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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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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男孩儿,大概十八九岁,穿着印有光明化肥厂巨大标志的黑色 t恤,他好像刚刚干完活儿回来,面皮和头发上覆着一层土色,身后背了一个大竹篓,里面装着些柴火和不知名的植物。
这个男孩令人意外的感到朴素,雷铮本以为,节目组为了宣传民族特色,入镜的村民就算打扮不算古香古色,起码也要古朴体面,没想到竟然会朴素到有些寒酸。
但即使再寒酸,雷铮也不得不感叹,这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孩儿,他的五官挺拔却不锋利,满面尘灰也掩饰不住皮肤的白皙,甚至可以看到脸上细细的绒毛,他额前的碎发有些过长,但依旧掩盖不住亮如极星的眼睛。只是唯一可惜的是男孩儿的嘴角有一道疤延伸到了耳后,另这份美平添一份残缺和凶戾。
这个帅气的男孩儿大概过的很辛苦,希望这次参与拍摄的酬劳能够帮扶到他,雷铮想。
大概是山里的村民都比较淳朴,男孩对视的眼睛坦率而直白,看着人的时候微微有些下三白,不修饰般带着些执拗的热烈。
被他直勾勾的盯着,雷铮有点儿不好意思,率先打破沉默:“你是我们寄宿家的主人吗?”
“嗯。你的脚受伤了,我先帮你包扎一下。”
他很麻利的蹲下身帮雷铮扒掉鞋子,小心翼翼地给他脱下袜子,随即又很不见外一只手捧起雷铮的脚,另一只手把不知名的草药放在嘴里嚼了嚼,吐出来敷在了雷铮的脚踝上,静静等待药效的发挥。
男孩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指甲秃秃的,接触起来却是意外的柔软,脚踝被陌生男孩攥着,皮肤贴着皮肤,热度传导到脚踝,雷铮很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男孩的大拇指好像留恋般摩挲了下手指下的皮肤。
这时屋里刮来一阵穿堂风,男孩儿仿佛怕雷铮光着的脚被吹到似的,另一只手掌包住了雷铮光着的脚被。
雷铮仿佛被烫到般赶忙抽回脚,霎时间直接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谢,谢谢你。我自己来,我自己包一下就好了。”雷铮匆匆埋下头,重新穿好鞋袜。
“谢谢啊兄弟,你真热心,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范立夫很自来熟的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男孩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范立夫的亲近,扭过头冲着雷铮说到: “二狼。”
“我叫二狼。”怕雷铮没听清似的,男孩很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二郎,好酷的名字,很适合你。”看着像一只小兽一样期待着回应的男孩,雷铮笑了笑有礼貌的说道。
“是狼狗的狼。”像是会读心一般,男孩纠正道。
雷铮怔了怔,看着像个小狼狗一样的男孩儿,莞尔笑道:“更适合你了呢。”
“嗯。”也许是山村人民比较淳朴,男孩毫不客套,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赞赏,重新背起背篓朝外走去。“我去做饭。”
饭后临近傍晚,节目组体谅大家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整合了一下今天的拍摄素材,通知大家明天正式开始拍摄。
雷铮和范立夫都长舒一口气,感激起节目组的贴心,今天又是赶路又是拍摄,哪怕他们两个年富力强的年轻小伙子也是略感疲惫了。
这座民居只有两个卧室,男孩把主屋让了出来,屋子被打理的很干净,屋子里面摆放了两张不大的床,一张靠窗,一张面墙。
男孩很热心,帮着他们归置行李。
范立夫贱兮兮的用胳膊碰了下雷铮:“可惜了哥哥,今晚不能同床共枕了。不过答应哥哥的晚上让你摸腹肌。”
雷铮尴尬的快速瞟了一眼二狼,他们开玩笑平时没有轻重,娱乐圈里见多识广自然见怪不怪,但是那个男孩明显带着些不谙世事的淳朴,雷铮不知道为什么很怕对方误会。
男孩背对着他俩,大概是没有听见,手里麻利的帮他们收拾床铺,雷铮暗暗松了口气,推开范立夫,啐了一口:“我嫌脏。”
也许是手机等电子设备都被收走的原因,也有可能是这一天下来舟车劳顿,明明平时不过12点绝不会闭眼的熬夜党雷铮,刚刚躺在床上就已经感觉到眼皮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间听到另一张床上范立夫翻来覆去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范立夫咚咚咚跑下床来摇醒了雷铮。
“雷铮,快醒醒!好像有虫子我的背真的好痒!”
被晃醒的雷铮克制着困意,打开手机照明,掀开范立夫t恤查看起来,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雷铮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范立夫的后背密密麻麻的全是红斑,每个红斑上还留着被啃噬的黑点,一个挤着一个,十分恐怖。即使雷铮没有密集恐惧症,也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样,严重么?拍给我看看。”奇痒难耐的范立夫。
“有一点严重,大概是虫子咬的,你先别急,我去叫房东来帮你看看,他们本地人应该有治疗的办法。”雷铮想了想怕吓到范立夫,没有拍给他,毕竟即使拍给他也于是无补只会徒增恐惧。
雷铮匆匆披了件衣服就去敲二狼的门。
“二狼,你睡了么,二......”
门开的很快,仿佛有人守在门口等待着门被敲响一般。
另雷铮诧异的是,男孩穿的很整齐,大概一直还没有休息。
“有什么事情吗?”男孩的声音冷冷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却亮晶晶的。
“是,是这样的,立夫好像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情况很严重,你可以帮忙去看一下吗?”
“是啮虫咬的,每天按时涂药大概半个月就痊愈了。”检查完毕,也许是见怪不怪,二郎的语气很平淡。
“得救了。”范立夫长舒一口大气,刚刚看到自己背部的照片的他发出了尖锐爆鸣并喷射出了两股面条一样的眼泪。
“可是为什么我和立夫在同一间屋子只有他被咬了呢?”雷铮很疑惑。
“大概是啮虫比较嗜甜。”男孩低着头沉默片刻轻轻说道。
“怎么会这样,甜也有罪!”范立夫很恨道。“那我在这里岂不是一直会被咬,一边治疗一边被咬,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可怎么办?”
“千万不要咬我的脸,我可是靠它吃饭的!”范立夫惊恐的捧起了脸。
“有什么预防的办法么二狼?”雷铮面向男孩。
“我的床是阴沉木做的,用药刷过,可以防虫。”男孩思索片刻说道。
“二狼哥,我可以搬去和你一起睡么?”五大三粗的范立夫眨起星星眼。
“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被拒绝的范立夫又泪失禁了。
“我可以和你换房间。”
听到男孩这样说,范立夫和雷铮一惊一喜了,喜的是范立夫,惊的是雷铮,其实他打心底并不太想和这个男孩共处一室。
不知道为什么,雷铮心中总是隐隐感觉靠近这个男孩会变得危险,没有什么原因,仅仅来自于男人的第六感。
明明这个男孩是一个面冷心热的热心肠,他帮助受伤的自己敷药包扎,又同意与被咬伤的范立夫交换房间,他本不应该仅仅因为自己毫无逻辑的感觉就抵触一个人,雷铮想尽量用理智去压下心中的不安感。
“那我来帮立夫擦药吧。”雷铮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
“不必了,擦药的手法有讲究,你去休息吧。”男孩看了一眼雷铮说道。
“是啊雷铮,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摄,要保持好的状态。”范立夫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包起了枕头被子。
听到两人这样说,雷铮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应允。
二狼临走前好心的帮雷铮吹灭了油灯,在黑暗中轻轻说:“睡吧,哥哥。”
仿佛被瞌睡虫附了身似的,雷铮一沾枕头便陷入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仿佛闻到了熟悉的异香,似药香又似檀香,一股一股扑面而来。
一道脚步声响起,缓缓向他踏步而来,停在了他的床前,久久未动。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床前的人是谁,张开嘴巴问问床前的人姓甚名谁,可是眼睛和嘴巴仿佛被胶水粘住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这时一双温温热热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脸庞,这只手描摹着他的眉眼,划过他的鼻梁。
就在这双手捻上他的唇珠的时候,身下的硬板床仿佛凭空开了个大口子,雷铮感觉自己再一次不受控制般的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