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欲》77兔百

16、分别

　　扶风到了一处旷野，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他身旁，体型足足是他的一倍，正是地司嵘屿。

　　扶风一脸的愤懑：

　　“你在搞什么？看到我被非礼很爽吗？怎么不早点给那个石门处理掉？”

　　嵘屿正色道：“可是你在执行主人的任务。”

　　“什么任务？被非礼的任务？”

　　嵘屿皱眉，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不解：“什么是非礼？”

　　扶风感觉有一口气憋在肺里出不来，憋了半晌眼神呆呆的道：

　　“你走吧，以后我再也不找你了…”

　　嵘屿道：“好的，以后主人有任务需要及时通知我。”

　　扶风直翻白眼，嵘屿消失在了原地。

　　躺平在旷野之上，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蓝色的天，风吹动银灰色的发丝。

　　只是阳光过于热烈，扶风将手挡在面前，金黄色的光芒透过指缝洒在脸上。

　　自由的感觉。

　　姬赫…

　　被困住的人…

　　扶风闭上了眼，手放在了枯败的草地上。

　　捏死一个人，像捏死一只蚂蚁。

　　可是捏死蚂蚁究竟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

　　捏死这一只还会有很多只，难道要一直去捏吗？

　　姬赫…是特殊的蚂蚁。

　　扶风笑了起来，脸上显现一个深深的酒窝。

　　纵然在地下，他捏死他也轻而易举，可他觉得姬赫还挺好玩的。

　　嵘屿不来帮忙，是因为嵘屿明白没什么可帮的，那个人类对扶风丝毫没有威胁，他的逾矩，只是扶风在默许而已。

　　他只是被困，又不是被废。

　　只是在那里出不去，其他的与平常无异。

　　要是姬赫不会被银梦控制就好了，扶风想。

　　干脆直接把皇宫掀了，地宫就全暴露出来了，然后把银梦杀了，就大功告成了。

　　可是主人不允许啊…

　　主人还没想到处理银梦的办法呢…

　　殊不知此刻的银梦已经从皇宫转移到了别处，纵然掀了皇宫也找不到她。

　　。。。

　　雪停后，凌绝开始启程，夏知温不知从何处弄来一顶帽子戴在了凌绝头上，很是暖和，能留住纯烁微弱的热量。

　　满山不见边际的雪白，让人几乎摸不着方向。

　　远处的是祁连山，巨大的山体散发着强烈的威压。

　　夏知温冻得双脸通红，脚也几乎失去知觉，转过头看凌绝和碧顷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泰然自若，不禁感慨人类果然是弱小。

　　夏知温越走越慢，他的手脚都被冻僵了。

　　凌绝意识到了，指尖蓝色的火飘到了夏知温的肩膀上，夏知温很快便觉得浑身暖和了起来，蓝色的小火苗在他肩膀上一蹦一跳，不断从左肩跳到右肩，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夏知温笑了，扯到干裂的嘴唇流出了血。

　　“你流血了。”

　　他听见凌绝在身后道。

　　“没事，这些小伤不算什么，谢谢你的火。”

　　凌绝站在了原地，看着夏知温的背影：“你别跟着我了，血肉之躯，跟着我太受苦。”

　　夏知温惊讶的回头，伤心之感油然而生：“你不要我了吗？”

　　他已经很努力在跟凌绝的脚步，可他终究肉体凡胎。

　　凌绝道：“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受这种苦，没有意义。”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而且我还没搞清楚一切。”

　　“你已经知道了，你被银梦篡改了记忆，纯烁的死不怪你，而对于银梦，我们目前也没有办法，好在她没有伤害你，你可以安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人生本就短暂，要及时享乐。”

　　夏知温没想到凌绝会这么说，纵然肩头有火也让他觉得浑身寒冷，凌绝的话让他无言以对。

　　他不敢说他喜欢凌绝，是想陪着他，他怕凌绝感到恶心。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人生数十载只留下了为人作刀的记忆，不跟着凌绝，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看出了他眼中的痛苦和迷茫，凌绝安慰道：“你要走也要出了这片雪域，先赶路吧。”

　　夏知温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继续往前走。

　　好在有那株火，夏知温才不至于夜晚被冻死。

　　他们找到一个山洞，打算夜宿于此，夏知温捡了柴，点起了火，山洞逐渐暖和起来。

　　凌绝睡的时间越来越久，是纯烁快要苏醒的缘故。

　　此刻摇曳的火光中，凌绝在里边安睡，夏知温坐在火旁思索着凌绝白天说的话，红色的火光照亮他的半边脸。

　　碧顷站在山洞前，抱着双臂，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心思，夏知温。”

　　夏知温心惊，浑身的汗毛倒立起来。

　　这是碧顷，杀人如麻。

　　凌绝沉睡，此刻的碧顷杀了他易如反掌。

　　碧顷看着自己的指甲，声音冰冷道：“你喜欢主人。”

　　夏知温的心脏像鼓，声音几乎要穿破胸膛。

　　他的心思被发现了。

　　会死吧…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人类，主人岂是你可以想的？”

　　碧顷站在原地没有动，可夏知温早已浑身冰冷。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主人会责怪我的。”

　　夏知温松了口气，只要碧顷还听从凌绝就好。

　　“不过…我要你离开这里，主人已经说了让你走，而我希望你现在就走。”

　　夏知温知道，碧顷已经对他很仁慈了。

　　他转头看向熟睡的凌绝，又带着祈求的语气对碧顷：“能不能…”

　　还没有说完，就被碧顷打断：“不能，要么你现在就离开，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将你毁尸灭迹，等主人醒来就说你离开了这里，等主人发现你也已经死了多时了，你自己选吧。”

　　夏知温明白，碧顷说的都是真的，他显然没有同碧顷讨价还价的资格。

　　简单收拾了一下，夏知温只得默默离开。

　　“等一下。”

　　夏知温走到门口又被碧顷叫停，疑惑的回头。

　　冰冷潮湿的气息袭来，夏知温肩膀上蓝色的火慢慢熄灭。

　　“走吧。”

　　碧顷道。

　　没了这株火，他恐怕很难走出这片雪域，但是没有办法，远远看了一眼凌绝，夏知温离开了山洞。

　　凌绝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觉得浑身发软。

　　碧顷扶他起来：“主人，纯烁还有多久会醒？”

　　凌绝伸了伸腰：“快了，等我们到了洛阳应该就差不多了。”

　　“夏知温呢？”

　　碧顷泰然自若的帮凌绝整理衣服：“他昨日听了主人的话，已经离开了。”

　　“是吗？感觉他好像有点伤心的样子，离开也好，他跟着我们终究也不合适。”

　　有蓝火陪着他，应该可以让他走出这雪山。

　　凌绝没有多问，就和碧顷一同出发了。

　　外面又下起了雪，只不过对于碧顷和凌绝而言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主人，夏知温已经离开了，我们还要去洛阳吗？”
　　碧顷问道。

　　他们已经出了雪山，此刻行走的树林里虽然树还没有发芽，但是已经阳光明媚了。

　　“去，我们也无事可做，就去人间游玩一番。”

　　“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也不会比洛阳差的，现在我们快到金城了，不如稍作停歇？”

　　“也好，纯烁的身体也确实需要休息。”

　　“我们在春天去洛阳就好，可以看牡丹。”

　　“好。”

　　来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大都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腰间别着弯刀，头上编着小辫子。

　　凌绝道：“这里的人和夏知温倒是有很大不同。”

　　“这里离中原远，人大多靠打猎为生，确实不同。”碧顷答道。

　　进了城，街道两边有很多在卖兽皮兽肉的，很是热闹。

　　“那是什么？”

　　凌绝看到有一排人跪在那里，被绑着身后还有牌子。

　　走了过去，有男有女，皆身着简陋跪在地上。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笑道：“中原来的姑娘吧？买不买奴隶？我这的奴隶可是金城最好的，听话又劲儿大，好干活！回去当牛做马都行！”

　　“奴隶？”凌绝反问。

　　“姑娘没见过吗？中原也有的，买卖奴隶是很平常的事！我这的奴隶一个只需要一两银子，很是划算！要哪个可以自己选！”

　　凌绝在看着那些跪着的被称为奴隶的人，似乎是在挑选。

　　夏知温离开了，他确实需要一个人类向导。

　　边上的男人跪在地上，眼神凶狠像一只野兽，浑身健实的肌肉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出去。

　　“就他吧。”

　　凌绝指着那个男人。

　　卖家脸色为难：“姑娘，不是我不想卖啊，他是我们这最不听话的了，也不会说话，虽然确实勇猛，但你们两位姑娘我怕难以驯服他啊！”

　　“就他，碧顷付钱吧。”

　　凌绝又重复了一遍。

　　卖家无奈的将男人捆绑手的铁链交在了凌绝手中。

　　“姑娘，这付了钱出事了我可不再负责了啊！”

　　“多嘴。”碧顷冷冰冰道。

　　卖家看着眼前这位长相绝美的女子，念叨：“长的这么好看，脾气像个夜叉！”

　　下一秒嘴被冰冻住，说不出话，着急的原地跺脚。

　　碧顷不明白凌绝买那个人做什么，走上跟前询问。

　　凌绝已经松开了手中的铁链，但男人仍然被绑着。
　　“我们来这里需要一个人类引路。”

　　“可是这个人不会说话，而且也不像会引路的样子。”

　　“哈哈，果然是骗不过你啊碧顷。”

　　“主人看出什么了？”

　　“这个人可不是人类，我猜应该是灵司汶狰属下的小司，应当是某种野兽，不知是何缘由混迹在人类里。”

　　“掌管白兽的灵司汶狰？主人如何看出来的？”

　　“他身上有兽的气味，百兽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化身成人的，我听佑宁说过，但一定是有很强的愿望，而且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但关于汶狞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的。”

　　“那我们如何询问他？”

　　碧顷看着那个只顾着往前走似乎听不懂人话的大高个不禁发愁。

　　凌绝也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