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感染者来了我只拿刀这件事》阿克妮丝

73、行动前夕

　　顾茗躺在空旷的医疗床上，一夜无眠，对于夺回流民区的任务也该开始了。
　　不过这里离流民区还是有些远，行动起来不太方便，于是顾茗带着愿意跟随她行动的异能者来到了当时用颜白净化的湖边，这边离流民区近，也少有感染者。
　　不过让顾茗没想到的是颜白和她很在意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阿妤，顾茗感觉她们两个的氛围有些奇怪。
　　这两人也没和大家住一起，顾茗也没管，只要不耽误任务，也就由她们去了。
　　顾茗将人带来，这个简单的庇护所，目前只剩下了二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吴婶站在门口迎接众人，顾茗走上前朝吴婶点头示意，说道:“叨扰了。”
　　这个处于偏远地区的庇护所，早就被联盟放弃，不远处的湖面近些天不知道为什么污染溢出严重，联盟撤离时留下了这几人，意为坚守。
　　很显然联盟打算放弃这个庇护所，也打算放弃这几人，毕竟在这种郊外连感染者都很少。
　　不巧的是湖面的污染引来了大量的感染者，对于顾茗来说清理感染者属于分内之事，很简单。
　　她以为这里的人全都撤离了，没想到误打误撞也算救了吴婶几人，发现这几个人还不错，只是顾茗不太习惯和祁连以外的人相处。
　　之后通过颜白又解决了湖面上的污染，这里才算安全了些。
　　“应该的，能帮上点忙就行。”
　　吴婶热情的招呼大家，顾茗没去，她知道大家有些怕她，要是她也跟着大家会不习惯。
　　于是一个人走到了湖边，今天天空很蓝，湖面上还倒映着天空的颜色。
　　她还是那么喜欢看天空。
　　计划定在两天后，顾茗在行动前一晚找到阿妤，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和她预想的不错，颜白不在，阿妤也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她倒也不是真的想让这俩人死。
　　但很显然，想要激发颜白的异能，只能靠一点刺激，要是不能，她们死在一块也算不错了。
　　在这两天，阿妤除了和颜白一起回到小屋的那天，很少在其余时间没见到她。
　　阿妤有些郁闷，不知道颜白在忙些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但颜白又会在很晚的时候回来，通常这时阿妤已经睡了，第二天又会在很早的时候出门，只留下当天的饭菜。
　　以颜白现在的厨艺来看，她做的东西肯定是吃不了的，所以她会从外面带回去，起码不会像自己做的东西一样不堪入目。
　　很快到了行动前夜，颜白依旧在流民区周边，她站的很远，也很隐秘，没有人能发现她，毕竟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没人比她更熟悉流民区的一草一木。
　　颜白双手环胸，盯着流民区的方向，这两天她将这边的部署摸清楚了，甚至还偷偷潜入到了内部，有些疑惑的是之前居然没什么人驻守。
　　如果只是这样，颜白还是十分有把握的，可惜这周边还有大量感染者，一旦有声响，必定会往这边聚拢，到时候行动起来会很受限制，毕竟颜白只有一个人。
　　最棘手的还是那架tab攻防武器，近不了身攻击力高，而联盟在今晚突然增添了很多守卫。
　　颜白将武器、人员分布以及周边感染者聚集的地方简单的在地上画了个分布图，仔细思索着怎么进攻更可行。
　　很遗憾，这其中去掉一个她说不定都能成功。
　　颜白蹲在地上，左手抵着太阳穴，右手不断地在地上划着，一个人会有些分身乏术，如果能多几个人……
　　可惜顾茗的态度很坚决，这么危险想必也不会有人愿意来送死。
　　颜白不断写写画画的手突然顿住，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上的石子从手中掉落，她突然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早该想到的，她早该发现的。
　　她只是不想去承认，以为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就不会出现任何自己不想发生的事。
　　答案一直摆在眼前。
　　有一个人一定会来，颜白知道怎么瞒都瞒不住。
　　阿妤从来不是个蠢人，只是她愿意陪着颜白演这一出蹩脚的戏。
　　颜白在漆黑的夜里跑着，脚下偶尔会出现一根纯白色骨刺，随后她就能向前跳跃一大步。
　　颜白没去注意，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
　　不过这些都被暗处的顾茗看了个清楚。
　　她的后怕、痛苦、纠结。
　　只简单看了一眼，顾茗就离开了，接下来不需要她了。
　　颜白站在门外，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却突然心生胆怯，不敢开门，这两天她就像小偷一样，只敢在阿妤睡下后默默地看一会她。
　　她该说什么？
　　颜白平复了下呼吸，打开了门，目光一眼就停留在了阿妤身上，这让颜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又重新紊乱。
　　脑海里原本组织好的语言瞬间清空，大脑直接空白一片，说什么好像都不重要了，她真的好想待在阿妤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
　　阿妤显然没想到颜白能等到颜白回来，站起身朝颜白走了几步，又好像意识到什么，停在了颜白两步外。
　　她还以为颜白打算再也不想见她，打算躲她一辈子。
　　“颜……队长。”见颜白站在原地愣愣的，阿妤叫了一声，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你没事吧？”
　　颜白缓缓走上前，伸手将阿妤抱在怀里，阿妤能感受到颜白的心跳，很乱、很乱。
　　气氛就这么僵直了几分钟，颜白才从嘴里说出来两个字。
　　“别去。”
　　“队长，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在这里呀，我哪都没去。”颜白那么聪明，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阿妤生硬的转移话题，“而且你都拒绝我了，就别这么抱着我了，容易让我误会的。”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颜白道歉很快，不出意外她没有以后，抱着阿妤的力道不自觉的又重了些，几乎快要将阿妤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待会就会和他们出发去完成任务，在这之后你就能离开这里。”颜白说道。
　　“那你呢?”阿妤问道，迅速的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
　　是你，不是我们。
　　颜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真的没有将自己算上。
　　颜白摸了摸阿妤的头，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我当然会和阿妤一起，所以别乱跑，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好吗？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阿妤反倒拍拍颜白，让她稍微放松点，别那么紧张。
　　她闭着眼，深深地吸入颜白的气息，可是心已经低落到了谷底，她知道颜白在骗她。
　　颜白，你这句话还有几个字是实话，你想自己去送死，我要是在这里等着，注定等不到你的，你很清楚。
　　你从来都不需要为我单独付出什么，我不想被你一直保护，我想站在你身边，甚至是将你保护在身后。
　　良久阿妤才探出脑袋，对着颜白说道:“过来一点。”
　　颜白比自己高太多了，伸手示意颜白站矮点，颜白虽然不知道阿妤打算干什么，还是听话的弯了腰。
　　双手捧着颜白的脸颊，在颜白额头上吻了一下，笑着说道，可眼里却只有悲伤:“那你要注意安全，我相信你一定会没事的。”
　　可两人望向对方的眼神早就出卖了自己，只是她们愿意被蹩脚的谎言欺骗。
　　“我会的，我只是想……”
　　想让你平安快乐是真的，想留在你身边也是真的，你一直在向我靠近，可我却在不停后退。
　　怕你难过、怕你受伤、怕你又一次从我身边消失。
　　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这么胆小怯懦的人？
　　我只是自私的希望你能记住我，心里永远都有我的位置。
　　但我不能这么自私。
　　颜白伸手抚摸着阿妤的脸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即使阿妤知道了，她也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这几天她让阿妤伤心了。
　　颜白没继续说，她想要的太多太多，却又只仅限于眼前这一个人，索性就不说了。
　　这可是离颜白袒露心声最近的时候，阿妤怎么能就此放弃，见颜白半天没有后话，开口问道:“想什么？只是想什么呢？”
　　“想……”到嘴的话还是改了口，“想休息一会。”
　　“那去床上睡一会?”阿妤拉着颜白往房间走，颜白却走到了那不大的沙发上，径直躺了下去。
　　“不用，在这就行。”
　　说话间颜白已经曲起右手，掩耳盗铃地枕着后脑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要睡着了，阿妤看着躺着的颜白，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现在是冬天，就这么躺在那不行，更重要的是她发现没有盖的东西，颜白这两天回来后就这样躺一会?
　　阿妤走到房间，拿了条厚厚的毯子盖在颜白身上。
　　她知道人一躺下就睡着的情况不多，即使有那也不可能是颜白，轻轻晃了晃颜白的肩膀，也不管颜白有没有反应，直接扶起颜白自己坐了下去。
　　阿妤就靠在沙发上，让颜白枕在自己腿上，颜白也没拒绝，就安静的任由阿妤做这些。
　　夜里很安静，周围也没有能够威胁她们的东西，阿妤垂着眼眸看着颜白。
　　颜白什么时候能够别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她希望颜白也能够依靠依靠她，偶尔一次就好。
　　“总说没事，可你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又完全相反，我不是故事里那愚蠢的小鸟，我是阿妤，我不会因为你说没事我就相信。”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我从来都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和你一起面对，而你想要的，只差一个开口了不是吗？”
　　“你总说我平安快乐就行，你真正希望的隐藏在这背后，在你说的每一句话后面，为什么不说，颜白，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颜白睁开眼，对上阿妤那双碧绿色的眼眸。
　　是的，她一直在逃避。
　　面对阿妤，会担忧，会害怕，一切负面情绪总会下意识掩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她的阿妤很聪明，能察觉到自己伪装下的一切情绪。
　　“我一直……我在逃避吗？”
　　她握着阿妤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另一只手触碰到了阿妤的脸颊后，往后缩了缩悬在了半空中，她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阿妤将她的手拉回，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我总在想我要陪着你，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更想你能永远陪着我，一直待在我身边，别再离开，别再忘记我，你我的顺序不同，意思也就天差地别。”
　　“哪怕你会不愿意，我也会把你留在身边。”颜白停顿了一下，她一切罪恶的念头都在这一个理由下消失殆尽。
　　“可是你愿意陪我，愿意留在我身边。”
　　她总希望自己能够陪在阿妤身边，其实更希望阿妤能够陪在自己身边，这是不一样的。
　　她甚至想过阿妤万一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她都想过强行留下阿妤。
　　可是没有，阿妤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这让她更加无法正视自己那阴暗龌龊的内心。
　　阿妤的异能本可以让她翱翔在广阔的天空，可她愿意收起翅膀停留在颜白身边。
　　“我不够强……明天的任务，我会死，所以我不希望搭上你的性命，我更希望你平安快乐。”
　　是的她会死，所以她不能这么自私。
　　临行前的这段时间，就让她贪恋这一丝安宁吧。
　　“不会的，颜白。”阿妤接住颜白的手背，将脸贴了上去，尽管颜白说的不多，但终归是说出来了，“你不会死，谁都不会死。”
　　“我还等着你陪我去探索更多有趣好看的风景，你可不能死了。”阿妤声音有些低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显得随意无所谓些，“不然就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如果自己死了，颜白并不希望阿妤身边会出现自己的替代品，她甚至不希望阿妤身边有其他人的出现。
　　她希望阿妤身边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阿妤没有熬夜的习惯，很快就敌不过睡意，开始打瞌睡起来，颜白见阿妤睡着了，打算起身抱阿妤去床上睡，颜白刚坐起来，阿妤就惊醒，迅速拉着颜白的手，生怕晚一秒颜白就走了。
　　“你要走了吗？”
　　颜白摇摇头，说道:“还早，打算带你去睡觉，床上躺着睡觉舒服些，你坐着睡，明天可能要不舒服了。”
　　“我不要!既然你不去那边，那我也不去了，我陪着你，让我陪你一会……”
　　阿妤就靠在颜白身上打瞌睡，一旦颜白有一点动作，她都会立刻睁开眼。
　　“没关系，困了就睡觉，我还不走。”
　　直至天边破晓，颜白也只是闭上眼休息，阿妤早就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颜白出发前将阿妤放下平躺着，盖好那条她拿出来的厚毯子，做完这些颜白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出门前最后回看了一眼熟睡的阿妤，才想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出门去。
　　听到关门声阿妤才睁开眼。
　　“真是别扭的木头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