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勿扰》莓矢

14、信守承诺

　　戛然而止。

　　迟扰盯着逐渐暗下，最后息屏了的手机界面愣住了。

　　他不敢想，贺洢已经喜欢自己这么久了。

　　而他居然不记得这一切，甚至在入梦后的第一眼，对他还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这破回忆，尽让他想起那些尴尬社死的场面，关键的内容是连毛都记不住。

　　贺洢摘了耳机，轻声喊着陷入沉思的男朋友，语气轻柔得要命，就像是视频里喊的那声一样：“迟扰。”

　　“昂……”迟扰应着，把手机还给他。

　　“这下你都明白了吧。”贺洢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迟扰：“那什么理想型，都是我瞎扯的，你不用为了我改变…”

　　“从我记忆里有你的存在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对不起，让你等我了这么久，都怪、都怪我这破酒量。”

　　“好啦。”贺洢打断他，“前面那几句就够了，我给你看这个，不是让你道歉的。”

　　“那我还是要弥补的。”迟扰脑瓜转了转，起身走到贺洢旁边，弯下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贺洢那股顽劣劲又上来了：“就这一下，你这弥补没什么诚意啊。”

　　“在外面呢，回去再补，好不好？”迟扰发誓，他刚刚已经是鼓起最大的勇气去亲他的。

　　贺洢端起两个人的餐盘，还完之后又回来，拉上迟扰就走：“现在就回去，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我偏不信守承诺！”

　　被压着亲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迟扰揭竿起义：“而且你都亲这么多下了，还不满意！”

　　跟开了荤的动物讲道理没用，贺洢根本听不进去，又要压过去。

　　“我收回那些话，还我原来那个温柔的贺洢吧，他肯定不会这样的。”迟扰躲到一边，小嘴叭叭一通说。

　　贺洢有些不爽：“不许提他。”

　　“干嘛，你连自己的醋都吃啊。”迟扰有些无奈。

　　听到这句话，贺洢却冷静下来了，眼底那点情欲也散得干干净净。

　　他看向迟扰破皮的嘴，忽然道歉：“抱歉，是我冒失了。”

　　迟扰：？？？
　　他觉得自己谈了个精分男友。

　　搞不懂，但心底涌上了一股怪异的感觉，迟扰没有回话。

　　两个人就这么定住了。

　　直到室友回来，打破这气氛。

　　这两人似乎已经知道他们恋爱的消息，一进来便兴师问罪，但只是把贺洢一个人压在了椅子上。

　　“好啊你老贺，我上次问你是不是喜欢迟扰，你还跟我说什么，‘没有的事’，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蚊子精室友心痛极了，两年室友情换不来一句真心话。

　　迟扰默默插嘴：“上次，是哪次？”

　　“就我把他拉进厕所那次。”

　　原来那天是在聊这件事，难怪避着他，他还吃了那么老些天的醋，连带着那几天看那位室友都带着怨气。

　　迟扰在心里鞠了一躬，默道了句抱歉。

　　贺洢坐在那，还保持着沉默，直到室友问了第二遍才回答：“那时候还没确认，所以不敢说。”

　　“而且就算告诉你，也没什么用。”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室友被他这话气得不轻，“你说出来，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帮你追迟扰啊。”

　　迟扰：hello？我还在这呢。

　　贺洢有些奇怪，又过了一会儿才说话：“不用你帮，我这不是已经追到了。”

　　“迟小兄弟，你看他！”室友说不过他，转去找迟扰诉苦。

　　迟扰笑着：“不好意思学长，下次请你们吃饭。”

　　“还是你懂事。”说完，他狠狠剜了一眼贺洢。

　　聊着聊着，快要到查寝的时间了，迟扰匆匆道了别，离开了409寝室。

　　迟扰一走，室友终于将心底藏着的话说出来：“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问你吗，我就是怕现在这场面出现。”

　　“怎么了?”贺洢光沉浸在和迟扰在一起的甜蜜里了，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室友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他：“看看吧，论坛上面都吵翻天了。”

　　-

　　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八卦，消息间流通的速度很快，可能是吃饭时几句平常的闲聊——

　　“欸你知道吗？迟扰和贺洢学长在一起了。”

　　也可能是迅速堆起高楼的校园论坛。

　　[这照片真的假的？]
　　[天，两大帅哥居然内部消化了！]
　　……

　　这些早在迟扰贺洢牵手出现在校园路上后就出现了。

　　这个年代好像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还不是那么大，迟扰意识到这点，是因为热心室友给他看过论坛后，发现随之而来的并不只是议论声，其中还夹杂着大片的质疑、不理解。

　　——什么？两个男生在接吻？
　　——贺洢学长居然是弯的？滤镜破碎了……
　　——妈呀，两个男生怎么在一起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

　　迟扰倒是不在乎，但他有些担心贺洢。

　　他看到了会怎么想？
　　毕竟那些人，骂的是真难听。

　　但这些顾虑在接到贺洢电话的那一刻就全数清空了。

　　他差点忘了，贺洢现在不是印象中那个好脾气的学长了。

　　“男朋友，一天没见面了。”
　　还是老样子，一点没被影响，迟扰觉得自己就是多余担心了。

　　“那你不是在兼职么，这怎么能怪我。”迟扰坐上车，往甜品店赶。

　　贺洢委屈：“你之前都来找我的，还等我下班…”

　　“学长，我不用上课吗？”

　　“……我就是矫情一下，让你心疼心疼我。”

　　“行了，认真上班，我挂了。”迟扰担心自己的位置暴露，说着就要点挂断。

　　贺洢阻止：“这会儿不忙。”

　　“是吗，我可听见有人叫你了。”

　　“啊？”贺洢把贴在耳边的手机移开些，问身边的同事，“刚刚有人叫我吗？”

　　得到否定回答的他这才惊觉自己被骗了，再看手机，通话早就结束了。

　　恶作剧成功的迟扰没忍住笑出来，收了手机望向窗外。

　　-

　　到甜品店门口，迟扰偷看了眼正忙碌的贺洢后，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指针走向六点。

　　贺洢照常下班，但打完卡后又进了后厨。

　　迟扰在门口张望半天，没看到贺洢出来，他发了条消息给贺洢，却收到他要加班的信息。

　　只能继续等下去，迟扰又绕回甜品店对面那家店里。
　　这个地方适合侦查，他一点不敢松懈，生怕贺洢一溜烟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又过去半个小时，迟扰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忙跑过去，在门口蹲守好。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是——

　　贺洢打开门，迟扰从旁边跳出来：“铛铛，我来接你下班了！”

　　他还没看清什么，被贺洢一把搂进怀里。

　　“累了么？”迟扰回抱他，问。

　　“不是，就是没想过你会来接我，我太开心了。”贺洢说，“早知道你会来，我就应该明天再做。”

　　“做什么？”迟扰从怀抱里撤出来。

　　贺洢举起手里拎着的蛋糕：“不是加班，我就是想亲手做个蛋糕给你，让你久等了。”

　　迟扰看过去，盒子里装着个奶白色的提拉米苏，上面铺满了荔枝。

　　“好漂亮！看起来就很好吃，谢谢。”

　　贺洢望向遮阳蓬下一处黑暗的角落，对迟扰说：“是我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