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癫覆帝国的那些年》萧无七

67、第 67 章

　　听到他的话，乔楠溪的面色也微微沉了下来，“我如果有手札，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欧文从位置上站起来，开始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即使是现在，他的声音也带着浓浓地不可置信，“怎么会呢？老爷子的手札怎么可能不在你的手里呢？这不符合常理……”

　　乔楠溪看向他，“你们一直以为手札在我的手里？”

　　“对。”欧文转过头，“就是因为以为手札在你的手里，所以直到现在，我们这些一代的人都没有去找世家的麻烦。但是如果手札不在你手里，那么老爷子又会把这个东西放在哪里？”

　　乔楠溪的注意点并不在他的话上。

　　她刚刚刻意说的是“你们”，但是显然面前的欧文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也确定了另一件事，精神力研究所的所有一代成员之间，一定是通过某种军部不知道的方式彼此联系着。

　　但是欧文也反应过来了，他看向乔楠溪，意识到自己的话被套了。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

　　“一般一般。”乔楠溪谦虚。

　　“手札不在我手里，或者说，不在我们手里。”欧文一改刚刚的唯唯诺诺，变得冷静自持，现在的他，才更像是曾经的研究人员。

　　自信，专业能力过硬，还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你们为什么会以为手札在我手里？”乔楠溪反问。

　　“乔家已经没有人了，当时活下来的人只有你和老爷子，但是乔老爷子的寿命已经被军部控制。他注定只能活到你成年，身为乔家的最后一脉，老爷子势必会将手札交给他最信任的人，这个人只会是你。”

　　“我们以为老爷子不会让你继承他的衣钵，却没想到，你竟然还是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军校，并且还通过了终端考试。你真的很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欧文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微微一笑，“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费文·劳伦斯。是精神力研究所的一代研究员。”

　　乔楠溪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好。”

　　费文在她面前彻底承认了自己，这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看起来你们对我很是了解。”乔楠溪对于他说的这些非常不意外。

　　“我们需要确保老爷子确实是把你抚养成年了。原本我们的准备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护你平安。但是你显然不是池中物，终端考试这件事已经在圈子里传遍了，我就算再怎么避世，也该听见一言半语。”费文叹了一声。

　　“内诺斯试剂的制作方法，改进方法都在老爷子的手札中，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只能来问问你自己了。因为我们在离开研究所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老爷子了。”

　　乔楠溪点点头，她站起身来，朝着他点了点头，“多谢。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费文将她送了出来，在分别的最后时候，告诉她最后一句话：“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对于内诺斯试剂还有谁对于内诺斯试剂还有研究的话，那就是当年你父母的助手，席拉。”

　　这个名字……

　　乔楠溪停下脚步，“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因为席拉是唯一一个在研究所出事之前，就已经开始逃亡的人。她也在军部发布的最高追杀名单中，所以找到她，你需要耗费一番功夫。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乔楠溪沉默，“好，我知道了。感谢。”

　　“不客气。希望你能带给老先生一个清白。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助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等到乔楠溪离开了，在费文的身后，才走过来一个青年。

　　他看向少女离开的背影，忧心忡忡：“军部和世家已经注意到她了，她能不能再下半年的边境中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真的不考虑将她拦截吗？”

　　“活与不活，都是她的选择。更何况，有人在军部给她撑腰，世家和军部不会轻举妄动的。至于边境……”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先生一定在上天注视着她，如果不幸……我们只能尽可能将她完整的带回来。”费尔转过身，慢慢地朝着学校里走去，“我们已经因为世家和军部失去了所有人，可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

　　从费文的学校离开，乔楠溪先是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下来。

　　很幸运的是，她竟然找到了李维的黑蛇帮名下的酒店，盲舍。

　　但是这次她并没有用鸦嘴医生的这个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到了这里。

　　不过盲舍的人似乎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在察觉到她似乎不愿意被特殊对待之后，他们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为她办理了入住手续。

　　乔楠溪跟着服务员，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想到你们已经开到了这里。上次看见还是一个小小的客栈，没想到现在都有这么大的酒店了。”

　　“我们的目标就是成为帝国最大的连锁酒店，这是总部的目标。”服务员笑了笑，解释道。

　　“是吗，那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承您吉言。”

　　她的房间视野很好，能够看见不远处的星系铁塔，这是B级星系最具有标志的建筑物之一。

　　乔楠溪登陆星网，利用最基本的获取信息的手段——搜索。

　　她从来没有听过席拉这个人，甚至连相应的事件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幸运的是，她竟然搜索出来了席拉的相关信息。

　　席拉，毕业于帝国第一军校，军医系。

　　竟然还是学姐。

　　但是除了这一句话，就只剩下了“后不知所踪”几个字。

　　乔楠溪有些意外，但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费文告诉她，她可能还不知道席拉这个人。

　　星网将乔家的存在抹去，将一些荣誉冠冕在军部和世家的头上，将一些耻辱扣在了乔家的头上，那么与乔家相关的人员，他们的存在也会被抹去。

　　乔楠溪关闭了星网，更换了通讯器，联系上了李维。

　　通讯器很快就被接通，那边传来了李维的声音。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不用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最近的身体感觉怎么样，那个小妮子下手没有轻重，还希望你不要介意。”乔楠溪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还是很感谢先生派人把我就出来，李某感激不尽啊。”

　　乔楠溪看着面前的屏幕，“身体健康就行。有一个人，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下。”

　　寒暄完，她就直接说出来了自己的目的。

　　“您说，我一定尽我所能地为您做到。”

　　“你当时调查乔家的事情，有没有查到有关‘席拉’这个人的一些信息？”

　　席拉既然是她父母的助手，那么调查乔家，就应该有她的身影，但是当时李维告诉她的时候，并没提起这个人。

　　她不相信是他没有调查出来。

　　果不其然，通讯器那本的李维沉默了。

　　“是这样的，先生。当时调查乔家的时候，确实调查到有一个助手，但是我们并没有看见这个助手的名字，因为有关她的名字全部都是乱码。”

　　“乱码？”乔楠溪重复了一遍。

　　“是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无法得到更多消息。”

　　“乔家的事情暂停调查，去调查这个名叫‘席拉’的人，尽快给我一个回复。”

　　“是。”

　　挂断通讯器，乔楠溪看向窗外。

　　爷爷的手札，席拉……

　　今天得到信息太多了，以至于她有些混乱。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回想起来了爷爷曾经和她在一起的往事。

　　因为她从小，精神力就比一般人充盈，按照一般的家庭，会惊喜地将自己的孩子送往帝都进行专业的培训。

　　可是从她小时候开始，老爷子就一直叮嘱她，不要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的精神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一直照做。

　　老爷子一开始做饭并不好吃，甚至她每次吃他做的饭就会吐出来。

　　因为这件事，老头儿每次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然后抱着她，去隔壁老婆婆那里找点吃的。

　　隔壁老婆婆做的饭很好吃，至少她炒的人造肉味道还不错。

　　后来长大了，乔楠溪开始上学了，白天在学校学习，晚上回来老头儿会教她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乔楠溪小时候虽然总是抱怨老头儿，自己没有爸爸妈妈，但是她从来没有怨过老头儿。

　　她知道，老头儿把她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今天，她才知道，老头儿的寿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

　　乔楠溪垂下眼眸，刚刚听到费文这么说，她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痛和茫然。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人固有一死，这是她早都知道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滑落，伸手一抹，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泪水。

　　她哭了？

　　可是她没有感觉到很悲伤，她只是觉得，他们乔家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

　　她看向通讯录里的相册，老头儿不喜欢拍照，但是每次都是她强烈要求，才会配合她。

　　她看向他们的最后一张照片。

　　老头躺在床上，吃力地看着镜头，甚至还摆出来了一个剪刀手。

　　他的眼中没有自己要死的惧怕，也没有疼痛带来的辛苦，只有对不能陪她走到最后的遗憾与坦然。

　　她恍然，其实老头儿早都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死亡的吧。

　　乔楠溪又哭又笑，伸出拳头，想要朝着照片上的人打一拳，可是到了手边，却只剩下了抚摸。

　　她的声音哽咽，沙哑，“老头儿，我卡在这里了，我不知道怎么给我们乔家洗清冤屈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好么？”

　　她趴在胳膊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袖。

　　她喃喃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天空之上某个不知名的人物：“老头儿，你当初为什么不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