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不正常恋爱关系》落秋秋秋秋

10、带坏孩子的我

　　［小埋］：觉得自己好像带坏了小孩子。
　　［抚子］：听起来是三浦咲。发生了什么？

　　［小埋］：有点难形容。总之，现在应该大概也许不用带她去清除记忆了。
　　［抚子］：你确定吗？

　　［小埋］：确定吧。
　　［抚子］：你决定了就好。

　　［小埋］：平香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条件支持我啊，感动子。
　　［抚子］：毕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嘛。

　　［小埋］：那我下辈子还回去？
　　［抚子］：也不是不行哦。

　　16
　　那天交谈后，可能我的话给了三浦咲别样的启发，她再三向我保证一定会保守秘密，乖顺的样子此前见所未见。
　　而她的要求也很简单，她不要消除记忆，也不要回家，她要赖在我身边，直到拥有能够复仇的力量。

　　"你在做青天白日梦吗？"听完她的豪言壮语后，我毫不犹豫地给她泼了盆冷水。
　　三浦咲一改之前对我冷嘲热讽的态度，她双手环抱住我的腰，扑棱扑棱的大眼睛里满是倔强与依赖。

　　"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自找麻烦？"把她从腰间扯开后，我感觉自己脑袋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我像是那么心肠好的人吗？
　　三浦咲简直是个极度难缠的小鬼，没过多久，她又冲上来扑进了我的怀里，点点水渍在我衬衫上晕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衣物闷闷的传到了我的耳边。
　　"别丢下我。"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演技那么有天赋呢？不去当明星都是暴殄天物了。

　　我再次把她从怀里扯开，从桌上抽了一张湿纸巾，试图擦干她不断落下的泪水。
　　在她的泪眼朦胧攻势下，我叹了一口气。

　　"我没办法一直带着你，知道吗？"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柔和。
　　"现在没人来找你，是因为我的同事隐藏了你失踪的消息，伪造了你在家中的生活痕迹。但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做，你的亲人朋友终究会发现的。"

　　"那些都不是我的亲人。"提起这个话题，三浦咲脸上的表情充满讽刺，"父亲死后，我就没有亲人了。"
　　她又把眼神执着地放在了我的身上："而且我也没朋友。"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人际关系那么差的吗？"
　　她转过头哼了一声："我才不想要学校里那些人做我的朋友。"

　　年纪不大，心思不小的人主动给我出起了主意："你之前不是说是我继母吗？你可以对外宣称是我父亲未公开的情人，而且你都会魔法了，改改我父亲的遗嘱，顺理成章的领养我也不是问题吧？"
　　现在不是嘴角抽搐的问题了，我感觉三浦咲一夕之间颠覆了我对她的认知。
　　是我接触的人太少了，还是她这孩子真的有点邪门啊？

　　"你猜为什么被知道了真实姓名和样貌，我要带你去修改记忆？"
　　三浦咲打量了一会儿我的神色，答道："你是通缉犯？"

　　我有点麻木地说："比这还严重。"
　　三浦咲又努力思索了一下："你是黑户？"

　　黑户比通缉犯严重？这孩子什么逻辑？
　　我摇了摇头。

　　三浦咲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来，我大发善心地告诉她："我是黑户，也是通缉犯，更重要的是，我是个在社会层面已经死亡的人。能理解吗？"
　　三浦咲："你身上的debuff好多哦，怪不得愿意做暗夜游侠。"

　　有没有可能后者才是导致前者的原因啊？
　　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这孩子绝对不正常，确诊为和我一样的一级高危分子。
　　秉持着不把祸害送回社会的原则，我说："你可以留下来。"

　　三浦咲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把她眼角的泪痕处理完毕后，我接着道："但是我也有条件。"
　　三浦咲连连点头。

　　我正色起来："首先，你要回家，自己处理家里的遗留问题。"
　　三浦咲："遗留问题包括些什么？"

　　我揉了揉太阳穴，略带头痛地说："比如你父亲留下的烂摊子。大富人家的遗嘱之类的？至少明面上你得正常生活。"
　　三浦咲语出惊人："回去我会死的。"
　　随后她简单解释道："父亲不在了，其他人不会放过我。"

　　所以这才是她一开始就无所畏惧，后来又死皮赖脸想要留下的主要原因？
　　接收到我眼神中的信号，三浦咲也没否认："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我愈加头痛，恨不得把夏油杰拖出来赏他降龙十八掌。
　　现在是真的不能丢下她不管了，我只好继续道："我不可能帮你收拾家里的烂摊子。想好了，你要么就和我一样社会性死亡，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接触以前的人和事。要么，有个地方我可以推荐给你。"

　　三浦咲一秒都没有犹豫："我选前者。"
　　做出抉择后，她又有些好奇："那个地方是什么？"

　　反正留她在身边，早晚都得知情，我像倒米一样一口气说了下去："你那天看见的那些东西，就是咒灵，这玩意儿已经和人类共存不知道多少年了，只是普通人无法察觉。咒术师，即你嘴里的老巫婆，或者魔法师，就是专门来解决这些问题的。东京和京都，有两所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你知道自己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吧？我可以想办法送你进去。"

　　在听到咒术师三个字的时候，三浦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最终她还是果断拒绝了。
　　"小洄姐姐。"她弯起眉眼，微微笑着说，"你以前就是咒术师吧。为什么要推荐我去你自己都不愿意留下的地方呢？"

　　这孩子...不仅伶牙俐齿，还善于揣测人心。

　　再度叹了一口气后，我有些无奈的坦白："我离开，不是因为我有多厌恶那个地方，也不是因为它坏到让人无法忍受。"
　　三浦咲仰头看着我，在她清澈明亮的眼中，我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过去某个阶段、偏执而又极端的自己。

　　"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会感到非常意外。"我阖上了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你觉得我不愿意留下的那个地方，有我迄今为止为止最珍贵的回忆，和最爱的人。"

　　17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三浦咲说这些。
　　等我意识到自己在对着什么人剖心置腹的时候，那些话已如旋转跳跃的音符，毫无阻碍地飘进了听众的耳朵里。

　　现在后悔为时已晚，我拍拍她的头，从凳子上起身，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交谈。
　　早在三浦咲受到刺激口不择言的时候，我就在店里下了一层隔绝外物的结界。
　　今日多云转阴、山雨欲来、宜归家，我撤下结界，果断关闭店门，带上三浦咲往公寓的方向前进。

　　行至半路，绵绵细雨如期而至，我撑起伞，将三浦咲往内拢了拢。
　　"有点小。"我解释道，"习惯了一个人，没准备那么多。"

　　三浦咲柔弱的身躯紧紧贴着我，她把手自然地放进了我风衣口袋里，五指不安分地挠了挠我的腰腹。
　　"很痒。"我把她的手捉出来，想了想，还是用空余的左手牵起了她。

　　"满意了吗？"我微微侧头，好笑地看向这个不安分的小姑娘。
　　三浦咲把我的手攥得更紧，她抬起下巴故作高傲地说："勉勉强强吧。"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水珠接连不断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仿佛空中的水盆被刻意打翻，要将世间万物都淹没在遮蔽天日的雨幕之中。
　　半边肩膀被浸润，冰凉的潮湿与肌肤亲密相连，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混着空气中的水汽，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上次和人共持一伞，是什么时候呢？似乎记忆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回回神。"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我循声望去，三浦咲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你在想什么？露出了那么恶心的表情。"

　　我就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用词能好听一点吗？"
　　三浦咲拒绝配合："那你就不要露出那么恶心的表情啊。"

　　我不懂："到底哪里恶心了？"
　　她撇撇嘴道："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当机立断，我狠狠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痛！"三浦咲松开我的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眼泪汪汪地控诉我。
　　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表演型人格，把伞往边上又偏了偏，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才是，别说那么恶心的话。"

　　三浦咲不服："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表情好吗？"
　　小孩子就是喜欢抓着细枝末节的东西不放，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那是想到了我哥。"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就在动歪脑筋，我好笑地补充："跟我哥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会被雨淋。"
　　于是三浦咲终于安静了。

　　到家后，我先把三浦咲推进了浴室，然后去泡了两杯姜汤。
　　从厨房回来，手机突然滴滴滴地响个不停，我放下杯子，想看看是谁在持续不断地骚扰我。

　　［五条悟：今天雨下得好大哦，埋酱有带伞吗？］
　　［五条悟：没带的话，需要贴心的五条悟先生□□吗？］
　　［五条悟：看在埋酱帮忙送花的份上，给你超实惠的友情价哦，怎么样？］

　　［五条悟：才发现信号这么差！消息都没发出去，可恶啊。］
　　［五条悟：埋酱不会已经到家了吧。］

　　"你不去吗？"直到沙发向下凹陷，套着宽大浴袍的三浦咲拿过温热的姜汤小口轻抿着，我才发现自己还在维持刚才的动作。
　　我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吹风机在那个抽屉里。"

　　三浦咲进屋后，我反复关闭消息界面，又反复打开，犹豫许久，终于开始回信。

　　［小埋：你去花店找我了？］
　　×××××××删掉

　　［小埋：你为什么要去找我？］
　　××××××××删掉

　　［小埋：你知道我是］
　　这次话才打到一半，就立马被删除。

　　［小埋：嗯。］
　　点击，发送。

　　黑白熊猫头立马开始跳跃。
　　［五条悟：好冷漠啊埋酱。］
　　［五条悟：都不关心一下我吗？］

　　［小埋：那你回家了吗？］
　　［五条悟：没·有 ］
　　［五条悟：在工作。］

　　我摩挲着塑料手机壳，一时无言。湿透的衣服持续传来阵阵寒凉，顺着肌肤寸寸蔓延，侵蚀躯壳，啃噬心脏。
　　［小埋：工作完早些回去吧。］
　　熊猫头像不再震动，我熄灭手机屏幕，走进了浴室。

　　四十分钟过去，三浦咲还穿着我的毛绒睡袍，我只好从内到外换了套崭新的厚重衣服，和她并肩瘫在沙发上发呆。
　　还在和三消小游戏搏斗的初中生，在一局game over后，抽空看了我一眼，然后"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鬼叫什么？"我捂住耳朵，以为这位小祖宗又要开始发疯。
　　三浦咲直愣愣地凑到我面前，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指着我说："你、不会是躲在浴室里偷偷掉小珍珠吧！"

　　"哪有那么脆弱。"
　　我把手枕在脑后，还未完全吹干的发根和被静电刺激得有些毛躁的头发混乱的缠绕在了一起，扎得手心微凉又刺痛。
　　今天第三次，我再度无奈叹气："难过是真的，不过也没难过到那个地步。"

　　三浦咲放下手机，像我一样双手抱头，仰躺在沙发上。
　　"我以为我会痛苦很久，永远永远那么久，但是并没有。"话毕，她扭过头，把脸埋进了沙发靠枕里，似乎不想让我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有些失真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有比痛苦更重要的东西，扎根在了我的心里。"

　　"三浦咲。"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郑重地叫出她的名字，"无论你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让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血债血偿，这些都无所谓。"
　　"但是...别让仇恨成为你余生唯一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