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感染者来了我只拿刀这件事》阿克妮丝

31、我有选择吗？

　　医疗室内气氛沉闷，坐着几人不安的等待着。
　　病床上的人身上被贴满各种线路和磁片，脸上带着氧气罩，眉头紧皱着，随着不均匀的呼吸，往氧气罩上吐着雾气，好长时间才有下一次微弱的呼吸。
　　颜白睁开几近赤红的眼睛，胸口起伏不定，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滚落，她想挣开一切束缚。
　　真是狼狈……她想着。
　　自己搞成这样子，太弱了，自己还是太弱了。
　　躺在床上看着周围的几人，扫视一圈，她不想自己这个样子见人。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赶忙过来查看，但见到如此情况，不免的被吓一跳。
　　“老大……”还不等问候关怀说出口，病床上的人发话了。
　　“……”她闭上眼睛，眩晕和无力感充斥着整个身心，开口驱逐他们:“都出去……”
　　简短三个字，立刻让这里空无一人，他们不敢和双眼赤红的颜白待在一块，趁着她现在还有意识，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只要醒了就没什么大问题，可再不赶快走小命就要留在这了。
　　刚走出门外的几人就听见门内传来一声闷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有人想进去查看情况，却被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少女拉住。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他摇摇头。
　　她没有经过颜白的同意，将昏迷的颜白带回来；虽然不知道颜白在外的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
　　但毋庸置疑的是，颜白回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
　　毕竟这里有她宁愿放弃生命也无法舍弃的东西。
　　白炽灯在头顶晕开，医疗室内只剩下颜白一人，她从地上艰难的起身，将身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扯开。
　　颜白能感受到胸口处的伤口在逐渐恢复，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差。
　　她强撑着，在自己失去意识前，这里有个必须要去的地方。
　　她有一件事必须亲自确定。
　　颜白拉开门，外面还等着几个人，为首的少女将早已准备好的黑色斗篷递给颜白。
　　这是组织的统一服装，所有人全票通过，提议交给颜白时，还解释道:“这样更好统一管理，主要是帅，不对称的设计感，神秘感，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简直帅上天了!!老大你就同意吧!!!”
　　对于这些颜白一般不多过问，面对两眼放光的伙伴，颜白哭笑不得的签的字。
　　“老大。”
　　颜白看了一眼，接过斗篷披在身上。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这斗篷的设计有问题，斗篷的前端正好将自己胸口的伤挡住，完全看不出一丝端倪。
　　现在居然觉得设计的还真不错。
　　但用来固定的卡扣被他们设计在右肩上，以至于左手会非常受限制。于是他们为颜白特别制作了一款，让她的左手可以方便使用。
　　不过这次，颜白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将左手放到外面，为了不引起恐慌，手臂上的蓝环还是少让人知道的好。
　　“我一个人去就行。”颜白整理好斗篷，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颜白要去哪，大家心知肚明，也没有打算厚脸皮的跟上去。
　　等颜白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才有人反应过来，问道:“老大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一旁的人立即反驳他:“那你去看着老大。”
　　那人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这可是他们的老大，于是他拖着一旁的人，整个人往那人身上挂。
　　不要脸的说着:“想了想老大肯定没问题，但是我要出事了，求你～跟我去把委托做了，我缺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程晨，那是你的委托。”那人叹了口气，说道。
　　“难道你要看着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做委托吗？”程晨立马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任谁来了都想上去打一拳。
　　还不等别人反应过来，程晨就拖着人走:“洛尔卡，咱们走了，收拾医疗室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被叫做洛尔卡的少女在原地呐喊，但两人已经无影无踪:“无耻！”
　　颜白的目的地不远，穿过风雪最后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一扇厚重的机械门挡在面前，将右手贴在冰凉的门上，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的悸动。
　　等掌纹确认完毕，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缓缓打开，在颜白进去后大门重新关上。
　　颜白脚步沉重，走的很缓慢，往里走来到了休眠仓旁边，一旁连接着休眠仓的显示器上赫然显示着一句话:
　　「修复中，修复进度99％……」
　　一年了还是这样，一直在最后一点。
　　躺在里面的人依旧安然闭着眼，颜白将手放在休眠仓上，试图想隔着厚厚的玻璃触摸那人。
　　颜白靠着休眠仓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缓说出两个字。
　　“好疼。”
　　“你要是听得见，是不是在思考怎么安慰我?”
　　“还是又想说笨蛋，受伤了我就不理你了？”
　　她还记得阿妤说过，自己要是再受伤就不理自己了。
　　颜白轻轻将头靠在休眠仓上，似乎害怕惊扰到身后沉睡的人，又希望将她吵醒。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陪我休息一会吧，阿妤。”颜白闭上眼喃喃着，“你睡了好久，怎么会有小鸟的冬眠时间有三年？”
　　颜白一个人喃喃自语，没有谁会回复她，这里除她以外唯一的人，一直在沉睡。
　　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灰暗的天空彻底黑了下去，又到了晚上。
　　顾茗搞不明白，为什么吴婶一定要跟自己强调要晚上去。
　　顾茗也确实等到了晚上，并不是不想去，而是在花了一整个下午试图理解三年前大家的关系。
　　当然，并没有理解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吧，顾茗想着，别人和她是什么关系，跟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关系，活在当下不好么？
　　只希望他们今后的斗争不要扯到自己身上来，毕竟应付这种事很麻烦。
　　如果自己能打过他们，那另说。
　　顾茗问吴婶，为什么那时候和张叔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去湖边。
　　吴婶的回答令顾茗哭笑不得，她说，直接和你说，你说不定不会去，但这样不让你去，你肯定会去。
　　不得不说吴婶这一波操作满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顾茗果然上钩了。
　　至于为什么让自己去湖边，顾茗不问也知道，这是祁连给自己安排的戏。
　　于是天黑之后，顾茗重新来到了湖边。
　　不管今天结果怎么样，她决定将去往雪山的计划提上日程，明天就走！
　　重新来到这个小岛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同，风景还是那副风景；人依旧还是那个人。
　　花被风吹的一荡一荡，祁连早已等候在那边，竖立在花丛之中。
　　顾茗有些疑问，她在这吃喝拉撒怎么解决的，难不成她没有这些生理需求？
　　“你来了。”在顾茗踏上小岛的那一刻，祁连对顾茗发出欢迎的问候：“你落了东西在这。”
　　祁连拿着长刀走到顾茗跟前，递给她。
　　顾茗并没有急着拿回武器，只是问了个问题：“你不怕我拿着后杀了你？”
　　“你昨天的机会更大。”面对这样的威胁，祁连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慌：“但你没有做，现在你也不会。”
　　“不是吗？”祁连反问顾茗。
　　“那希望我做的不是一个错误决定。”
　　顾茗接过武器，同时将自己与她的那张合照递给她。
　　“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绝不说谎。”祁连看了看照片，手指不自觉地就去触碰照片上的人，抬眼看着顾茗：“直到你满意为止。”
　　顾茗也不和她绕弯子，直接说：“我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去联盟的那天。”
　　“看来你从吴婶那边听了不少事情。”祁连光着脚坐在湖边，将腿泡在湖里，拍了拍身边的空地。
　　“我穿了鞋子，不想脱。”虽然这么说，还是坐在了祁连身边，盘腿坐着。
　　祁连倒是不急不慢地抛出一个问题。
　　“如果我说，找回记忆后你将不再是你，或者说，现在的你原本就不该存在。”她靠近顾茗，捧着顾茗的脸，迫使她不得不看着对方的眼睛，“现在，你该怎么选？”
　　一阵寒意在蹿上脊背，顾茗被看的有些不舒服，本能的往后退了一下。
　　却被祁连死死抓住，自己只能望着她的眼睛。
　　顾茗当然希望可以找回自己的过去，不为别的，她只是想知道那人尽皆知，自己却不曾知晓的过去。
　　想起来只是早晚的事，不是么？
　　况且，她们并没有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能做到只有同意。
　　顾茗并没有立刻回答祁连的问题，反倒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可你们从一开始就为我做了决定。”
　　“我还有得选吗。”
　　我有选择吗？没有。
　　一个疑问句，顾茗却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你们需要的，至始至终都是三年前那个无所不能的顾茗，不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
　　祁连解释道:“并不是，我尊重你的选择，至少在你下定决心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
　　“没有?更希望我尽快想起来的，难道不是你吗？”顾茗抓着祁连的手腕，嘴角的笑容还未褪去，眉眼一挑，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你在期待什么呢？”
　　就这么一瞬间，祁连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没有失忆，她还是她，只不过现在更像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祁连知道顾茗要问什么，直接说出了答案。
　　“都是我做的，那天会失败，都是我的原因。”她轻轻抚过顾茗的额头，脸颊。
　　言简意赅的说明原因。
　　听到这样的答案，顾茗以为自己会非常气愤，或者是震惊不已。
　　可是并没有，反倒十分平静，反倒有点果然是这样的释然感。
　　“至于细节，还是要你自己想起来才好，我来说的话，对你不公平。”祁连语气平静地说着：“因为我会下意识用自己的视角讲述这份……故事。”
　　祁连顿了顿，松开顾茗，扭头望向前方，不再看着顾茗，“当然你想知道的话，我还是愿意讲给你听。”
　　她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停在这一刻；她在等顾茗的决定。
　　你知晓我的全部，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这确实太不公平了。
　　顾茗并没有立刻回答祁连，此刻的气氛沉闷到极点，令人窒息。
　　越是这样严肃的氛围，顾茗就越想笑，但最终没能笑出来，只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抿了抿嘴角。
　　“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顾茗顺着祁连的视角望去，只有一望无边的湖，在月光下荡漾。
　　“所以真正的你在哪？那个小红花会的地下实验室？”
　　顾茗问了个在祁连意料之外的问题，她以为顾茗会问为什么，但顾茗没有。
　　同样，她以为顾茗会气愤，但她也没有。
　　反倒问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等你完全想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祁连又一次打哑谜。
　　“你的知无不言呢?”顾茗忍不住笑了，“这样的答案可不能让我不满意。”
　　“毕竟你说对了，我也希望你想起一切。”她将腿上的水甩了甩，起身站在顾茗身边。
　　“真是太狡猾了。”顾茗说着。
　　这里不再有她想得到的答案，她决定离开，不知道作为分身的祁连，能不能离开。
　　“我要走了，你要一起吗？”顾茗对祁连发出邀请，如同那天在楼顶邀请她回去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祁连点点头，同意了顾茗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