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围巾 ...
-
1
晚上10点钟，S市这座年轻化的城市中大多数人家的灯还亮着，股民们在电脑前炒着股票，宝妈们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上班一族有的还在公司加班，有的在家里加班，有的在上课充电，当然也有人在无所事事地刷着抖音知乎小红书，比如此时坐在沙发上的王者。
陶朗并不属于上列，热爱运动的他此时正在阳台的跑步机上挥洒汗水。
“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对着露台外漆黑的树影和皎洁的月光，陶朗双腿交替迈步，手臂配合地摆动，还一边喊着富有节奏感的号子，“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
阳台内外的两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互不打扰，一派祥和。
跑步机上的数值眨眼间从10.9km跳到了11.0km，陶朗不知不觉已经刷新了他个人最高纪录，身体已经虚脱，心情却依旧那么……不可言说。
对兄弟升旗，哈哈……
亏你做的出来。
你丫禽兽啊！
陶朗第十二次在心里扇自己嘴巴子。
关停了机器，陶朗伏在阳台的躺椅上，偷偷回头瞄沙发上的王者。
比他还高，长着和他一样的喉结，有着硬邦邦的胸膛和八块腹肌，腿上还长着腿毛的……男人！
这么活脱脱的一个男人啊！
你真是饿了！
陶朗第十三次在心里扇自己嘴巴子。
“可以进来了没？”王者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陶朗一僵，对上了王者的眼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晚王者的眼睛格外的亮，和探照灯似的直直朝他射过来，仿佛要洞穿他的心脏，看看他有何险恶用心。
苍天明鉴，他只是单身太长时间，最近又忙到没空见泷泽萝拉，加之王者摸那一下太凶猛了，于是副交感神经脑残地一抽，海绵体内小动脉和血管窦智障地一扩张，就这么虽然很动物很不异性恋但倒也不违背科学原理地……升旗了。
然而他先前嘴欠亲王者那下，使得他这番解释怎么看怎么站不住脚，太久没抒发了比较敏感说得过去，难道太久没亲嘴也会控制不住对着同性朋友乱亲吗？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真相。承认吧，陶朗！你就是个基佬，还是偷吃朋友豆腐的那种！
“你信我是直的，我就进来。”
王者见陶朗没反应，本来在往他这边走，听到这话脚步停住了，嘴角的笑有些邪性：“我比较信你是秦始皇。”
陶朗：住这算了
王者大笑地走到阳台，在另一条躺椅上坐下，秋风灌进露台，将他额前的头发吹起来，露台的灯光下，他唇角的弧度很柔 和，眉眼却显出飞扬的神采来。他搭住了陶朗的脖子，道：“行了，我信你不是，成了吗，害羞什么。”
“真的？”陶朗怀疑道。
王者点头。
陶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如果王者真因为他是同性恋，又才亲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坦然地面对他。
想到这层，陶朗躁动的心情总算安定了些，四肢瘫软在躺椅上，抚着胸口道吐槽：“刚才你那下吓死俺了，亲你一口至于这么报复我吗，直了一辈子差点栽了。”
王者又笑，他今晚笑得格外多，“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你这么，”
“敏感。”王者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
“别用这个词。”陶朗道，“我只是最近比较血气方刚。”
“噗”王者捂住了嘴，却仍然笑出了声。
陶朗踢了他一脚，站起身来，“笑毛线，没看我刚刚跑10km都不带喘的。我去洗澡了，你慢慢笑吧——欸，你手机有消息。”
陶朗伸手将王者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拿起来，正要递给王者，忽然发现亮着屏的知乎页面上，问题赫然是“异性恋会对同性产生性|冲动吗？”
底下的回答五花八门：
科研风的：某教授写道：异性恋的男性对于……都有反应，对男子无甚反应（同性恋的男性对此反应强烈）
文艺风的：直视你的欲望，直视你身体的自然反应，你的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知音体的：想当年我就是这么被装直的基佬骗上床——一招教你识别“假异性恋”
王者通通点了赞。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点信任了
2
银山县的帮扶就在后天就出发了，陶朗计划今天下班后去商场买两件厚的衣服，银山县地势高，气温低，陶朗在S市足以过冬的几件薄羽绒服在那边根本不够用。
下午时罗奇给他发微信约他吃饭，俩人聊起来，陶朗才知道罗奇竟然就是银山县人，罗奇知道陶朗要去银山帮扶，自告奋勇要帮他挑合适的衣服。于是下班后俩人便在万象汇会合。
说是帮忙挑衣服，但陶朗对衣服不那么讲究，俩人在几个运动品牌里兜了一圈，陶朗的衣服就买完了，但俩人也没急着回去，就在商场里瞎逛。罗奇说他也想买条围巾，陶朗便陪着他。
两人走入一家专售羊毛围巾的品牌商店，陶朗记得陶老妈有条这个牌子的围巾。陶老妈的生日就在下个月，这是陶朗工作后给妈妈过得第一个生日，生日礼物送条围巾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便和罗奇一起挑了起来。
他选中一款看起来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撞色提花的羊毛混桑蚕丝围巾，问罗奇意见，罗奇拄着下巴，询问陶老妈的身高年龄与肤色后，在店里转了两圈，找出了一条同色系递给陶朗。
陶朗揣着两条围巾，左看右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同，茫然地看向罗奇。
罗奇从陶朗手指结过围巾，解释道：“后面这条是山羊绒的，比羊毛暖和有光泽感，也更柔软轻便。不只冬天可以穿，深秋和早春也合适。”
他将两天围巾举起了，在手臂上展开，“你看，宽度和长度也不一样，宽度小一点的围巾更修饰肩颈，阿姨个子不那么高的话选稍短一点的会更合适，戴起来同样有堆砌感的。最重要的是前面这条是针织的，后面这条是梭织的，梭织的更有形不会软踏踏的，穿起来会更大气一点。”
罗奇这一套一套给陶朗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抬头对罗奇真诚发问：“你以前是不是在这干过？”
想不到一条小小的围巾还有这么多门道呢。
罗奇笑：“陶哥，你忘了我以前是模特。现在虽然转行了，这些基本的还是略懂一点的。”
导购小姐在一旁笑着称赞道：“先生懂得比我们都多了。”
陶朗去买单，导购小姐跟在罗奇身后，后者突然朝她眨了眨眼，他五官相当出色，唇红齿白，桃花眼中水波荡漾，是《流星花园》中花泽类型的长相。这一眨眼，导购小姐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怎么了先生？”
罗奇对她绽放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轻声道：“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陶朗结完账拎这购物袋回来，看见的正是个子刚过160的导购小姐踮着脚艰难地着帮190往上的罗奇调整脖子上的围巾的画面。
他下意识地把购物袋放在地上，向前一步对导购小姐道：“你告诉我怎么弄，我来吧。”
导购小姐与罗奇交换了一个得逞的眼神，从善如流地向后退开，给陶朗让出位置，还边赞叹道：“先生你真是太贴心了。”
“这有啥。”陶朗站在导购小姐腾出的位置上，抓住了长围巾的，回头向导购小姐问道：“这怎么系——”说到一半，他顿了顿，举起手中尾端到罗奇大腿的围巾，疑惑道：“这围巾也太长了吧。”
导购小姐眼中滑过狡黠的笑意，不长怎么戴多一会呢，不多戴一会怎么亲密接触呢。面上却振振有词地解释道：“这是今年最新的流行趋势，特别适合打造穿搭整体的轮廓感和层次感，长度够长搭配上也有更多的可能性。”
陶朗不理解但尊重。“行吧，你告诉我怎么系吧。”
“先生您先把脖子后面的褶皱理整齐，然后一端长一端短地把围巾搭在您朋友的脖子上。”
按着导购小姐的指示，陶朗凑近罗奇，两手放在他的颈后，用掌心抚平围巾的褶皱。
极淡的香。
水仙花的芬芳，混合着青苹果的微酸。
陶朗手上的动作一顿，旋即抬头错愕地看向罗奇。
Creed的White Flowers香水，他送给程静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只是闻到，便会让他的心骤地一颤。
没想到会在罗奇的身上又一次闻到。
“陶哥，怎么了？”
由于围围巾的缘故，两人挨得极近，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带着关切看着自己，睫毛如蝶翼，眨动间几乎扫到陶朗的脸颊。
而他温热的吐息，则切切实实地喷洒在陶朗的耳后，带着幽微的香气。
此时商城二楼的玻璃围栏处，陈妙霏忽然被男友扯住了胳膊，回头一看，就见男友皱眉盯着楼下，她向下看去，疑惑道：
“怎么了吗？”
“我好像看到陶朗了。”郭洱道，“他们在干嘛？”
“陶朗？”陈妙霏闻言顺着郭洱的视线向下看去，还真看见了楼下某品牌店内陶朗的侧影，他的身前还站在一个高挑的男人。还没来得及仔细辨认那是谁，便见陶朗揽住了身前人的脖子，头微微倾斜，凑近了高挑男人的脸，然后……停住不动了……
“……我擦！”陈妙霏惊恐地扭头看郭洱，“我瞎了吗？我怎么看见陶朗在亲一个男人——他什么时候弯的！？”
郭洱仍盯着楼下的两人没说话，脸色阴晴不定，直到俩人分开，他才沉声道：“我比你更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弯了。还是和罗奇搅和在一起。”
“你公司那个罗奇？他俩怎么认识的？”
“罗奇就是陶朗介绍给我的，他以前在六院治过腿。”
一楼的两道人影此时终于分开，却仍挨得很近，陶朗拿着围巾的两端，一圈一圈细致地给罗奇系上，郭洱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猛然回忆起大二那年，几个相熟的高中旧友相约夜爬云台山，陶朗带着程静一起来的，两人缩在一顶帐篷里，在日出前最冷的时候，陶朗就在这样一圈一圈地给程静圈紧围巾。
这样体贴柔情的动作，郭洱也只见陶朗对程静做过。
可现在又多了一个。郭洱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陈妙霏八卦得正欢，却发现男友的脸色不对劲，她奇道：“你不会歧视陶朗是同性恋吧？”
“我巴不得他是同性恋。”
只是，郭洱缓慢地眨了眨眼，如果陶朗成了同性恋却不是和王者在一起，那陶朗还不如做一辈子的异性恋呢。
想起昨晚王者与他说陶朗的事情时，那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的欣喜，郭洱头疼地按住太阳穴，他早该想到，陶朗突然便对男人产生冲动，背后一定有原因。
也许是陶朗决定放下程静后，罗奇在这个情感空窗期内敲开了他的心门。
也许正是与罗奇的相遇促成了陶朗决定放下了程静，接受新的感情。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郭洱都无法想象王者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