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感染者来了我只拿刀这件事》阿克妮丝

30、照片

　　当踏上岸边的那一刻，天空立即乌云密布，冷冽的寒风如同针扎一般刺在顾茗脸上。
　　但她的脚步丝毫没有因此受影响。
　　她以为自己早已逃脱了他人的控制，到头来这只是她可笑的遐想。
　　也许是雪太大，又或者是早已精疲力尽，顾茗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她站在雪中。
　　她一直以为不会有任何事会让自己不镇定。
　　可并不是这样，祁连在这一方面很会拿捏自己。
　　可顾茗偏偏是那种软硬不吃的人，她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经历过的。
　　祁连的做法她嗤之以鼻，却也不知如何面对，无法逃离。
　　经历这么多，顾茗也算明白一个道理，无论自己干什么，在哪，祁连总能找到自己。
　　她蹲下身，双眼一闭，蜷缩着倒在了雪地里。
　　很快她的身形被大雪覆盖。
　　等顾茗醒来，她已经回到了那间小屋子，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并不知道。
　　但想必是睡了很久，透过窗能看见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掀开自己身上厚厚的被子，才感觉胸口一轻，松了口气。
　　走到窗前活动了一下，看着久违的阳光，难道自己睡了几天?
　　门外响起了几下轻轻的敲门声，随后门被缓缓推开，吴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见顾茗醒了，精神还这么好，吴婶也高兴了起来:“醒了?正好我煮了粥，先喝口粥暖一下。”
　　“谢谢吴婶，我是怎么回来的?”顾茗接过粥道谢。
　　房间只有一把椅子，顾茗理所应当的让吴婶坐下休息，自己端着粥靠在桌子边。
　　“三个孩子带你回来的。”吴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昨天晚上出去了?还好他们发现你了，把你从雪里挖了回来。”
　　“我睡了多久了?”顾茗看着外面的天，并没有回答自己昨晚去干了什么。
　　吴婶一边欣慰的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粥放在坐桌上:“两三个小时，异能者身体素质就是好，现在看着啥事没有。”
　　“原来你们知道了啊。”顾茗有些心虚，喝了一小口粥，自己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有些震惊为什么吴婶知道自己是异能者。
　　末日的天气变化真的多端，昨天还黑云压城大雪纷飞，今天却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
　　吴婶看着顾茗，即使那脸上漆黑一片，但顾茗知道，吴婶此刻正看着她。
　　异能者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口中说的三年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异能者几乎被赶尽杀绝。
　　能算是异能者的，即使是加上祁连，才碰上五个，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浅。
　　“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样的末世，要没点本领，还怎么活下去。”吴婶解释着，并没有因为顾茗的隐瞒而怪罪她。
　　“我也知道你昨天晚上去了湖边，见到那位了吧，原本以为你会带她一块回来，结果你昏倒在外面。”吴婶有些担忧，又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让你一个人走。”
　　吴婶很确定的说出了顾茗昨晚的行踪，连见了谁都知道，似乎对这一切了如指掌，让顾茗一时间愣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怔愣的开口:“啊？等会！让我没搞明白，让我捋捋……”
　　一句话重复了好几次，漫无目的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她现在觉得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蒙鼓族’。
　　自己还能不能一点秘密了！
　　顾茗在心中无力的呐喊，一点破事全被其他人知道，偏偏是自己这个当事人不清楚。
　　为什么大家都在提以前的事情，又不和自己说清楚！
　　啊！黑化了，毁灭世界吧……顾茗转念一想，自己连和颜白打一架的能力都没有。
　　更难受了，颓废的坐在床边。
　　转念一想，问问吴婶？她应该会跟自己说说的吧，看起来挺像的。
　　身体反应比脑子快，顾茗下一秒就端着喝了一半的粥，稳稳滑到了吴婶边上，牢牢抱着吴婶的腿，哀嚎着：“吴婶！我唯一的婶，你快跟我说说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别人全都不跟我讲，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被他们耍的团团转，命苦啊！”
　　听到顾茗如此反应，吴婶反倒不镇静，直呼快起来，地上脏。
　　好不容易将顾茗从地上捞起来，轻轻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灰，将顾茗按在椅子上，让她坐好。
　　然后离开了房间，就当顾茗以为泡汤的时候，吴婶回来了，手上拿着几张保存的很好的照片。
　　“难怪你没认出我们来，给，先看看这些。”
　　吴婶将照片递给顾茗，首当其冲的是一张合照，照片上……
　　照片上的人不少，有好几个的脸还是黑的。
　　先抛开这些人，其他几个顾茗倒是知道。
　　“祁连、颜白、阿妤，这个红发的不知道名字但是见过，雾秋。”顾茗怎么也没想明白，一见面就要痛下杀手的人，怎么会安稳的待在一起拍照。
　　“这是……怎么回事?”
　　顾茗指出照片中现在能叫出名字的几个。
　　照片的中自己站在中间，祁连站在左边搂着自己的手臂，右边则是颜白牵着阿妤，甚至照片里还有那个红发男，雾秋，还有好几个是自己没见过的人。
　　照片上的大家都面带微笑，看起来关系很好。
　　而那几个看不清脸的应该就是吴婶和张叔，那时候还没有这三个小孩。
　　为什么就单单只有他们的脸看不清，看吴婶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自己这个情况。
　　能叫出几个名字，还不算忘得太彻底，吴婶问道:“你还记得他们?”
　　顾茗摇摇头，将最近的遭遇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说道:“是最近见过，从我醒来后，有次任务碰到了颜白，后来她又邀请我去击杀异变感染者，后来我被整个营地围剿，差点死了，颜白和阿妤出现救了我，围剿我的人里最卖力的就是这个红发的。”
　　“后来因为阿妤的不对劲，我们去了科沃实验室，眼睁睁看着雾秋变成了异变，最终被颜白解决了。
　　“祁连我感觉她很奇怪，一切都因她而起，可她却说让我找她。”
　　吴婶听完并没有说什么，开始解释照片的由来。
　　“这是三年前你们出发去联盟前拍的照片，联盟是……”
　　“由军队，商会，实验室三方共同组成的地方，他们和异能者关系不好，我也知道当时是要去摧毁联盟。”
　　自己去过的联盟，似乎跟颜白和吴婶口中的联盟不一样。
　　顾茗打断吴婶对联盟的解释，急忙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婶有些诧异，怎么忘的这么彻底。
　　“没错，你们的确是为了去摧毁联盟，准确来说是为了摧毁安全区中心的联盟，但那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失败了，从前线传来你和祁连已经死了的消息。”吴婶说着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悲伤，纠正了自己的发言：“应该是说，是没活下来几个，只有颜白、雾秋、你说的那个红发男，他叫辛格特，只回来了他们三个。”
　　顾茗之前听颜白提起过这件事，去摧毁联盟，那边究竟有什么值得大家豁出性命也要摧毁的。
　　“对了，还有一位，她叫柠植。”吴婶指了指照片上最左侧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整个人都充满着植物的气息，“她没有参加那次的行动，一直在这里，只可惜每过两个月她都要去其他安全区的集市上采购些所需品，这几天她正巧不在，如果你不急可以等她回来。”
　　顾茗点点头，但她也没打算多留太久，这个叫柠植的似乎游离在这个队伍之外，如果以后有缘的话说不定可以见到，但不是现在。
　　比起这个人，顾茗有更想知道的事情。
　　吴婶重新拿起一张照片，用手指来回摩挲着，似乎陷入了回忆。
　　“回来后小颜把自己关在房间，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小秋和小辛也拒绝和我们说当天的事情。”
　　顾茗脑子转的飞快，小颜?莫不是颜白，小秋……秋，雾秋?小辛是那个辛格特?!
　　吴婶倒是有一套自己的称呼法，好像很喜欢用姓前面加一个小字来称呼其他人，叫自己也是，小顾，总之这个称呼也还不错。
　　“后来他们大吵一架，小颜和小辛还大打了一架，最终不欢而散，全都离开了这里。”
　　听到只活下来的三个人，那前几天和颜白在一块的是什么?
　　"吴婶，你说只活下来了三个？会不会是他们骗你的，我前几天还看见阿妤和颜白在一起。”
　　吴婶摇摇头，说道：“确实已经……小颜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看她当时表现的状态不像是假的，小颜把小阿妤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
　　“小颜，是个很执拗的人，小阿妤的事当时对她打击很大，吴婶知道你不会在这里久待。
　　吴婶语气慢了下来，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下次见到小颜，好好劝劝她，虽然不知道小阿妤是什么情况，但见到你好好的，我很高兴。”
　　“阿妤死了?”顾茗喃喃着说出这难以置信的结论。
　　所以颜白内心很清楚阿妤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在自欺欺人?
　　顾茗又像是抓到突破口一样，问道:“你不是说我也死了吗，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会不会跟我的情况一样?”
　　说完又重新补充道：“虽然我也还没搞懂我的情况。”
　　如果阿妤早就死了，之前跟在颜白边上的究竟是什么。
　　鬼魂?替身?
　　那当时自己并没有看错，那时候她的神情……颜白她一直知道那个阿妤是假的。
　　吴婶摇摇头，三年前她们来这里的那几天，十分热闹，那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她喜欢看到大家的笑容，大家的欢声笑语让那偏僻冷清的庇护所有了人气。
　　虽然不太清楚顾茗的情况，不过能再次看见顾茗，还是很开心的。
　　如果阿妤的情况真和顾茗一样，那该多好。
　　剩下的照片，基本上都是随意抓拍，这几种照片应该是同一时间拍的，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角度，不难看出来是大家在湖边烧烤。
　　虽然那时候的颜白也是一张冰山脸，却没有现在这样摄人，照片里阿妤飞起来从后边搂着她的脖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脸上挂着感染力极强的笑容。
　　就连不苟言笑的颜白，在这张照片中也露出了微笑。
　　这是阿妤专属的颜白，如果颜白这样看着自己，都不敢想有多别扭。
　　被抓着生火的辛格特，还有的在切菜，有在洗菜的，一切都那么和谐。
　　照片里谁都有，唯独没有自己，看起来这些照片全是自己拍的。
　　顾茗看着照片，相机仿佛重新拿在手上，自己拍着大家的聚会，每次按下快门，就会留下一张回忆。
　　吴婶说的这些能信吗？可信吗？
　　顾茗在心中盘问自己，但照片摆在这里，这些故事也很精彩。
　　顾茗将照片还给吴婶，半响才开口：“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不过还是谢谢您愿意告诉我这些。”
　　手上还拿着一张照片没还给吴婶，那是只有自己和祁连的合照，“这个可以留给我吗？”
　　“当然，这些全是属于你们的回忆，我只是代为保管一下。”
　　“谢谢。”顾茗看着照片重复的说着，“谢谢您。”
　　“今晚还要去找她吗？”吴婶问，一边收拾剩下的照片，准备离开，好让顾茗有足够多的时间单独思考:“有些事，说清楚才是好。”
　　“嗯。”顾茗看着照片有些出神，“去问她就一定会回答吗？”
　　“不问怎么知道呢？”吴婶反问道。
　　临走之际，吴婶抱了抱顾茗，像长辈一样摸了摸顾茗的脑袋，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抱住。
　　是温暖的，但顾茗不理解吴婶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对自己好，是不是也想得到什么。
　　吴婶想把照片全都留给顾茗，但顾茗想着自己要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只留下了那张合照，最后又挑出了颜白和阿妤的那张合照。
　　总觉得这张照片会有用，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