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完他还亲我吗》宣澹

4、他知道我是同性恋

　　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班会。

　　许沨帮班主任发完放假通知，再去跟着年级主任搬新桌椅，挂上各种准备迎接高考的励志横幅。

　　忙前忙后，等班会开始，许沨才坐上冰凉凉的板凳。

　　“寒假放假通知单大家都看了吧？你们已经熬到了高三最后一学期，当然得更辛苦，寒假提前十天开学，你们好好放松好好珍惜，下学期就没这么长的假期放了。”班主任做了几样补充，“放假也不要太放松，稍微收收心，英语语文要背的东西也抽空看看，别开学以后什么都忘了，在学校花那个时间背书，不如多刷几道题。”

　　趴着睡觉的顾让是被‘提前十天开学’的话吵醒的，他伸伸懒腰，懒洋洋骂道：“提前十天开学…..怎么不tm提前十天放假啊？到底哪个学校的头顶到我们校长屁股了，让他这么担心被反超排名。”

　　他往许沨身边一拱，游刃有余地躲开班主任掷来的粉笔头，“嘿，打不着～”

　　“口病改改。”班主任无可奈何地说，“说正事，我今早算了下班费，上次用过之后留出两千块钱，这钱你们是想我退还给你们，还是在高三再开次团建？”

　　教室后排有个男生喊道：“当然是团建啊，谁知道高考后还有没有机会聚在一块了，但是老班，可不可以带手机啊！我想拍照，在学校都没拍过几次照片。”

　　“去你的吧。”顾让捡起粉笔头朝那男生一扔，“还团建，你就是想跟你对象在一块。”

　　男生接下粉笔头，嘻嘻一笑：“班主任还在这呢，你想让我被记过啊？”

　　“你们当我是空气呢。”班主任拍拍桌子，轻笑道：“你可别被我抓住了。手机的事我到时候去问问年级主任，可以的话就让你们带，不行的话就用我手机拍。”

　　“OK，不用带了。”

　　顾让一摊手，班里其他同学也知道凉了。

　　“团建也不用非在学校开，毕竟我实在不想在学校做什么柴火饭。”顾让说道，“成人礼那天不上学，我们搞完成人礼后去外面玩不行吗？”“诶，对啊！老师，我们去外面玩，不要总在学校里啊。”“我也想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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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级顿时吵闹起来。

　　班主任有点动容，说道：“别吵。想去外面玩可以，但必须给我穿上校服，这点没得商量。”
　　“你们既然想在成人礼那天开团建，也不是不行，我也提一点建议，成人礼家长都会来，我们开团建去外面玩，你们看能不能把家长也喊来，或者是家里兄弟姐妹？到时候拍团体照，很有纪念意义，不过不强制，想带就带。”

　　“这样吧。”班主任说，“想带家人的举手，我看看人数，登记一下。”

　　顾让张开嘴巴刚要插一句嘴，结果一直默不作声的许沨唰一下把手举起来，那速度比他打游戏秒换装备都快。

　　顾让：“？”
　　“你想带你哥啊？你哥会来吗？”

　　许沨：“会来。”

　　见他这么笃定，顾让也磨磨蹭蹭举手。

　　“你要带谁？”许沨疑惑问。

　　“我把我五岁妹妹带出去见见世面，她老被我妈养在家里，脑子都要傻了。”

　　许沨：“你妈会同意让你带么？”

　　“不会啊。”顾让理直气壮地揽住许沨的肩膀，“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许沨摇头：“我拒绝。”顾母能杀了他们。

　　班里一半人举手，班主任数了数，依次在学生名单上打勾，“团建活动你们集思广益一下，想到的都可以报给班长，到时候班级群搞个小程序投票，对了，不合理的我会叉掉，你们别给我耍小心思。”

　　“老班，礼貌问一句，去KTV唱歌喝点小酒行吗？”

　　“你说呢？”班主任白他一眼，“行了，你们报给班长，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就到这吧，回去路上小心点，许沨，你再挑几个同学打扫下班级卫生。”

　　顾让随便帮许沨点了几个男生留下来。

　　“别嚎别嚎，为班级做贡献，都积极点。”顾让把角落的扫把扔给几个哀哭的男生，笑道：“积极点呀，等下请你们去天上月玩，想玩什么玩什么，费用我都包了。”

　　“我能带上我女朋友不，她还在班级门口等我呢。”

　　“带带带，让你带，哥不差钱。”

　　顾让见他们都老老实实去干活了，偏头问正在水桶里洗抹布的许沨：“老许，你还去不去射箭？”

　　不等许沨回答，哐当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倒了。

　　他们看向声响源头，有人搬去过道上的垃圾桶被踢翻了。

　　踢倒垃圾桶的人‘诶呀’一声道：“真不好意思啊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这里有个垃圾桶，要不你们重新收拾一下？”

　　“高考没结束呢，您就步入老年啦？腿脚这么不利索。”顾让朝前迈几步，站到垃圾桶旁边，斜斜睨向对面两人，不屑道：“李栋虎，找茬也有个限度，别每天定点到我们这里打卡，我们可没钱施舍给你，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就把垃圾桶扶起来，再把垃圾收拾了。”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李栋虎不敢惹顾让，连忙赔笑，弯腰去扶垃圾桶。

　　手刚碰上，天旋地转，他一头栽进垃圾桶翻了个跟头，那姿态实在是滑稽可笑。

　　许沨淡淡觑一眼李栋虎身后的人。踹人的是沈乐言，沈眠血缘关系上的亲弟弟。

　　“窝囊不窝囊，他让你扶你就扶？你是谁的人？”沈乐言伸脚在李栋虎的校服上磨磨灰尘，抬头对呆在一旁的男同学命令道：“扶起来。”

　　顾让喝道：“不准扶。我只说一次，谁踢到的谁扶。”

　　李栋虎剥掉脸上的便利贴，着急忙慌爬到沈乐言脚边，仗着沈乐言撑腰，顿时趾高气扬起来：“听到没，沈哥让你扶起来，快点快点，别tm装聋作哑。”

　　男同学拉住气急的顾让，小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扶个垃圾桶，不是什么大事，我扶就行了，别生气。”

　　顾让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

　　男同学刚想走过去，站在后头的许沨上前两步，面无表情把垃圾桶立起来，还弯腰捡起地上零散的纸团，表情平淡到像是在做一件极其简单的数学题。

　　沈乐言微微一笑，轻蔑道：“算你识相。”

　　“老许，你扶它干吗。”顾让夺走垃圾桶，“他都找事多少次了，你怎么能一直忍到现在，我他妈受不了了，你不打他，我打！”

　　许沨一把把人扯到身边，“跟我去倒垃圾。”

　　“倒什么垃圾啊，敌人都他妈打到跟前了！操，沈乐言！你tm再来找事你绝对完了，我打的你亲妈都不认识信不信！沈乐言！老子不会放过你，还有你，李栋虎！仗势欺人的狗玩意儿！你不好好学习跟着沈乐言鬼混，你的人生完蛋了！完蛋了！”顾让边被许沨拖着走边骂。

　　沈乐言：“……”

　　李栋虎：“沈哥，那咱还找茬吗？”

　　“没看见那姓许的已经低头了吗，还找他干什么，我闲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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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让使劲一提垃圾桶，一不留神没拿住，垃圾桶直接掉进大垃圾桶里。

　　“.....果然是跟他们一伙的。”

　　他索性不捡了，跑到洗手池前边愤愤道：“老许，你忍他干嘛，打他一顿不就老实了，你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跟tm地沟里偷到油的老鼠一样，多恶心。”

　　“我想打也没法光明正大地打。”许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他知道我是同性恋的事，我打完他，你确定这事还能兜住？”

　　顾让一顿，快速眨了眨眼睛，“他tm知道你是同性恋？什么时候的事情？卧槽，我怎么不知道，他告诉你哥了吗？你哥怎么说？把你逐出家门了吗？！”

　　“我哥还不知道。”许沨沉默两秒，冲顾让挑起眉峰，“你也觉得他知道不好？”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爸要是知道我是同性恋，得把我吊在房梁打，”顾让停顿了一下，“额，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同性恋这词他还是从许沨那知道的，了解的不多。

　　初三体育课吧，他打完回来喝水，顺便抽时间补数学练习册，他本来想要抄朋友的，结果没在抽屉里找到，而教室里刚好有一位学习成绩倍好的优等生在写作业，时间紧急，他一眼就看到了数学练习册的红边边。

　　“班长，作业借我抄一下，等会儿请你喝奶茶，江湖救急啊江湖救急。”顾让那时候只想着抄作业，没发现什么不妥，说完就把人家的笔记本捞走了。

　　许沨一时没能从陌生人过来搭话中抽回神，刚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红边本子根本不是什么练习册，而是个画本，顾让翻开的这一页，没有数学题，只有明明白白五个字：“我是同性恋？”

　　许沨面色铁青地抢回来，“还给我。”
　　那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对面的人抽过来。

　　…..我是同性恋？顾让的阅读理解能力在此刻爆顶，他双手撑住桌沿，眼睛和嘴巴张的极大，震惊得脊背发麻，这是直男能写出的话？？

　　几个打球的朋友回来叫他，靠在门边也没进来。

　　“诶？顾让你抄完了没，快点啊。”
　　“顾让，你是在跟他说话吗？哈哈哈哈快点来吧，你不知道沈少爷下了命令吗，谁都不能跟他讲话，快来吧，别理他。”
　　“是啊，快来啊。”

　　“我，我来了.....”咣当一声，顾让立刻跑出教室。

　　许沨捏紧本子，刚要藏书包里，没成想顾让又跑回来，直接给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

　　许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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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真把许沨当朋友，顾让可能接受不了身边有个这样的人。

　　不过——这么久了，他也没见许沨喜欢哪个男孩啊！他都快忘记同性恋这茬了。

　　顾让吸气‘嘶’一阵儿，“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哥，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倒不是觉得他不知道好，就是吧，你哥万一恐同怎么办？他要是知道不得更讨厌你？”

　　“也是。”

　　“等会儿等会儿，我感觉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一直考不过沈乐言是因为他知道你是同性恋？你不想让他说出去才故意考第二的？这是你和他的交易？”顾让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以你的实力怎么考不过他！但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跟我一样看了你的画本？”

　　不光看了，还抢走了。许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催促道：“走吧，去吃饭。”

　　来到饭店，顾让左思右想还是没搞懂，“他为什么这样啊？为了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这也太虚荣了，考不过就威胁你，至于吗？真tm小人，我靠，越想越气。”

　　许沨倒不是很在意排名，只要沈乐言不来骚扰他，他弃考都没问题，反正只是几场考试，“好了，快吃饭，吃完饭去射箭。”

　　“行行行行行。”顾让咕咚咕咚喝完汤，用纸巾抹一把嘴，“我吃完了，你继续吃，我必须批斗下沈乐言，沈乐言之前来天上月玩，是真没素质啊，垃圾随便乱丢，还骚扰我手底下的女员工，还有李栋虎，跟他主人一个德行，气死我了。”

　　许沨擦擦嘴，起了点兴趣，“沈乐言还去过天上月？”

　　“对啊。”

　　“什么时候的事？”

　　顾让思忖几秒，“好像是大大大前天下午吧，他几乎每个周六下午来一次，咋啦？”

　　今天刚好是周六，时间也快接近下午了。许沨勾起书包挑到肩上，回答道：“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来场偶遇。”

　　“偶遇他干啥…？你难不成对他发春了？不是，没看出来你是抖m啊。”顾让没憋住，斜眼鄙夷他片刻。然后又突然领会到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好吧…..他手上有你的把柄啊。”

　　许沨无言片刻，“我又不打他。”

　　“哦，那没劲儿。”

　　“走吧。”

　　但他们在天上月待了1小时也没遇见沈乐言。

　　“不会这么巧吧，我们来他就不来了。”顾让仰躺在按摩椅上，不死心地问：“你饭店说不打他，是真的吗？”

　　“不全是。”许沨低头看同学们发来的信息，把他们提出的活动全部录入文档，再在最后一格填上‘射箭’二字。

　　顾让瞄到他的操作，“班里没几个人会射箭，你这条选得上？”

　　“选得上。”许沨也躺进按摩椅，正要小憩，半合的眼皮忽然扫到入场口。

　　他拍拍身边的顾让，“来了。”起身前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顾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