棉扬起下巴,“偏远乡村,记住了,我姓【胡七】。”
      对他也好奇,“你呢?叫什么。”

      侯六六大大方方,“我姓侯,叫六六。”

      “哇——”紫棉惊喜,“你上面有五个哥哥姊姊啊?”

      系好布兜的侯六六,开始解开倔驴拴绳儿,“不是,我就叫【六六】而已。”

      侯六六已经躺在驴背上了。

      紫棉见到剩余桃叶,话匣子又打开,跟着侯六六的驴车走——还好倔驴偷懒,走的不快。
      “你知道么?孙悟空也爱吃桃儿。”

      听到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侯六六眼皮跳了跳。侧过身,没好气回了句,“是猴儿都爱吃桃儿,很稀奇么?”

      “稀奇!当然稀奇!”紫棉双手抱拳,崇拜满满,“他要是看到你家桃子这么好吃,肯定全部买回去,给花果山的小猴子们!”

      花果山?
      嘁。
      侯六六:“我偏不卖给他。”
      反舌诘问这个迷妹凡人,“还有,你很熟孙悟空么?”
      我才最熟孙悟空——我能变成他的样子,有他的本事——别人辨不出来。

      紫棉不服,“你们…我们话本里,都说美猴王吃桃,跟天庭对抗,英勇善战!怎么不熟了?话本描述的相当清楚,连神态动作都详细写明。”

      “孙悟空咋了?”
      侯六六给了倔驴一鞭子,“孙悟空跟八百年没吃过桃子似的,去偷桃儿,还被压住五百年。”
      一擦鼻子,继续,“我家就有桃园,我有数不尽的桃子,我才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

      紫棉:…
      “卖个桃子就富二代。”紫棉嫌弃,脚步也加快跟上驴车,“孙悟空变个法术,就能变出一大堆金银财宝——不过他视金钱如粪土罢了。”

      不想再多听对【孙悟空】的夸赞言辞。
      侯六六压住不满,脑袋一歪,戳破少女幻想,“他的金银财宝,确实也是用粪土变的。”

      “你!”紫棉哽住。

      侯六六拿出备好的拴绳儿萝卜,钓倔驴眼前,轻抽几鞭子,向后招手,“别跟着我,回你自己家去,再见——”

      紫棉停住脚,骂他,“竟敢诋毁齐天大圣!”

      驴车上侯六六,虽离她已有一段距离。
      奈何耳朵听觉灵敏,将话尽数纳入。
      满不在乎,小声重复,“噫噫噫——竟敢诋毁齐天大圣——竟敢诋毁齐天大圣——”

      倔驴“鹅——呜呜呜——鹅——呜呜——”,追逐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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