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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全国大赛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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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和英川女高打比赛消耗了太多体力，阿遥胃口大开，将控制体重的头等大事抛在脑后，午饭和晚饭都吃了许多，暮色四合时，才匆匆地赶回旅社给花形打电话分享胜利的喜悦。
“呐呐，阿透，我终于学会后仰跳投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帅气，最后一刻靠后仰跳投扳回了比分，对面的中锋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花形的温柔从电话的另一端蔓延至阿遥的耳边：“比赛刚结束就听说你们进了全国16强，我的阿遥真的很棒。”
“我一直害怕身体向后倾斜的时候跌倒，但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孤注一掷，成功过一次才知道，原来后仰跳投不难。”
“没错，其实阿遥一直会的，只是有些害怕而已。但练习任何高难度技巧的前提是注意安全。”
“我知道啦，阿透，几天不见，真的很想见你……”
阿遥刚刚甩掉拖鞋趴在床上晃荡着小腿，却被突然闯进来的葵吓得立刻正襟危坐在床上。
只见葵拿着自己的手机，一反常态地慌张，双颊红得十分壮观，靠在墙上呆呆地沉思了几秒种，诡异地傻笑了两声。
阿遥心情复杂地盯着葵，朝着手机那边的花形低语：“我的房间里好像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处理之后给你回电话。”
花形担忧地问阿遥：“什么奇怪的东西？需要帮你报警吗？”
阿遥忍俊不禁：“不用，那‘东西’奇怪起来还蛮可爱的，绝对安全无公害。”
“阿遥你……”花形一头雾水，自己的女朋友，有时说话也是十分古怪。
“透宝，回头再打给你。”阿遥挂掉电话，兴致勃勃地靠近兀自陶醉的葵，戳了戳她的脸颊。
“喂喂，什么情况，受了什么刺激？”
葵一把牵起阿遥的手，让阿遥有那么一瞬以为葵都要向自己冲动告白了。
“阿遥，杉山前辈他约我吃晚饭！这太突然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样啊……”排除了葵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可能性，阿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手点着下巴认真思考，“葵桑应该是想去的吧？”
阿遥没等葵点头，只从她眼神里捕捉几分羞怯便知晓了答案。她朝葵打了个响指，满脸写着“包在我身上”，立刻转身将床边的大箱子拉开，将里面的衣服全部倾倒在地上。
阿遥在堆成小山的衣服里翻找了片刻，最终拿起一件酒红色的吊带长裙丢给葵：“葵桑的那些衣服都太寡淡了，试试这件吧，绝对惊艳到杉山前辈的。我和花形约会的时候穿过，他们那种正经斯文的眼镜男应该都喜欢这种让他们眼前一亮的风格。”
葵本想心虚地拒绝，可还是忍不住接过了那抹魅惑的红，“我穿这个会好看吗？”
阿遥坐在衣服堆上连连点头：“包的包的，绝对合适啦。”
葵乖乖地换上了长裙，阿遥仔细端详，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转身翻出一支口红递给葵：“这支口红，是我一时冲动买来的，却从没有用过，因为它的颜色太素太温柔了，对我来说是种无形的禁锢。可是，我却觉得它很适合你，看起来纯洁淡然，却心怀热爱的你。”
葵看着阿遥手中的口红，那是一种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裸粉，却透出暗暗的朱砂色。就像是……某些人平静的内心那向来被压抑着无法直抒的爱慕。
“葵，你是个像钻石般闪耀无瑕的女生，值得最好的人将你捧在心尖上喜欢，所以，那个全国第一中锋，你如果喜欢他的话，就拿下吧。”
“我眼见之，我心慕之，我情念之，我便得之。”葵在酒红色的映衬之下，笑容如盛开的玫瑰般妩媚热烈。
“加油。”阿遥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欣赏，她最喜欢的歌词，便是葵说的这一句。
葵离开了阿遥的房间之后，阿遥将自己丢在床上，看着窗外天空上的疏星皓月发呆。
没有比赛的时候，就感觉好无聊啊……可恶，如果晚上也能和花形去约会，也不至于如此昏昏欲睡了。阿遥这么想着，却真的慢慢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着了。
【二】
也许是白天打比赛太累了，阿遥这一觉竟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她像往常一样到旅社外散步，刚刚转到楼角，却被猝不及防地一拳打倒在地。
这一拳正中阿遥的眉骨，强大的冲击力令她头晕目眩，还未缓过来，却又被另外一个人揍在了脸颊上。眼前逐渐变成一片混沌，阿遥只依稀看到，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女生们足足有七八个，而且都是在东京读高中时的同校女生。
为首的女生揪着阿遥的头发，迫使她坐起身来，狠绝的语气令阿遥不寒而栗：“继续神气啊，你得意忘形的鬼样子怎么不见了？”
阿遥冷冷地眯眼直视着对方：“是黑崎派你们来的吧。”
“哈哈，是又如何，反正我们学校没有打进全国大赛，帮秋月学园做点事情，也算是为东京争光了。”
阿遥呵出一声冷笑：“被别人当枪使的蠢货，真是悲哀。”
女生面不改色，瞳孔却急剧收缩了一下，额上瞬间暴起了青筋。她将阿遥甩在地上，恶狠狠地吩咐同行的女生们：“直接废了她，打到她没法参加今天的比赛为止。”
“尽管来试试啊，你这个废物！”听到对面想要阻止自己参加和秋月学园的比赛，阿遥愤然站起来，将为首的女生扑倒在地，朝她的脸上重重地揍了几拳，却终究孤立无援，很快便被女生们拉了起来，后颈挨了什么东西重重的一击。
由于眩晕和缺氧，阿遥的视野变得光怪陆离，一切事物都扭曲错乱到令阿遥生出直击灵魂的恐怖感。蔓延着剧痛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坚硬的地面上，阿遥沾了血污的脸偏向太阳刚刚升起的方向，平坦的公路泛着清光，延伸至地平线，却凭空出现了花形焦急跑来的身影。
是幻觉吗？
听说人濒死的时候，会看到最珍视的人，看来这是真的。
“阿透，我好痛。”
“阿透，我很想你。”
“阿透，我真的，不想放弃比赛。”
……
【三】
世界从视野边缘开始腐化黯淡，最后归为一片沉寂。意识好像几度抽离了身体，直到阳光打在脸上带来的真实感逐渐唤醒了自己，阿遥才费力地睁开眼睛。
“阿遥，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痛吗？”
阿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花形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眼镜之下是满满的担心，阿遥却看出他的眼神里掺杂着隐忍的怒意，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锋利。
阿遥捏了捏花形的手掌：“我还好。阿透，那些不良少女那么凶，吓到你了吧。”
花形的鼻尖有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怎么会怕那些女生，倒是你，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才真的吓到我了。”
“那些女生太过分了，特别是黑崎奈，一定要让她受惩罚。我和藤真都愿意帮忙收集证据，阿遥你放心养伤就好。”
听到芊茉的声音，阿遥往病床的另一侧看过去。藤真和芊茉不知何时也赶来了广岛，藤真一直牵着芊茉的手，而芊茉的神情冷冷，可见黑崎的恶行把一贯温和从容的芊茉都激怒了。
提起黑崎奈，阿遥突然想到了比赛，慌张地坐起身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花形赶忙站起身，将阿遥圈在怀里安抚：“不要担心，和秋月学园的比赛，翔阳赢了，葵一人拿下了超过三十分，秋月根本无法招架。”
藤真抱着臂认真地补充道：“听说葵大杀四方，我就去看了后半场比赛，她的表现真的很惊人，只是犯规次数也多，她那样冷静细致的女生，这次居然五犯离场。”
“什么？”阿遥不禁惊呼，听藤真的叙述，完全不像是葵的作风。
正说着比赛，只见翔阳队的女生们匆匆地走进病房，葵更是焦灼地上前直接抱住了阿遥。
“阿遥，我们赢了，翔阳赢了！”
理子站在葵的身后嗤笑：“秋月那只会耍些小动作的队伍，居然也能打进16强。”
“阿遥，你不知道，你受伤昏迷，葵桑有多生气，赛前她发誓要虐了对面，一直暴怒着打完了整场比赛。”
得知比赛胜利，阿遥终于放下心来，一把搂住了葵的脖子：“葵帮我报仇啦！我就知道葵最疼我了呜呜呜——”
花形无奈地看着已经恢复状态的脱线女友，算了，总不能吃女孩子的醋吧，最后只得宠溺地笑了。
“对了阿透，”阿遥看向花形，“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广岛啊？我晕过去之前还以为被揍得出现幻觉了。”
花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葵直起身来自告奋勇：“我来说吧。阿遥，都怪你昨晚给我穿的那条裙子啦，不知是谁看到我和杉山一起吃西餐，这八卦传得快也就罢了，还被传得那么离谱，错把我认成了你，导致某人隔着万八千里吃飞醋，连夜扛着动车来兴师问罪呢。”
阿遥看着涨红着脸的花形，不行不行，这样憋笑简直太辛苦了，请原谅我吧可怜的花形。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遥直接笑得前仰后合，笑声简直太过洒脱，连护士小姐都好奇地朝阿遥这边观望，只见病床上的女孩子头发散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却仍能开怀地笑成这样，可见心态是很强大的。
“望月小姐，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一个高大健硕的男生弯着腰走进门，才直起身来，将手中的鲜花放在阿遥的病床旁边。随后，在花形充满戒备的目光之下，牵起了葵的手，“花形小朋友，醋可不要乱吃哦。”
花形笑得十分温润儒雅：“杉山前辈……我关心则乱，这些误会，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哇！你们……”阿遥指着杉山祥太和葵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感到又惊又喜。
美慧笑得调皮：“对吧对吧，我也觉得杉山前辈和葵桑这么快就决定在一起，不像是葵的风格呢。”
“你们这些小情侣在广岛成双成对，我却在广岛挨打！透宝，我也要抱抱。”阿遥说完，直接用双臂环住了花形的腰，花形顺势抚了抚阿遥的头发，温柔的触感令阿遥内心痒痒。
此时，美慧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自己的母亲打来的。她向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到走廊里接听电话，回来之后，阿遥却看出美慧似乎心事重重。
直到女生们帮阿遥收拾东西回旅社，阿遥才悄悄地将美慧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我去德国的留学申请通过了，阿遥，这是好事吧，我终于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可是……可是……我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刻，好像没有因此感到开心。”
阿遥点点头：“抛下这里的所有，去完全陌生的世界生活，本来就很需要勇气吧。”
美慧的叹息轻轻柔柔：“我本来要向牧说出口的告白，如果我决定出国的话，也没有必要再说出口了。”
“那么，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只能祝你一切顺心了。”
“诶？”
美慧本以为阿遥会像往常一样鼓励美慧争取自己的幸福，却没想到她对于自己的离开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梦想和恋爱，能两全当然最好，但如果必须舍弃其一，我希望女孩子们的去路都能宽广而灿烂。而且美慧和牧，会在顶点相遇也说不定。”
这一年，懵懵懂懂的美慧站在十六岁的尾巴上，却要像个成年人一样做出理性而坚定的抉择。青春太过烂漫，每一个镜头都像是加了高饱和滤镜的明艳画面，怎会忍心不回忆，怎会忍心不留恋，她却只能将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喜欢深埋于心，摇身一变成为美丽而强大的人。
终究太过残忍吗？
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