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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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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就好。”
温枫扯了张纸给他,“擦擦嘴。”
“想起我以前高考的时候,也请了假回家。在学校待不下去,一听到别人声音我就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几天看到书都想吐。”
“真的?”谢栖有点惊讶,“高考这么可怕?”
“高考还好,是我自己的问题,目标太高了。”
谢栖捧着下巴看着他,“多高?你从那个时候就想当医生吗?”
“嗯。”温枫想了想:“没有一个具体的分数,只想着能考多高就多高。”
“当医生很辛苦,尤其连港还有不少闹事的。”说到这谢栖的眉头拧了起来,“温枫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当时觉得只要是想做的事,就算辛苦也没关系。”
“嗯,我会注意的,院里跟我们强调了很多次要注意人身安全。”
“那现在呢?”谢栖的语气变得小心起来,他听说了很多起医闹,但如今知道真实原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为医生,处在险境中的温枫。
“现在······”温枫沉吟了一瞬,抬起头看着谢栖的眼睛道:“做想做的事,即使是有再多艰难险阻也要一往无前。”
谢栖一愣,被温枫眼里的坚毅震住了。
“不过人在做出选择之前得考虑清楚,一旦决定后,可能会牺牲什么。必须先考虑最糟糕的后果,以及你能不能承担得起······”
温枫说着停下来,“不过你只是要中考,说这些好像有点太早了,也太沉重了。”
“我本来是想来陪你聊聊天放松放松的。”
谢栖扬起唇角对他眯眯眼笑着:“这些也都是我早晚要经历的。”
“而且我现在的确很放松很开心。”
温枫看着他,又看向窗外,那是一株向日葵,在阳台上随风微微飘摇起来,灿烂的金色很耀眼。
“我也是。”
“温枫哥,你说如果牺牲什么,要考虑最糟糕的后果,但这些万一承受不了,那想做的事就不做了吗?”
“这是一个问题。”
温枫耸了耸肩,“事实上我做选择的时候并没考虑到这些。我太执拗了,填志愿的时候跟家里吵一架,来到连港之前又跟家里吵了一架。”
“虽然目前我还没失去什么,也没有最糟糕的结果,但我还是尽力做心理准备,随时迎接这些。”
“来到这里之后的确会想家,但我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你和褚青,都很棒很乖很可爱。还有关安,还没熟的时候他都帮我搬了不少趟东西。”
“医院里的同事们也很关照我。”
他干脆的摊开手,带着决然的意气,“结果怎样,总要做了才知道。”
谢栖听得鼻尖泛酸,埋头又去喝那碗又甜又暖的冰糖雪梨,咬着梨肉的时候,一滴泪掉进了碗里。
他想,谢准大概就是带着这样的决心去做的。
而他也要,还要考虑更多。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他之前,已经有了三条人命。
温枫有些讶异,他伸手在谢栖单薄的肩头拍了拍,“如果你也有想做的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嗯。”谢栖擦了下脸才抬头,对上温枫笑意盈盈的眸子,眼眶还是红了一圈。
温枫个子算不上太高,面容俊秀,人更是清瘦,看起来总是温温柔柔的。但谢栖此刻却觉得他是个充满力量的人。
“温枫哥,谢谢你。”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邻居。”温枫实在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而且我也没少吃褚青做的饭。”
“终于摸到了。”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你家褚青根本不给摸,真是看得人心痒痒。”
“哎呀,温枫哥······”谢栖想躲,听到这话又不动弹了,“他不好意思,都那么大了,我也不好意思。”
“嗯嗯嗯。”温枫收回手,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对了,我还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谢栖嚼着果肉,含混不清的道。
“那天褚青说漏了嘴,告诉我关安的身体好像也不太好?他不是故意的,但既然知道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平常有吃药吗?或者听医生的意见了吗?那种病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具体疗法,他做进一步的检查了吗?”
“定期复查了吗?能确定病源了吗?”
谢栖被他这一大堆问题砸得头晕,心虚道:“我不清楚,他应该是没有······”
“我劝了他很多次,但是他能不能听得进去,又做不做,我就没办法干预了。毕竟他比我大那么多,对我来说算是长辈了,我没办法勒令他做什么······”
“我盯着他买了药,三餐按时吃,不去做辛苦的工作,也不能抽烟喝酒。”
温枫噤声了,他眉头难得的拧了起来道:“那······从长计议吧。”
“嗯。”关安的身体也一直是谢栖的心病,他太无能为力了,又不甘心。
正准备补觉的关安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想没发热应该就没事。
他看着窗外的烈阳,眼前被照得发晕,但也懒得起身去拉窗帘了,只把被子一扯,盖过头顶,闭上眼睛。
关安这一觉睡得踏实,天都快黑了才醒。
他头脑一阵阵的发懵,直到门口传来褚青的喊声:“关安哥,你在家吗?”
他浑身跟散架了似的,眼还疼,应该是肿了。
一开门褚青就上下打量着他,“哥说你一天都没上去吃饭,让我来看看。”
“睡了一天,刚醒。”
褚青跟着进了屋,把饭盒放在桌子上,“那你多吃点,楼上还有。”
“嗯。”
关安拿了碗筷,看他还不走,只能答道:“没去,只顾着睡觉了。”
“哦,那我回去了。”褚青都走到门口了又转过身来:“刚刚哥哥还说很担心你的身体。”
关安正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往嘴里送,闻言动作一顿,嚼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没事,让他先顾着中考吧。”
“张老师也问过你的情况,但她还不能暴露和哥哥的关系,也没法来家里,所以只是托我告诉你,一定要按时吃药,医疗手段越来越发达,现在没办法不代表以后没办法。”
关安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低头喝了口汤,嗯了一声。
他没想到仅仅见过几面的张静安会关注到他。
他的神情被垂下来的花白长发挡住了,褚青看不清,犹豫间他没有上前,转身带上门走了。
关安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才抬起头,他眼眶又红了。
他再一次意识到褚青的非同寻常,他太敏锐了,心思缜密的远超同龄人。
褚青没多问他为什么没去调查而是在家睡觉,也没问他为什么眼睛又红又肿,而是说,“哥哥在担心你,张老师也惦记着你······”
换了谢栖下来估计是一顿呲,问他怎么又糟蹋自己的身子,命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关安笑了起来,这俩人性格还挺互补的,比他当年好得多。
就算谢栖扇褚青一巴掌他也不会赌气远走,甚至能把另一侧的脸送到他手底下问打够了吗?
他是个孤儿,却被爱灌注长大。
十年前离开连港又成了一个人,远在千里外生活了十年,根还是没扎下来。
十年后又回了连港,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推开谢家的房门的那一刻,这样的孤寂再次被打破了。
关安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谢栖,他眉头不耐烦的拧成一团,仰起头看着他:“谁?”
关安心里第一个想法是怎么能有小孩比自己以前脾气还差。
但是后来眼睁睁看着谢栖休学,干遍了能干的零活,不管多累都没埋怨过一句。
他是个对自己很狠心的人,但是对周围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在意,有时候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
这不难理解,毕竟谢栖从出生就开始失去。
谢栖的苦读每天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所有人都把他的辛苦看在眼里,他一刻都不肯松懈,半个月后终于迎来了学校举行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这天褚青一早就起来了,他到楼下买了油条,又煮好了鸡蛋和白粥,掐着点喊醒了谢栖。
谢栖看他比自己还紧张,忍俊不禁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就一个模拟考而已,等真到了中考那天,你得成什么样?”
“我紧张没关系,哥哥你别紧张就行了。”
“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出想要的成绩。”
“那是。”谢栖刚走到卫生间拿起牙刷,就听到关安的声音了,他打着哈欠,调子拖得老长对褚青道:“今天你哥去模拟考是吧?”
“我来加油助威。”
褚青看着他硕大的黑眼圈,往后瞥了一眼谢栖,又往前靠近了几步才道:“你去干什么了?”
“还是失眠了?”
关安没精打采的拿起根油条咬了一口,摆了摆手道:“都有。”
褚青:“······”
谢栖出来看到他更夸张,“你被人揍了?”
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