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之轨迹】不完美》昆仑煮雪

26、分开旅行

　　Almighty Aidios, our heavenly Goddess. I am here, praying for my beloved father and mother, and for all those whom we love but see no longer. Grant to them eternal rest. Let light perpetual shine upon them. May the souls of all the departed, through the mercy of your holy spirit, rest in peace.
　　Mass of Sylvester: Eucharistic Prayer

　　最亲爱的爸爸，妈妈：

　　许久没有给你们写信，记得上一封信还要回到内战之后，告诉你们要留在学校补上课程进度。
　　一晃两年，你们在女神身边还好吗？我猜，爸爸一定会惊讶我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在家里，我很少提及女神。那时我猜到身世有异，和亲生父母分离，不像是被女神看见的情境。可我错了。很惭愧，我一直在打探的身世，我和薇薇的亲生父母，竟然是D∴G教团的祭祀。他们的结合是出于生育的需要，特地用手段怀上双胞胎，是方便教团实验。过去在我身上的实验，才是我噩梦的根源。写到这里，我也觉得可笑，我和薇薇遇到你们就是女神的眷顾，可我竟然还在寻找更多的眷顾。圣典上说，欲望过度便会带来坠落（Over greedy shall fail -Ecclesiastes），尝到原罪的恶果，是我罪有应得。还有一件事，我也同样想要请求您们的原谅和宽恕：我曾瞒过薇薇许多事，后来也如实相告。她生气，也没有完全生气。成年人可以看到世间的复杂并对此体谅。唯独关于身世，就让它留在我们和女神之间，可以吗？拥有过去的记忆的真相不会带来快乐，反而是伤人的匕首。我、一想到那些实验曾经也在薇薇身上，就好像他们又在我身体重复一遍。那她只需要知道我亲手为你们报仇，在克洛斯贝尔看病时，遇到的医生是D∴G教团的大祭司，身上才有的魔核，也足矣。至于琳奈特·拉尔森和薇薇安·拉尔森这两个名字，我为有过的耿耿于怀感到惭愧，并将它们永远和奈拉·基普林埋在一起，让他们在女神看不见的地方被彻底遗忘。
　　报仇在一开始让我快意，后来看她死之前也在呼唤母亲，我心里就难平静。我实在好想念不会在我身边的你们，被思念控制的冲动，也是我做出极端行为的理由之一。在内战我遇到一位救助我的神父，他告诉我，救人的前提是自救。当时我不以为意，现在才发现那位老者的智慧实在辛辣。我以为伤害自己可以最大程度保护别人，我错了，我在那一刻也最大程度伤害最爱我的人，薇薇，和盖乌斯。
　　我在内战结束以后，就想写信告诉你们，关于7班，关于他，盖乌斯·沃泽尔。可我当时胆小也自卑，不敢多靠近，也不算多了解，想说什么都无从下笔。想来薇薇一定会告诉你们，妈妈也能做出揣测。我先从他的身世说起，他是诺尔德来帝国的留学生，得到坚达门的主帅，赛克斯中将的推荐，来托尔兹留学。和我一样，在家中也是长子，是很会照顾弟妹的好哥哥。说来有趣，内战我遇到的神父，竟然是他的师傅。女神赐予的命运真是玄妙，我在内战很想去诺尔德，因为我真的把薇薇弄丢了，他是我找到薇薇唯一的希望。可是北方猎兵竟然入侵了他的故乡，我当时受了伤，走路都不利索。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就在卢雷歇下。好心的波罗尼亚婆婆收留我，让我在商会打工。这一次，我也特地去卢雷，和她们道别。琳妲，和我名字很像的店员女孩，真的带了她的姐姐，琳奈特来帮忙。
　　啊，扯远了。我想说盖乌斯，他提前毕业的时候，我很舍不得。一个很喜欢的人要离开，都不知何年还能再见。我被慌乱和难过夺走了心智，毫无章法地对他告白，得到拒绝是情理之中。如果一生都在等待别人保护，女神都爱莫能助吧。但他不是我转学去圣乌尔斯拉医科大学的主要原因，那个时候，不再和你们一个世界的我，想离开所有人。只要有新的地方可以容纳我，我就会毫不犹豫。
　　被派到分校实习的那一刻，我有预感会见到老同学。果然，5班有好多人来利弗斯，还有鼎鼎大名的灰之骑士，黎恩。可我全没有想到，和盖乌斯见面的时间这么快。他现在也是七曜教会在帝国的巡回神父，还是星杯骑士团的守护骑士。实际上，我并不知道那个组织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接受教会的委派，回收在世界各地的古代遗物。而最近一次，是关于我。
　　这便是那张照片的由来，我们终于消除所有的误会和顾虑重新站在一起。现在想来，或许从我们相遇开始，我们便是彼此的命运，至死方休。照片是奥利巴特王子和雪拉扎德小姐的婚礼上，薇薇的手笔。我挑了最为关键的几张带给你们，有7班的合照，还有我和他的合照。很遗憾，在婚礼之前，我们和艾略特，敏特一起在诺尔德，参加当地的赛马大会。那是诺尔德丰收季节的盛会，虽然他们草场比耕地多上许多，出于对土地和农业的敬重，依旧不忘计算农耕历法，设立节日。今年过后，沃泽尔家是诺尔德唯一全员拿下赛马冠军的家族。比赛结束以后，有篝火晚会。爸爸，妈妈，还记得吗，第一学期的学园祭，也有篝火晚会。如果你们能来就好了（划掉，纸张因为湿润有褶皱）。
　　也是一样有人唱歌，伴奏，跳舞。艾略特和敏特合奏一曲后决定一起跳舞，问我们要不要加入。盖乌斯的母亲，法蒂玛女士接过他手里的西塔琴，为我们伴奏。西塔琴的声音比吉他低一些，如果放进摇滚，会很不一样吧？（划掉）我从来对跳舞不感兴趣，主日学校教过，也是薇薇更兴奋一些。和盖乌斯跳舞的时间好像回到托尔兹，不一样的是，他穿诺尔德的民族服装，显得更高大帅气。篝火一直到深夜，人群回帐篷休息，我们四个在帐篷外面喝酒看星星。诺尔德的酒也很特别，叫马奶酒，第一次尝到奶香味的酒，有些半梦半醒的微醺感。拉克里马湖的夜景很美，星星在湖面和天空，就像在旁观整个宇宙。

　　另一封信，来自雷克特上尉。他在婚礼上把这封信交给我，用他开玩笑的方式。可我能看得出，他是强颜欢笑。看完信我才发现，他背负的枷锁比我原想得更深。这封信也是给我未曾谋面的哥哥，戴安（薇薇也知道他）。想要得到授勋的机会才加入第十三机甲师团，得到的却是哈梅尔惨案的真相。他想离开，却被上司亚兰德尔说成是逃兵，该被扭送去军事法庭……也许利贝尔的飞空艇是他的解脱，他可以为保护战友这个光荣的理由牺牲，而不是成全贵族阴谋的刽子手。可惜，他看到飞空艇的消息来不及传到战壕……当哈梅尔事件被皇族和宰相知晓，雷克特上尉的父亲也被施以极刑。父亲，母亲，我对宰相也有诸多矛盾，他是改变平民人生的英雄，也是发动战争的罪人，可他还是你们过去追随的学长，从未变过。如今我唯一的慰藉，是相信你们已经在女神的面前团聚。

　　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我也该停笔。薇薇因为在婚礼上的出色表现，现在是奥利巴特王子的随行记者，马上要去大陆东边的艾尔萨姆公国。要说除克洛斯贝尔，她还是第一次出国。我不可能没有担心，不过当时，她还是那个轻松的样子，骄傲地说：琳黛，这次我先走一步啦，不要被薇薇女神落下哦。
　　呵呵，我自然不会。最后一张照片是我的毕业典礼，盖乌斯为我拍下和导师塞兰德医生，副导师塞西尔小姐，还有和其他委员会成员、同学的合照。我正式从圣乌尔斯拉医科大学毕业，在此之前也发表了2篇学术论文，考取行医资格证书。不过，在正式工作之前，我决定先去雷米菲利亚，注册成为无国界医生。那是一个致力于帮助更多医疗资源贫乏的人们，而成立的NGO组织。在大陆西部虽已成熟，大陆东部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人手，比如在许多沙漠地区。我这一次的预感，是会和薇薇在东方相见。
　　希望您们一切都好，愿风和女神与你们同在。

　　真诚的
　　琳黛·维拉尔 Linde Verrall

　　粉色长发的少女跪在坟前，双手做祈祷状，闭眼念念有词。
　　坟前有两束白色的雏菊，左边一束的花瓣周围出现泛黄和褶皱。
　　睁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右手点起打火机。信封很快被火焰吞没，留下风的灰烬。
　　并非是有烧东西的习俗，而是信中的内容牵扯重要的私隐，唯有火焰烧尽，以示哀思。

　　很快又有一束花献上，送花的男人单膝跪地，说了一样的祷词。

　　两人起身，男人掸去白大褂上明显的灰尘，问：“要走了？”
　　说罢再看一眼墓碑。
　　琳黛也同样，视线恋恋不舍变为坚决：“拜托了。”

　　云杉树沙沙作响，并肩而行的两人在午后的阳光，离开山峦，走向远方。
　　6小时后，梅尔卡巴八号机即将结束自动驾驶，迎来降落。
　　对早有预料的离别依旧不舍，盖乌斯抱她许久，好像为一种安慰。
　　“会再见面的。”这一次是她开口，右手在白大褂下的红绳异常明显。
　　“不管是ARCUS还是塞法Xipha，都一定要回消息，不管多久。”
　　“嗯，一定会的，盖乌斯也一样。”
　　许久，两人同时开口：
　　未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