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讨厌我的他he了》宣澹

7、我没点酒，也没点你

　　沈眠从打嗝事件发生以后就没来过天上月，许沨连着失业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晚上刚好撞上顾让的生日聚会，只能再次失业。

　　顾让邀请了班级大半同学来KTV包厢唱歌，得到的礼物在酒桌上与成堆的零食和酒瓶砌成小山，他边拆边被几个男同学灌酒，拆到许沨的礼物时已经有点醉了。

　　同学搡过来，“你这酒量不行啊，顾让。”

　　顾让被撞到许沨旁边，许沨抬手扶住他的肩膀。

　　“我清醒着呢。”顾让得了支撑又撞回去，他把怀里的礼盒打开，看见一双限量版的球鞋，他呀了一声，把周围的同学吓了一跳，“老许，原来我那双球鞋被你抢到了！你挺能藏啊，我前段时间还跟你诉苦没抢到球鞋，今儿就给我送到面前了，好兄弟！”

　　“顺手抢的。”许沨默默把顾让推到扎堆的人群，他坐在沙发角喝水，身边没酒味，顾让一倒味道全扑过来了，他不是很喜欢醉汉的味道。

　　一堆人团团围住顾让，酒杯不断地往嘴边挤，手里的礼物盒被人拿走扔进了礼物堆。

　　“诶诶诶，生日歌是不是还没唱？”
　　“我开个头啊，大家都跟着我来。”有同学站起来，把包厢的音乐声调小，举起话筒，“一二三，happy birthday ，来！”

　　各样的人声参差不齐地响起，许沨没唱，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走出了吵闹的包厢，里面一声巨大的“顾让，18岁生日快乐！”还是冲到了耳边。

　　“生日快乐。”他轻声道，算是也参与了进去。

　　脸颊被热气鼓得热，许沨朝卫生间走，临近走廊拐口的包厢门忽然打开，有人跑出来，他下意识侧身，还是没能避免跟出来的人撞个满怀，许沨没什么事，顶多踉跄两步，反倒是撞他的人因为地板滑没稳住向后倒，但幸好包厢里又冲出一个人扶住他。

　　“不好意思。”出来那人头也没抬地说。

　　许沨站定脚，刚想说没事，还没出声就被争吵声遏制住了。

　　他无意留在这，直接从旁边绕走。

　　“你昨晚才喝了两瓶，今天还要喝，是你先违反我们的约定，你还要委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你了。”

　　许沨顿住脚，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像是陆旻州？他回头看了眼，男人穿着高定西装，似乎刚从哪个酒会回来。
　　确实是陆旻州，陆旻州怀里还抱着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女生’脑后的短发用粉色皮筋捆成一个小辫子，‘她’的身形单薄，和沈眠的背影大相径庭。

　　不是沈眠。
　　他放心了。

　　“我昨天哪里喝了两瓶，我昨天就喝了一瓶半，剩下半瓶是你喝完的，我今天把我昨天没喝完的半瓶喝完怎么了？”
　　他微微一愣，也不是女生。

　　陆旻州怀里的人继续说道：“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有这么不堪一击吗？而且我来这里是陪沈眠的，酒也是他的，他都没说话，你操什么心，你不要老管着我，我也需要点自由啊。”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语气不好，不要生气了。”陆旻州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耐心哄道，“你陪他，但别喝酒，酒精对你身体不好，我以后不苛求你太多，好不好？别生气了。”

　　“好吧好吧。不过我刚刚好像撞到人了，诶？他走了，都怪你。”

　　陆旻州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嗯，外面冷，先进去。”

　　卫生间里，许沨掬水洗了洗脸，陆旻州和那个男生的对话他全都听完了，陆旻州是同性恋这一点他不觉得奇怪，令他惊讶的是陆旻州竟然已经有对象了，又或许不是，而是情人？床伴？

　　如果是，他哥又怎么会跟他们待在一起，沈眠知道陆旻州是同性恋吗？他哥......也是吗？

　　许沨又洗了一把脸，冷水珠沁上脸颊，不一会儿就因为脸上挥散不去的热度而变得毫无存在感。

　　回包厢的路上，好巧不巧，在走廊又遇见了陆旻州和他的.......姑且当作是对象吧，他走旁边想绕开。

　　不想趴墙角，但很不凑巧地在经过的几秒里捕捉到“沈眠一个人在这怎么办”这句话，他并不是有意去听，只是恰好捕捉到了令他想要折返的字眼。
　　真的。

　　“那他一个人在这啊？”
　　“嗯，他晚点还得回公司，不跟我们一路。”
　　……

　　许沨回到包厢，顾让正在跟几个同学一起唱歌，声音合在一起，许沨听不出他们唱的是什么，他也没什么兴趣，拿走角落的书包，告诉醉得不亦乐乎的顾让自己等会回来接他。

　　但话筒声音太大，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没人回应他，他作罢，翻出美瞳眼镜盒，兀自靠在走廊墙壁戴好。

　　他去前台买红酒，不知道哪种好，问前台服务生，前台服务生只往最贵的推荐，许沨挑不出什么，心想贵也有贵的风味，便买了最贵的两瓶。

　　立足在走廊尽头的ktv包厢门前，许沨借粗滑的铝制门把手看了看自己的样子，黑西装外套，领口一个红蝴蝶结，里面是标配的白衬衫，头上还佩戴了粉兔耳朵头箍，看起来和外面的服务员无异。

　　他推开厚重的门，包厢内没有音乐，只有霓虹灯还在熏陶氛围。

　　沈眠坐在沙发中央拧眉看手机，并未注意到许沨进来。

　　他轻轻关上门，把酒置到桌上，瓶底轻碰玻璃桌，发出的声音引起了沈眠的注意。

　　见到来人，沈眠眉头皱更深，“你怎么也在这？”

　　许沨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后归于平淡，他敬业地捡起醒酒器，为客人开好红酒并倒入杯中，“在这工作。”

　　沈眠瞥向许沨的发箍，“天上月的老板终于把你这恶劣的员工辞退了？”

　　“还没到去天上月工作的时间。”察觉沈眠的视线，许沨走近些，以便沈眠看得更加清楚，他并不喜欢在头上戴这些，但以前的沈眠总对毛绒绒的活死物表现出浓烈的兴趣，现在不知道，戴上是为了碰碰运气，看沈眠反应，应该是成功了。

　　尽管如此，许沨还是没有站很近，他还不习惯这种装束，特别是被沈眠看着。

　　沈眠淡淡收回视线，落向桌上装满红酒的高脚杯，“我好像没点酒？”

　　“店里搞活动，送的。”许沨一本正经说完瞎话，再抬眼，沈眠正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满脸写着‘我不信’。

　　他微微垂眸，声音又轻又低地解释：“沈总不信也没关系，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上班，后面就要换兼职了，沈总不用觉得烦恼，以后除了天上月，您能去的地方都不会再见到我。”

　　“原来你也知道你讨人嫌。”沈眠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桌面反射着昏暗的紫光，看不太清，他正要伸手拨开几个玻璃杯，一个打火机心照不宣地出现，他抬了抬眼，没有接，靠住沙发背，手肘搭在膝盖上。

　　许沨会意，上前为沈眠点上烟，火星在紫白的烟头燃成网状，他低垂着眼观望，看着这张网迅速聚拢，烧到沈眠心口的正前方。

　　“我经常来这家KTV，有固定的服务员服务我。”沈眠抬起另一只手臂摘下兔耳朵头箍，手心的毛绒是热的，像是某只兔子的真耳朵，他把一只耳朵拍在假主人脸侧，口中的烟雾也慢慢呼出，“但我点的不是你，许业深，你的谎言实在是太容易戳穿了。”

　　许沨没有躲，在香烟缭绕里盯着沈眠朦胧的眼，他哥确实不好骗，这次也是实实在在衣不蔽体地撞到了沈眠眼前，但那又怎么样呢，你对我仍然有浓重的好奇心。

　　“你不缺钱，你穿的衣服是我旗下一个品牌，那儿很贵。”沈眠使了点力，用头箍斜走许沨的脸，“小朋友，你不如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火星在离许沨侧脸不远处，许沨正回头。

　　沈眠下意识将烟移到旁边，冷嗤：“也不怕烫到。”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许沨道。

　　沈眠差点被烟呛到，他掸掸烟灰，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兜一大圈就为了跟我交个朋友？你嘴里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许沨想了会儿，“我真的在天上月工作。”

　　“亏你说得出来。”沈眠被逗笑了，他把兔耳朵发箍扔回去，“滚。”

　　许沨捂住掉到胸膛的发箍，最后给沈眠斟满红酒，走到门口问：“你还会来天上月射箭吗？”

　　“等着吧。”

　　沈眠笑了笑，在许沨走后没忍住嘀咕：“许业深指不定哪里缺根筋。”

　　把工作服和头箍还给前台，许沨回到包厢，里面的男同学七仰八叉地躺在一块，‘山顶’遥遥领先的顾让还在拿话筒唱歌，桌上的零食一扫而空，每个女同学喝着果汁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这时，服务员走进来，关上灯和声音，看了看一塌糊涂的包厢，最后看向清醒站着的许沨，“包厢时间已经到了，请问你们谁结账呢？”

　　许沨：“.......”

　　他在服务员期待的眼神中抽出角落被压扁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手机，“走廊尽头那间包厢的钱请帮我一起算了，谢谢。”

　　扫码结账，服务员笑道：“先生，新年快乐，我们店里正在做活动，还有一个水果拼盘没给各位端上来，请问还需要吗？”

　　许沨看了眼身后，顾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掏出一个蛇皮袋在装自己的礼物，他回头，叹了口气，“需要，多拿点葡萄。”

　　“好的，稍等。”

　　顾让十分配合地把葡萄吃完，并强壮地扛起了饱满的蛇皮袋，坚决不要许沨搀扶。

　　走到门口时，服务员急匆匆追上来：“先生，你的包忘记拿了。”

　　“谢谢。”许沨用指尖勾住，在服务员走后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老许！老许！你快来！”

　　许沨低头，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中小跑过去，顾让抓住他的肩膀，一屁股坐在满是雪的花坛上，脱掉两只鞋，大声嚷嚷：“你们都给我看好了！我现在要穿的是我好兄弟老许给我抢的限量版球鞋！有钱也买不到的！已经绝版了！”

　　说完，顾让把红脸蛋钻进蛇皮袋里翻找。

　　许沨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趁机拿走顾让牛仔裤后面别着的手机，给通讯录的置顶打电话。

　　忽然，他的口袋开始震动。

　　许沨：“.......”
　　他脑子也不正常了。

　　很早之前许沨一挑十没打过进了医院，顾让知道后痛悔，在病房边嗷嗷叫边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许沨，从此发誓对他寸步不...没说完就被护士请出去了。

　　许沨现在也想发个誓：他绝对不会再让顾让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