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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7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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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手机电源键,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是早上七点半,言书越靠在床头揉着发酸的眼睛。
闯进屋子里的阳光有些刺眼,看它的人被那一缕光亮晃了下,也就移开了目光。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言书越听了声音扭头看去,才醒来的人又闭上了眼睛,脑袋枕在手臂上,轻声问她。
手落在头上,指尖轻轻揉着她的耳朵,“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不该出现在梦里的人。”
闭眼温吞睡意的人摸了下鼻子,弯着嘴角笑了笑,“谁啊,这么荣幸能出现在你的梦里。”
目光从她抖动的睫毛移开,窗外的阳光不再刺眼,玻璃折射出的影子代替之前的光。
“是苏白。”她反复嗫嚅着嘴,还是吐出了那个名字。
海楼慢慢掀开眼皮,略微有些呆滞的目光朝前望着,在思考她说的话。
嗓子有些干,抬头望了她一眼,一句话说的很小心,“你说,你梦到了苏白?”
她这样的说话方式让人觉得好笑,言书越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嗯,是她。”
窝在床上里的人伸了个懒腰,睁眼瞧着天花板,眉头拧了下,“这也不奇怪吧,做梦碰见听过名字的人,哪怕是没有脸,也是会出现的啊,不奇怪的。”
她说的话好像是在自我安慰,听起来更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不是她出现在梦里很奇怪,而是落在她身上的那些事,让我觉得很奇怪。”言书越解释,说的更清楚些。
眼神转了个方向落在她脸上,海楼手垫在脑袋下,垂下了眼眸又抬起看她,“怎么说?”
“我其实一直没和你讲过我在老师梦阵里遇到的事。”她扭头和海楼望来的视线对上,“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很像苏白的人,虽然她否认,可我觉得那人是苏白的可能性比一半还高。”
“为什么,是什么让你给她下了这么大的可能性?”海楼问。
“说不上来。”言书越摇头,“就是有一股很强烈的感觉,就好像我和她之前是真的认识过。”
“认识,过?为什么是过呢?”
“我觉得是我忘了什么,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可我又觉得没忘,不过让我疑惑的是,第一次见面,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太熟稔了。”
海楼撑着手肘起身,靠在床头,觉得有些冷,又把被子拉高了些,“可有些人就是这样啊,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会比别人表现的熟悉一点,不是吗?”
可是很奇怪啊,苏白明明就不是这个性子的人,又怎么会和不认识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熟稔呢?
言书越没有搭话,海楼扭头望她出神的侧脸,抬手抓了下眉毛,“所以,你还没说她在你梦里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捏了捏脖子上的肉,言书越说:“她唤我阿徵,那声音就和我在梦阵里听到的一样,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怀疑。”
“阿徵?这个称呼有什么说法吗?我好像只听你老师唤过一回。”其他人,倒是很少听到。
“那是我在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妈妈给我取得。她很喜欢弹古琴,便以徵音为我作名,唤我阿徵。”
“那姓呢?为什么是姓言?”海楼望她。
不晓得想起了什么,她垂下了眸子,眼睛看着被面上陷进去的凹痕,“我被捡回福利院的时候,已经三岁了,那个时候我不爱哭闹,也不爱说话,院长妈妈就希望我能多说一些,别什么都闷着,就用言字作我的姓,唤我言阿徵。”
“后来老师带我离开福利院,觉得这名字不太适合我,看我性子坚韧,就以越书为名,为我取了个新名字,叫言书越。”
名字可以算作是给予孩子除了生命外最好的礼物,它承载着希望,期盼孩子能健康快乐成长,虽有私心,可也在美好的盼望着。
“那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是阿徵?你和她讲过?”海楼挪了下身子,坐久了有点发麻。
言书越抱着手臂,仔细回想和苏白说过的话,很确定摇头,“我从来没和她说过,不过就是很奇怪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称呼呢?”
“因为阿徵已经在潜意识里把那个出现在梦阵的人等同于苏白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惑啊。”
是这个样子吗?言书越在心里问自己。
掀开被子的人正要去洗漱,听到敲门声,转了步子去开门。
“海总,早上好啊!”萧其扬着笑,冲她挥手。
就睡了六个多小时的人,精气神还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嗯,早上好。”海楼站在门后,还是觉得有点困。
萧其指了指等在楼梯口的人,转过头看了一眼,说:“我们先去做事了,有什么事海总记得call我哦。”说着,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她身上的衣衫换成街上随便都能见到的款式,可面孔毕竟还是陌生的,得多去混混,才能让人眼熟。
“嗯。”看她朝人群走去,海楼轻轻合上房门,卫生间里言书越正在刷牙,出神的眸子又在想事情,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振动,海楼朝那儿看了眼,戳了戳言书越的后背,“有人给你打电话。”
吐掉漱口水,言书越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侧身让进来的人。
那边的人很执着,电话还在响着,言书越坐到床边,垂眸望着屏幕上的名字,疑惑的拧了下眉。
“喂,老师?”按下通话键,这边的人先开了口。
平常老师是不会突然打电话来的,如果要打电话,也会事先发消息问有没有空,像这样类似闯空门的情况,她还没遇到过。
“阿徵啊。”
这一声叹慰让言书越抓到点儿不对劲,耸拉的脊背又挺直起来。
她好像一瞬间,又老了好多。
“老师,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话语里带上紧张,言书越问她。
电话那头的许归沉看着机场里人来人往,罗姨安静的坐她身旁,腿边放着行李箱。
她说:“我准备回澜崖呢。”
“嗯?您不是说还要在这边再待一个周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言书越疑惑。
“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嗯?这话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电话那边静默了好久,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她对老师的了解虽然比不上最亲近的人,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比如打电话时,如果对方不出声又不挂断电话,那就多半是有什么难言的话。
言书越叹了声,把手机换到右耳,“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才让她突然打上这么一通电话。
“阿徵,她还活着。”那边声音落得很轻,话语里带着一丝庆幸,可没听见欣喜的感觉。
起初言书越没反应过来,念了好几次她才明白,老师说的究竟是谁。
“您,见到阿然小姐呢?”
从卫生间出来的人脚步顿了一下,去到窗边把窗帘关好,拿出衣服换上。
言书越望着地上自己翘起的脚趾,眉头拧了起来。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确认一个人是不是活着,那当然最好是亲眼看一看。
“嗯,见到了,其实也不求别的,能活着就很好。”
也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话到嘴边却也又变了个样子,“老师知道阿然小姐还活着,开心吗?”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呢。”许归沉说。
是吗?可言书越觉得她并不开心。
按理来说,老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阿然小姐醒过来,可眼下得知这样的消息,为什么话语里有一些难过呢。
“要登机了,就先挂了吧。”
她也说出不什么别的,“嗯,好,老师路上注意安全。”
那边挂的很快,言书越放下手机,看着已经退回到锁屏界面的手机,有些出神。
海楼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后脑上,神情淡然的问了句,“还要出门吗?”
言书越回头,看到穿戴整齐的人,起身,“嗯,当然,等我换身衣裳就走。”
收拾好的人检查屋里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推着海楼的肩膀往屋外走,反手拉上房门锁好。
许归沉垂下眼眸望着手里早就歇了屏的手机,一旁罗姨带着担心的眼神看她,“夫人……”
“没事,不用担心。”她摇头,反过来劝慰担忧的人。
她只是,还在想之前的事而已。
她以为那些寄来的书信都是假的,是别人有心作弄她,可不是,谁又会这么无聊来捉弄她呢,只是自己不相信罢了。
仔细算算那信是从好久以前就开始寄她手上,有多久了呢,好像已经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自己居然连一点疑心都没起,始终坚持自己葬的那人就是她,为什么呢,因为那是她亲手葬的,又怎么会想到去怀疑。
可没有办法啊,就算再见面,知道她还活着,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也就只剩知道她还活着这么一点喜悦呢。
发生了的事就算想改都改不了,在私心得到满足的那一刻,事情就没有办法回转了,紧随而来的是想得到更多满足,越来越贪婪,越来越不知餍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因为知道弱点在哪儿,所以才要狠狠报复。
可后悔吗?不后悔的,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事。
她从不否认自己做的事,因为选择本来就是她自己做的,不是恰好这个结果是坏的,而是因为她早就看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选它。
因为愤怒,就算是做无用功,她也要做。
机场响起播报,提醒乘客开始登机,罗姨伸手扶起许归沉,“夫人,回家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