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雪》walkkk

32、我爱你

　　【32】
　　吃过早餐，齐珚把乐乐送回家之后又陪着他玩了一会乐高。临走前骆羽问要不要留下吃饭，乐乐也不想齐珚走，但奶奶家里还有人等她，齐珚只好跟乐乐承诺下个月还回来找他玩，这才从里面出来。
　　“姐姐再见！”乐乐用力地挥着手臂，脸上满是笑容，似乎今早关于死亡的疑惑从没有出现过，和所有十岁小孩一样，他每天只会为不能马上吃到喜欢的食物而闷闷不乐。
　　齐珚也用最大的笑容和他告别，心里却被狠狠揪着，齐珚不忍心拨开也无法拨开，因为抓在她心房的是乐乐的手。
　　乐乐的指节很长，未来一定很好看。他的指尖应该是去抚摸高山上的石头，划过河畔的芦苇，还应该握紧缰绳，恣意驰骋在苍茫的北方草原……她还没有看着这双手长大，也没有看到这双手牵起喜欢的人，所以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从自己的生活里垂落到再也见不到的地方呢？
　　眼泪涌了出来，齐珚死死抓着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开始泛白，为什么无辜的人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而真正错的人却能悠然自得？
　　回到家之后，任疏朗正在厨房准备午饭，他买了点菜准备简单炒一下。
　　齐珚从后面抱住任疏朗，整个人都依靠在身前人宽阔的后背上。
　　把自己的信任全然交给另外的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这一刻齐珚大脑里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论断，她只是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回来了？”任疏朗微微回头，侧颊蹭了蹭齐珚头顶的柔发。
　　这是一个非常亲昵的动作，齐珚心里动了动，答非所问地说道：“我爱你。”
　　切菜的手忽地停住，齐珚感觉到任疏朗的后背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鼻腔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哼笑，她一边笑话着任疏朗毫无长进的羞涩，一边又忍不住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任疏朗洗了手，但来不及擦干，向上举起架到了半空，齐珚在他举起的两臂之间勾住他的脖子，扬起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齐珚主导的吻，她用唇舌轻轻打开任疏朗的牙关，一点点向内探索，一边探索一边把自己全盘交出。
　　齐珚的左右开始向下游走，抚过任疏朗的后背，沿着他身体清晰结实的线条慢慢下移，最终停在了他后背最下缘的腰窝上。
　　手指掀起衣服刚触摸到真实的肌肤，电话铃声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你侬我侬的深情氛围一下子被打破，刚才纷涌上头的兴致又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
　　齐珚瞪了瞪眼睛，回身从身后的岛台上拿起手机：“我要杀……宋则昕你要死呀！现在几点了给我打电话，你不吃午饭不午休是不是？！”
　　齐珚看见来电显示就是一通臭骂，给电话那头的宋则昕骂懵了，愣了好半天才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我，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桦城，最近有人给我送了点膏鲟，想问你要不要……”说着说着宋则昕好像发现了点什么，因为齐珚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宋则昕的态度一下子硬气起来，质问道：“你干什么呢？白日宣淫啊？别告诉我你又和周畑那个小子和好了！你……”
　　齐珚马上打断他：“我心寒，不吃，就这样，挂了！”
　　挂了电话，齐珚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气愤中缓过来，但任疏朗温暖的怀抱已经从后往前拥了过来，低笑道：“不要生气了，先吃饭吧。”
　　“好吧。”齐珚不生气了，只剩下一丝气到想笑的郁闷。
　　任疏朗的厨艺都是在国外上学的时候练出来的，秦垣和周屹然没少找他蹭饭，齐珚也很想知道他大学时候的事情，任疏朗着重讲的都是和朋友间的事情，对于那段时光里他自己经历过的各种不易只字未提。
　　都过去了，任疏朗觉得只要此时此刻自己能在齐珚的身边，曾经的所有他都可以翻篇。
　　他不说，齐珚也不过多询问，她不想任疏朗难堪，更不愿他重新被那些的记忆裹挟无法脱身。
　　我接受你一切的喜怒哀乐，也接受你难言出口的秘密，只要你不离开我，始终让我陪着你，我愿和任何时候、迸发出任何一种感情的你长久作伴。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齐珚看着任疏朗，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吃过午饭，两人懒洋洋地依偎在阳台上晒太阳，天气预报里的小雪不知道飘到哪朵云彩上了，现在太阳高照，完全看不出要下雪的迹象。
　　“晚上八点才下雪吗？如果雪下得特别大，咱们会走不了的。”齐珚闲聊道。
　　任疏朗笑着，声音温柔：“晚点走也挺好的。”最好大雪封路一辈子，下一辈子的雪，他们就一辈子待在这里。
　　“桦川区的那家火锅店我去了，很好吃。”任疏朗说完语气低了一些，“当初开店的时候是不是很辛苦？”这是他们当初约定好要一起做的事情，但他失约，齐珚却一个人完成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一点累，但后面管理运营成型了，就好很多。”
　　当初说要开火锅店，家里人都表示支持，还十分热心提出自己的建议，宋则昕也很慷慨地提出资金入股，似乎万事具备，只差落实这个东风。
　　但真正落实的时候，钱不再是万能的了，它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但仍有百分之十需要齐珚自己去经历。
　　从炒制底料、菜品供应，到店面选址装修，几乎都是齐珚一个人在跑。那段时间除了飞到重庆去找地道的社区火锅店老板谈底料，白天基本在聊菜品的供应和价格，晚上去店里看装修情况。
　　还没装修好的店里灰扑扑一片，地上胡乱扔着装修工具，水泥堆凝固在旁边，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她独身一人站在偌大的毛坯商铺之中，和周身的凌乱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齐珚迈开步子睃巡四周，仔细查看装修的进度和细节。
　　一圈看下来，似乎一切都在朝着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前行，只是心里有个褶皱，齐珚从不主动提及，但却又无法在身体里抚平。
　　一个不经意，就会想起，想起那个早已经离开了很久的人。然而即使想起，她还是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动声色地记挂一个人，对成年人来说并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如果那时候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时隔多年，她终于吐露心声，不再和过去一样非要别扭着逞强，“高中那会我就想，等以后店面装修的时候我们俩一起选装修风格、一起盯工，每天白天累得要死晚上还会来店里转转看装到什么程度了，看完两个人在店里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靠在一起歇半个小时再说离开的事。所以那段时间我很想你，格外地想你。”
　　任疏朗握紧齐珚的手，眼里满是坚定的柔情：“我不会再走了，哪里也不去，赶我我也不走。”

　　和天气预报的一样，晚上八点的时候雪花从空中簌簌而下，齐珚和任疏朗像十几岁一样趴在二楼的阳台上往外望。
　　窗户起了一层雾，他们在窗户上写下了对方的名字。
　　“还有个东西必须加上！”齐珚说着用手指画了一个爱心，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框在里面。
　　她画完，眼睛亮亮地看向任疏朗，期待着身边人的评价，任疏朗笑了笑，在齐珚画的爱心外面又加了一层爱心，他说：“爱心加倍，有心有肺。”
　　“什么叫有心有肺啊哈哈！”
　　“硬凑的韵，不要拆穿我。”
　　齐珚听了之后大笑着倒在任疏朗的怀里，任疏朗顺势拥住她跟她一起笑。昏黄的落地灯安静地亮着，阳台上的人们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外面的雪还在下，今天的风不大，所以这场雪下得格外温柔。飞扬的雪花穿过十年漫长的岁月，终于在今天，让彼此牵挂的人们真正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