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符搖曳於羽毛筆上》耀陽星辰

41、41.沒有歡樂也沒有笑聲

　　拖著一身疲憊的蕭映雪站在了公寓的門前，卻始終不想打開門。她知道，這背後已經不再會有人迎接她，也不再會有讓自己窩心的料理等待著自己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蕭映雪打開公寓門，卿梓雲買的小夜燈盡職盡責地工作著，儘管燈光有些昏暗，但像篝火一般的暖光令蕭映雪冰冷的內心稍微溫暖了些。蕭映雪將鑰匙放在玄關，和那串嶄新的鑰匙靠在一起，然後脫下了鞋，學著卿梓雲的樣子赤腳走進了客廳。
　　卿梓雲畫的畫仍掛在墻上，她買的擺飾仍放在桌面上，但植物已經枯死，獨屬於卿梓雲的生活痕跡也已經徹底消失，這個家裡一切有些熟悉，但又不知為何無比陌生，令蕭映雪口中苦澀無比。她坐在沙發上，抱著那天晚上蓋著的毯子，像小孩子一般把臉埋進毯子裡，用力的嗅著，但什麼都嗅不出來。
　　蕭映雪拿起手機，打開社交軟件，看著置頂的卿梓雲，悲從中來。蕭映雪本來可以不去首映會這種場合，但她想起來拍攝的人中有凌雪晴這個新進演員，而那天厲曉楠帶來的人好像就是她。
　　【難怪那天總覺得那個人有些熟悉。】當時，坐在辦公桌前的蕭映雪看著海報時想，【不過，如果她和曉楠這麼要好，那說不定她會帶上同樣和曉楠很要好的……她呢？】
　　但，令蕭映雪失望的是，她沒見到卿梓雲不說，從她下車開始，就有無數想要和她扯上關係的人糾纏她，令她的心情極度不悅，連看到不遠處的凌雪晴也沒有打招呼，只是自顧自地落座。
　　儘管蕭映雪並不算很愛看電影，但不得不說這部電影確實是不錯的，尤其是凌雪晴飾演的角色和她完全匹配，儘管不是主要角色，但也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強的推動劇情發展的作用，令人印象深刻。只是她實在不喜歡一切的吵鬧場所，於是等首映會一結束便直接離場，完全沒有和其他人聊一下的衝動。
　　「Julia Siw：曉楠，可以去Silver wolf聊一會嗎？」
　　「大圖書館：沒空，要看家，給那兩個外出的煮吃的。」
　　厲曉楠的話引起了蕭映雪的注意，她知道厲曉楠的職業導致她絕對不會無的放矢，那麼，她口中的“兩個外出的”會是誰？
　　「Julia Siw：兩個，外出的？」
　　「大圖書館：和你沒關係，總之就是我沒空，你也不用打聽了。」
　　「Julia Siw：為什麼？」
　　厲曉楠這樣的態度令蕭映雪覺得她切實地知道什麼，但她並不願意告訴自己。直覺告訴蕭映雪，如果不搞清楚的話會有什麼讓她後悔的事情，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撬開厲曉楠的嘴。
　　「大圖書館：硬要說的話就是，這事情我沒必要摻和，而我身邊的人跟你也沒有關係？」
　　「Julia Siw：我是這部電影的投資者。」
　　「大圖書館：然後呢？我又不在勞倫丁工作，飛娛也不給我發錢，你跟我說也沒用。」
　　蕭映雪第一次明白為什麼在漢諾瓦的時候厲曉楠被評為辯論時最不想對陣的人，她歎了口氣，斟酌了很久到底要怎麼說，卻到最後只說出了短短幾個字。
　　「Julia Siw：求求你了，告訴我關於梓雲的事情，好嗎？」
　　良久的沉默逐漸擠壓著蕭映雪，像千百把刀逐漸沒入蕭映雪的內心，令她的身心都千瘡百孔。她愈發後悔自己當初的拖沓，後悔自己只顧著工作冷落了自己喜歡的人，只是這樣的後悔好像有點太晚了。
　　「大圖書館：你這是後悔了？」
　　還沒等蕭映雪回覆，厲曉楠便又接了一句：
　　「大圖書館：所以你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何必呢？見到棺材的時候人都死了，你哭給誰看？」
　　面對這句的蕭映雪只覺得無言以對，畢竟她確實做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令人無言以對。她不知道該怎麼辯駁，也不知道該怎麼爭取，只能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愣愣出神。
　　「Julia Siw：對不起。」
　　「大圖書館：這話你自己跟她說去，不過她同意了讓你看看她的近況，前提是你不能騷擾到她，不然我們都要把你拉進黑名單。」
　　說完，厲曉楠便發來了一段短片給蕭映雪。短片中的卿梓雲穿著寬大的T恤和短褲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聽著電視中播放的音樂，左右搖晃著的樣子看上去頗為放鬆。在她的面前有三罐酒和一些小吃，看上去剛好在放鬆時間。大概是留意到了厲曉楠的鏡頭，卿梓雲轉過頭怒罵道：“厲曉楠你拍夠沒有？！還喝不喝酒了？？”
　　“喝喝喝，催什麼，發個文件就來。”厲曉楠的聲音在畫外傳來。
　　“快點！不然我要告狀了！”卿梓雲氣呼呼地轉過身，拿起了桌面的水果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你這什麼牛嚼牡丹的喝法啊！！這個好貴的！！”厲曉楠氣急敗壞的聲音在畫外響起，隨後影片便結束了。
　　蕭映雪看著手機愣愣出神，她不知道應該先問什麼，也不知道應該有什麼感想。細思一下後，她發現自己好像並不了解現在的卿梓雲，就像她也不了解自己一樣。
　　【梓雲原來喜歡喝酒嗎？除了酒她還喜歡喝什麼？她喜歡吃的是什麼呢？】
　　越是回想，蕭映雪便越是覺得自己失敗。不僅對卿梓雲不了解，而且也沒陪過她幾次，甚至連對方的喜好一點不清楚。半年時間，自己好像一直都是接受的那一個，理所當然，且對付出的人的真心視而不見。
　　“換我，我可能也會跑吧……”蕭映雪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不遠處卿梓雲的話，心如刀絞，“蕭映雪，你真差勁啊……”
　　厲曉楠一把將手機甩進卿梓雲的懷裡，然後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果實酒：“離譜，我下次就該給你買兩瓶威士忌在家，讓你別亂喝我家的酒。”
　　“你家，呵，講得還真順口。”卿梓雲一邊看著大圖書館和Julia Siw的對話框一邊喝酒，眼神中滿是複雜，“你覺得她會回復你嗎？”
　　厲曉楠拿起了桌面那罐沒有開過的酒遞給了正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凌雪晴，等凌雪晴接過後便從卿梓雲的手中抽回了手機：“我不知道，我也不關心，畢竟她這種行為對我來說可以說愚蠢至極。”
　　卿梓雲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喝酒的厲曉楠，又看了一眼坐在稍遠處喝酒的凌雪晴，一邊挪到沙發邊上，一邊一腳踹在厲曉楠的大腿上：“嘖，你這人嘴怎麼這麼討人厭呢？往旁邊去，別挨著我。”
　　被踹了一腳的厲曉楠忽然失去平衡，倒向旁邊的凌雪晴。她一把撐在沙發背上避免自己和凌雪晴撞個滿懷，但還是讓凌雪晴和自己挨得極近，近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卿梓雲你發什麼神經，被前女友刺激到了是嗎？”
　　“啊對對對，我被她刺激到了，所以我決定明天就出門找點新靈感畫畫，行了嗎？”卿梓雲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電視上正在表演的組合，饒有興致地說，“要不順帶去趟CD店好了，感覺這組合還挺有意思的。”
　　厲曉楠小心地和凌雪晴拉開距離後瞪了卿梓雲一眼：“下次再踹我試試看，我一定把你手給砍下來。”
　　“來啊，誰怕誰哦。”卿梓雲偷偷地觀察了一下凌雪晴，看她臉上並無惱怒之意後便笑著走進廚房拿酒，“明天記得給我鑰匙。”
　　“就放在玄關，你記得拿，不然晚上你就坐在門口等我們兩個吧。”厲曉楠邊說著邊走進房間，“我要去洗澡了，等我出來再收拾殘局，你們喝就好。”
　　凌雪晴點點頭，乖巧地捧著果實酒小口啜飲，像極了可愛的小貓咪，看得拿著酒出來的卿梓雲心都要化了。
　　“今天，謝啦。”卿梓雲拿著酒坐在沙發上，打開了罐子後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會有多狼狽。”
　　凌雪晴搖了搖頭，看著手中的罐子若有所思：“也算不上是幫你吧。”
　　【只是看著你，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罷了。】
　　卿梓雲對此倒是不甚在意：“反正總歸是你幫了我，謝禮什麼的還是要的。”
　　說完，卿梓雲便給凌雪晴發了一些厲曉楠在漢諾瓦時期被人拖去玩滑板的照片。儘管能看得出來照片中的人並不擅長這項活動，但不得不說，她穿著寬鬆衣服戴著針織帽站在滑板上的樣子已經有夠吸睛，甚至令凌雪晴已經有些後悔當初怎麼跑去維也納而不是留在國內了。
　　【要是當初留在國內，說不定拍這些照片的人就是我了。】凌雪晴一邊想著，一邊將照片保存進了相冊裡。
　　這時，厲曉楠恰好從房間裡走出來，嚇得卿梓雲渾身僵硬：“你們兩個還在喝啊，真的不打算睡覺嗎？”
　　像是為了掩蓋罪行般，卿梓雲邊站起來邊說：“沒……沒，準備睡了。”
　　卿梓雲的不尋常令厲曉楠有些狐疑，但她並沒有追問的打算，因為凌雪晴走到她的面前，笑意盈盈地對她說：“我們也去睡覺吧？”
　　【我們，這個詞用得真有意思。】厲曉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