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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罗马数字耳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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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们领导就是上次的那个任总,他今天问我同事胡老太麻辣烫在哪,看不出来他也是找吃麻辣烫的人。”
周畑兴致勃勃地跟齐珚分享今天公司的趣事,齐珚掉头时看了眼后视镜:“那天你说他是刚来的,那你们之前的领导呢?”
周畑:“我听同事说秦总是老板,任总之前在总部,前几天刚被调来我们公司,还没我来公司时间长呢。”
“你们公司那个秦总见过吗?人怎么样?”
“就见过两三次,挺高挺帅的,但跟任总不是一个类型。任总一看就是精英人士,我们公司人私底下都叫他禁欲绅士。那个秦总看着就是花花公子,肯定爱谈恋爱。”
听着周畑的总结概括,齐珚不禁笑出声:“你怎么知道一个禁欲一个花花公子的?”
“我之前酒吧兼职的时候阅人无数,现在见人只要见过两三次就大概知道个七七八八了。我们任总在公司里平时话很少,打招呼的时候就点点头,但要有事情找他那语气也是挺客气的,再加上那张大帅脸,据说有时候在办公室还会戴金丝眼镜,这禁欲绅士感不就来了嘛。至于秦总,跟谁说话都含情脉脉地开玩笑,私下里肯定更放得开。”
“但是在酒吧兼职那段时间,最好的经历还是遇见你,”他身子靠到座椅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回忆道,“你问我要不要试试的时候,我都觉得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哈哈。”
齐珚停好车,揉了揉周畑的头发,商场地库里灯光不算明亮,但周畑觉得齐珚的眼睛里却闪着一丝温存的光。
“别这么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好,而你也比你眼中的自己要更优秀。”
她总是这样温柔暖心得恰到好处,周畑眼神微动轻轻地在齐珚脸上啄了一下:“姐姐我爱你。”
“走吧,”齐珚说,“先吃饭再买衣服。”
开始实习之后,齐珚一直想给周畑买几身像样的正装,但总是时间对不上,今天正好有空她就带周畑来商场买衣服。
吃完饭后,两人就去逛街。周畑身材精瘦,人也长得干净,好多衣服穿着都挺合适,连店员也夸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实在挑不出来,干脆都买了,随后又配了几条领带。
从西装店出来,周畑说:“姐姐,咱们去买耳钉吧,我送你。”
“发工资啦?”齐珚打趣道。
“不发工资也能买哦,”周畑故意拍了拍衣服口袋应和道,“咱也是小康水平,不许拒绝我哦。”
话说到这个份上齐珚再推辞就显得不太好看,她只好允下。周畑牵着她到了一楼的奢侈品店,他根据自己对齐珚喜好的观察,选中了一款小巧的玫瑰金耳环,上面雕刻着一圈罗马字母,是齐珚会喜欢的简约风格。
“姐姐这个你喜欢吗?你是不是有一对耳钉也是罗马字母的?”
齐珚一愣:“啊,对。”
“那要不我们换个别的?”
齐珚看向那对耳环,沉思片刻说:“就这个吧。”
“试戴一下?”周畑眼睛亮亮的,再加上年纪不大,看起来尚有一份稚气在。
齐珚笑着把自己的耳饰取下,偏过头让周畑给自己带上。
“先生这款耳环和您女朋友很配,带上显得非常精致。”柜员说。
“那就这个。”周畑多欣赏了一眼就跟着柜员去结账,齐珚看着镜子里的耳环,忽然想起当年打完耳洞天天喷酒精消毒,但后来还是发炎的事。
“轻、轻点!”不是她眼窝浅遇点事就掉眼泪,而是单纯疼哭的。
“好好,我轻点。”任疏朗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吹气,好像这样能减少一些痛感。
上完药之后还要把耳钉带上,不然耳洞可能会长上。带耳钉又是个大工程,任疏朗尽量让自己动作轻柔,但是齐珚耳洞发炎得厉害,稍微一碰就疼。
齐珚的哭腔里夹杂着一丝绝望:“任疏朗,轻点!”
“马上好了,马上好了。”任疏朗哄着,带的次数多了他已经掌握了技巧,像这样轻转着耳钉更容易带进耳洞里。
终于带进两个耳钉,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齐珚瘫在沙发上后悔:“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打了。”
任疏朗看着身边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心疼,凑过去说:“我给你吹吹,吹吹就没那么疼了。”
“哄小孩呢?”齐珚侧过眼看他,突然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也打一个吧?”
“可以啊,”任疏朗这会倒是神气起来:“等你耳朵好了我就打。”
可是等她耳朵好了的时候,任疏朗却再也不见了。
“姐姐好了,我们走吧。”周畑走来牵住她的手,镜子里的耳环一下子清晰起来,记忆里那份始终不愿承认的怅然也逐渐浮上心头。
回去的路上是周畑开的车,齐珚在副驾上望向窗外,车窗隐约映出她心不在焉的神情。
周畑看了一眼倚在另一边的人试图找点说:“据说过两天下雪。”
“下雪?今年下雪这么早吗?”齐珚问道。
“是啊,这刚进十二月,”周畑说,“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下雪?”
齐珚回过神,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冷,所以不喜欢。”她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其实下雪挺好看的,”周畑说,“尤其是南山的狐姑庙,红墙白雪,多有意境啊。据说狐姑娘娘修为尚低的时候总是热心帮助人类,有一次救了一个书生,后来那个书生高中状元后衣锦还乡,为了报答小狐狸的恩情就建了狐姑庙。”
“书生怎么知道那是只狐狸?”齐珚随口问了一句。周畑一时答不上来,支吾半天说:“庙里头简介栏上说的。”
看着周畑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齐珚笑出了声:“和你开玩笑呢。”
先到周畑小区楼下,等他下了车齐珚才换到驾驶座,周畑不太想齐珚走,一直站在车窗外挽留。
“姐姐,今天就留在这吧。”
“乖,明天还有事情呢。”齐珚拍了拍他越过窗框也要牵着齐珚的手。
周畑知道齐珚不会留下来,把手抽出不情不愿地挥着:“好吧,那姐姐你路上慢点,但耳钉明天就戴上!”
齐珚哄声说道:“好好好,一定戴。”
宾利拐弯后路过北门直接开向了西门,但最终还是停在了23号楼附近。楼上的灯亮了数盏,齐珚不知道任疏朗住在哪一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原来那个在记忆里蒙尘的人,不过是被刻意悄悄地避开了而已,不碰便不响,不想便容易假装忘记,然而有些情绪早就变成了本能,只要有外界条件的刺激就会自动生出反应。
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他问她都还好吗?
都还好吗?
齐珚垂下眼睑,眼睑向下弯成一条漂亮的弧线,遮住了眸中不轻易显露的伤神。
算好吗?
定居桦城,开了几家火锅店,筹备了许久的酒吧也在年初开业,似乎曾经的每个心愿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慢慢实现,只是一起许下心愿中的那个人却从未赴约。
她不是没有等过,可是时间太久了,久到后来齐珚已经不觉得自己在等,仿佛等待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字,收起情绪,点开宋则昕发的消息。宋则昕鬼哭狼嚎地要她陪他相亲,齐珚无语,给子相亲她一个直女去干什么,于是没忍住骂了宋则昕几句对面才安生下来。
下午刚回来秦垣晚上就到了酒吧,时间不早了任疏朗要走,秦垣一把拉住任疏朗,但后者在工作日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会竭力保证自己八小时的睡眠时间。
“别走别走,哥们明天下午相亲呢,要不你陪我去吧。”
任疏朗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秦垣,很快他就把抓着自己的手拉开,准备拿上大衣从酒吧离开。还没走两步就被另一只手拽了回来。
“朗哥不许走,怎么干活那么实在啊,”男人给了秦垣小腿一脚,玩笑的动作并没有多大力道,“你当时不是说给朗哥股份吗,给了没有啊,别骗人啊,朗哥多贵啊。”
秦垣大叫:“当然了!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周屹然笑道:“我看你像。”
他们三个是英国读商学院认识的,要不是秦垣和周屹然不要脸,死乞白咧往任疏朗边上凑,任疏朗才不会和他们惹上关系。那个时候的任疏朗生活里只有打工和学习,从不参于学习外的社交活动。
但周屹然和秦垣非常欣赏任疏朗性格里的那股犟劲,只要决定去做就一定会做好,也可能就是因为这股劲让他看起来不大随和,但他本人并不在乎。
什么都不在乎,好像下一秒意外死掉他也无所谓一样,周屹然曾经半开玩笑地总结过任疏朗当时的状态—求生本能为负。
但后来秦垣先下手为强,成功把人拐进自家公司。其实他也没想到任疏朗会那么爽快的答应,问理由也只是一句想回国了。
秦垣记得当时还问过他是不是国内有白月光自己放不下,任疏朗却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怎么爱笑,但也很少有那样失意的模样。
秦垣至今都清晰记得那天他的神色,只见任疏朗沉默半晌说,我只希望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