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癫覆帝国的那些年》萧无七

66、第 66 章

　　列车停在了B级星系的列车站。

　　乔楠溪从车上下来，按照男人给她的地址，乘坐一辆公共列车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这里虽然也是B级地区，但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这里显然比其他的B级区域更为凄惨。

　　她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学校。

　　在学校门口难得地有一家天然咖啡厅。

　　她走了进去，这里的咖啡要比中心城的咖啡便宜不少，但是也并非纯天然的咖啡。

　　而是混合咖啡营养液的咖啡。

　　虽然不是那么的纯正，可是又比咖啡营养液好喝多了。

　　她在心里评价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也许是到了学校放学的时间段，一些小朋友陆陆续续地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有的学生有家长接送，有的学生则是坐上了学校旁边的专用列车。

　　乔楠溪一眼就看见了她要找的人。

　　那人看起来是一个中年男人，约莫一百二十岁左右。

　　这个年龄在帝国只算是勉强够到中年，但是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身体也佝偻了不少。

　　但是他还是慈祥地送走了每一个孩子。

　　等到学校门口没有几个人了，男人才转过身，准备回学校。

　　乔楠溪叫住了他，“欧文先生。”

　　男人转过身，看见她，一脸疑惑，“你是……”

　　乔楠溪笑了笑，“晚辈乔楠溪，偶然听说了您，所以来到这里想向您寻求一些帮助。”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说道：“恐怕小姐要失望了，在下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小姐的。”

　　说完，男人就准备离开这里。

　　但是乔楠溪并不准备放他离开，她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说道：“精神力评级A级，精神力研究所一代研究员，后来因为自己的原因离职精神力研究所，后不知所踪。我说的对吗，费文先生？”

　　她的话让欧文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背对着她，沉默了良久。

　　风中带着些许的夕阳的味道，她不着急，欧文是她找到的第一个人，她有足够的耐心。

　　果然，面前的欧文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你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可惜和她看不懂的其他情绪。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您觉得安全的地方，来谈谈？”

　　“跟我来吧。”

　　乔楠溪跟在欧文身后，来到了这所学校内部，或者说欧文的办公室。

　　欧文给她倒了一杯水，“这里没有茶叶，请见谅。”

　　“没关系，我刚刚喝了咖啡，并不是很渴。”

　　欧文点点头，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是谁？”

　　乔楠溪没有说更多的话，她只是看着他，“或许，您听说过乔元寿的名字？”

　　这句话，让刚刚准备端起茶杯喝水的欧文手开始颤抖起来，原本平静地茶水，逐渐开始晃动。

　　因为多次将茶杯放在嘴边，都没能喝下去，无奈，他只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你和乔元寿，什么关系？”欧文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放在膝盖上的手，将他的情绪出卖了。

　　乔楠溪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小细节，但是她没有点破，而是淡淡地说道：“我姓乔，乔元寿老先生是我的爷爷。”

　　砰——

　　刚刚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瞬间就被人打翻了。

　　欧文的身体已经不知所措了，他慌慌张张地喊扫地机器人，将这些玻璃碴子清扫了。

　　局促地拽着自己的衣角，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抱歉抱歉……”

　　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声，“没关系。”

　　欧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只是沉默下来。

　　“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您。”

　　欧文看着她，张了张嘴，“老先生的身体最近可还好？”

　　乔楠溪答：“爷爷去年就已经因病去世了。”

　　“什么？！”欧文感觉到了震惊，“老先生竟然已经去世了吗？那乔家岂不是……”

　　说到这里，他好像意识到在这里谈论这件事不太好，又闭上了嘴。

　　但是乔楠溪却没有在意这件事，“是，乔家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很抱歉听到这样的事情，那不知道乔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是想问一下欧文先生，当初的精神力研究所一代成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代成员至今没有一个留在研究所，甚至大部分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世，即使尚在人世间的，也大都更名换姓。以及，当初的乔家，到底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被屠门？”

　　乔楠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回复。

　　欧文张了张嘴，“我不知道从哪里回答你。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乔楠溪点点头，示意她正在听他讲话。

　　“帝国成立距今已经有了三百余年，军部为帝国的边防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虫族基因发生异变的可能是人类的十万倍，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渐渐处于被动地位。”

　　“后来有人偶然发现，在人类中的部分人会得到强悍的力量，这种力量被人称之为精神力。精神力的不稳定性导致人类根本无法控制战场上的士兵。因为这个原因，帝国组织了一批对精神力有研究的人，专门研究如何控制精神力，让这些力量为我们所用。这就是精神力研究所的雏形。”

　　“再后来，就是内诺斯试剂被人研发出来。研究所在将这个东西交给军部的时候，已经叮嘱过这个东西的注意事项，和它们可能会带来的副作用。这个东西一经问世，就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因为它可以无限度的激发士兵的精神力的潜能，这也让帝国在和虫族的战争中逐渐扭转战局。可是之后的情况却超出了人们的意料。”

　　他说到这里，乔楠溪就知道了，“是因为内诺斯试剂带来的后遗症吧？”

　　“是的。为了保护士兵的安全和他们的生命，内阁下令非极端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使用内诺斯试剂。”

　　听到这句话，乔楠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听到的版本，是军部叫停了内斯诺试剂？”

　　欧文嗤笑一声，“哈？军部？他们可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军部可是当初反对叫停声音最大的那个。”

　　“士兵无法战胜虫族，带来的负面影响，可是军部的。民众对于军部的信任下降，这是军部完全不愿意看见的。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军部竟然把这件事美化成了他们在喊叫停吗，真是恬不知耻。”

　　“您继续说吧。”

　　“因为军部的反对，所以军部内部的士兵依旧在使用内诺斯，导致大量士兵发疯发狂，给百姓和帝国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数千人因此受伤或者死亡。惨烈的数字让军部只能出面，正式宣布军部非必要情况不会使用内诺斯试剂，这才将军部的信誉勉强挽救回来了。”

　　“可是内诺斯试剂带来的价值，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掩盖的？在和虫族的战场上，他们还是不停地使用，为军部带了无上的荣光战绩。可是隐患终究是要被发现的，士兵的亲属大幅度不满，他们认为自己的父亲，哥哥，弟弟，丈夫为帝国无缘无故的牺牲，可是最后得到只有一笔赔款。甚至他们连尸体都不是完好的。”

　　“内诺斯试剂的第二个隐藏的负面影响也显现出来了。凡是使用过这种试剂的人，他们的身体都会腐烂，变质，成为虫族的养料。自己的亲人为了帝国奉献了所有，可是他们最后都没有回来，即使回来了，也会在短时间内去世。他们没有和家人告别的机会，他们有的人甚至没有看一眼刚刚出生的孩子。”

　　说着欧文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了一封已经泛黄的家书。

　　在星际科技日益发达的现在，家书这个东西已经不常见了。

　　“这是当时一个士兵拖着残破的身体交给我的，他说他已经回不去了，拜托我把这封家书交给他的家人。你知道为什么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封家书还在我这里吗？”

　　乔楠溪看着这封家书，沉默不语。

　　“因为当我找到他的家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座一座墓碑。他的家族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军部说一套做一套。他们把那些想要一个说法的家属全部……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乔老先生，那个时候老先生是整个研究所最有资格说话的人。老爷子就去找军部要说法。”

　　“也是这个时候，老爷子发现军部里面的人早已经变成了世家的人。而那些精神力突出的人，也早已经被世家收拢，成为了世家的人。这也是世家附庸的由来。因为这件事，老爷子孤身一人，根本对抗不了世家和军部的联手。后来，军部为了将老爷子处理掉，借口内诺斯试剂的使用方式，研究所并没有准确告知注意事项，一代研究人员全部被牵连。”

　　“身为主要研究人员，精神力研究所的所长，你的家族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后来你的母亲因为已经怀孕，被取保候审。但是在脱离哺乳期之后，你的母亲也因为是主要人员，而被处以死刑。但是根据帝国宪法的规定，未成年子女必须由直系亲属担任监护人，因此老爷子被允许抚养你长大，”

　　说着，男人看着面前的茶杯，“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老爷子是在成年后不久，就去世的吧？”

　　“是。”

　　“老爷子从被免于刑罚开始，就已经被军部下药了，他们把他的寿命困在了你成年之后。”

　　欧文今天给她说的一切，补充了当时的细节，也更正了李维带来的错误细节。

　　“一代也是在那之后，逐渐退出了舞台。凡是不愿意离开的，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像我这种愿意离开的，勉强在这个地方苟活。”欧文苦笑一声，“可也仅仅是，苟活。”

　　乔楠溪看向他，抿住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知道当年我爷爷的手札在哪里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面前的男人猛然抬起头，声音不可置信：“你手中没有老爷子的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