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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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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雨很久没抽过烟,不习惯,抽了两口就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灭。时霄闻的秘书很快给了他回复,所长现在从家里开车赶过来。
凌晨一点三十七分,郊区的夜晚遍地蛙叫声,池雨把岑屿招呼出来:“一会儿这边所长来了,认认真真给小汪的戒护道个歉,听到没。”
岑屿脑袋嗡嗡,不服气:“我和他道歉?他什么东西啊,池雨你是没见他那副嘴脸,小汪他也是人啊,犯了错误也认真改正,他有羞耻,不是牲口。
我他妈要不去起诉他徇私枉法让他也尝尝坐牢的滋味我名字倒着写。去你们妈的,王八蛋。”
岑屿发泄似的朝着安静的看守所大楼大喊大叫,池雨伸手揪住他的领子,声音寒意刺骨:“绩优主义精英该闹够了吧,你自己又比他们强的到哪里去,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得了个好爹。”
岑屿直愣愣的看着池雨,不相信那个对他百般容忍的律师会说出这样的话,池雨却并不打算停下来。
“读了名牌大学很了不起吧,法学博士很了不起吧,看守所里的这些戒护算什么,书也没有读几天,不过就是些仗势欺人的蝼蚁,垃圾。
你只需要一纸诉状就能轻而易举将他们踩在脚下搅弄他们的人生,你说起那些人来口气高高在上,你对他们和他们对小汪又有什么区别?”
岑屿被池雨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心里憋屈的厉害,他不是小汪的代理律师嘛,小汪在看守所那么受欺负,他给小汪出气,池雨怎么还反而怪他。
“你道歉还是我去替你道歉?”池雨问他。
“我道歉。”
“委屈吗?”
岑屿把脸撇向一边,没回答。
所长来的时候态度非常客气,和池雨还有时霄闻握手,他根本就不知道谁是时霄闻,还以为所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上级打了电话来狠狠发了一通脾气。
池雨压着岑屿道歉,又给所长和护戒递烟,岑屿脸上不服,但还是按池雨教的给面前两个人点了烟。
聊了几句场面话,池雨把所长送回车里,招呼岑屿回家,明天还要再来一趟。
岑屿板着脸看池雨:“你明天自己来吧,我回去就和我爸说我不干了。”
“自己来就自己来。”池雨口气轻松:“你爸输我两千块,堵你在我这撑不过试用期,明天找你爸拿钱。”
“激将法也没用。”
“多看得起你似的。”池雨一转身,对时霄闻说:“帅哥,送我回家,最后享受一把专车待遇,才风光一天,明天就又要坐地铁转野摩托了。”
跟着时霄闻上了他的BenzG630,池雨不客气的抖了抖小毛毯搭在身上看着窗户外面发呆,时霄闻问他:“岑屿真不干了你怎么办?”
“那不就和从前一样。”池雨把身上的毯子往胸口提了提:“就是要输他爸两千块有点不爽。”
“你信他能撑过试用期?”
池雨摆摆手:“我就是盲目自信,非要和他爸抬杠,所以时总你看,人一抛弃逻辑理性必然输钱。”
“池律师现在是单身吗?”时霄闻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
“要不是单身怎么可能坐在你的副驾驶。”池雨把头扭向时霄闻:“不过我不是没人追,你别误会了。”
时霄闻忽然笑了一下,池雨问他:“怎么,你不信?你现在打电话问岑如真。”
说完他还言之凿凿:“我们律所楼下那间两层楼的星巴克少说一半,一大半,全部坐的都是我的追求者。”
吹牛皮么,何必小里小气的亏待自己。
“没有不信,我就是想说,池律师,既然你暂时对海量钦慕者眼花缭乱举棋不定,我想优先向你求婚。”
“好啊。”
本以为池雨会不知所措一阵,没想到抛出去的回旋镖瞬间砸到自己头上:“池律师,你不考虑考虑?”
“身价千亿的时霄闻向我求婚我还要考虑?”
池雨把头伸到时霄闻耳边晃了晃:“我这里面装的是货真价实的大脑,不是你家大平层举目可及的无垠海景。”
“也不问问我爱不爱你?”
池雨干笑两声:“你都放下身段愿意和我结婚了,我还要你爱我?你也把我想得太贪得无厌了。”
“池律师,我没和你开玩笑。”
“横竖都是我赚你亏。”
池雨脑子里都被小汪的事占着,暂时理不清时霄闻的求婚动机,他说这事咱们明天再聊细节,然后把帅哥一抛,小毯子一裹,就靠着窗户睡了。
时霄闻把车停在他家楼栋的巷子口,目光可及的路段路灯昏暗,时霄闻说陪他上楼,池雨把话说在前头:“上楼行,不能进去,领了证再另当别论。”
时霄闻很绅士的在门口和他告别,又说:“明天接你上班。”
“接不接都行,你是要和我结婚又不是要和我谈恋爱。”
池雨口气随意,倚着门框想了想:“早上堵不堵车啊,可能我骑小电驴还更快。你别来了,免得打乱我的生活节奏。”
“尊重你的意见。”时霄闻语气诚恳。
“那你赶紧回去吧,我抓紧睡几个小时,晚安,帅哥准老公。”池雨把食指和中指放在嘴唇上,送了时霄闻一个撩人的飞吻就关门转身去洗澡了。
可能被时霄闻这种无懈可击的帅哥求婚把运气都用光了吧,第二天池雨骑小电驴上班就在路口被交警拦下来挥了十分钟协勤旗。
他没戴头盔,第一次学习警告,还要发朋友圈集赞。池律师知法犯法被抓现行后老实得很,习惯性的点开岑屿的微信头像,发了三条语音。
【我晚点到。】
【我忘了你不干了。】
【当我没说。】
池雨很少骑小电驴上班,除非睡过了抢时间,今天实在是想在床上多躺几分钟,站在路边吹交通哨时后知后觉,就算是堵车,时霄闻的劳斯莱斯也宽敞舒适,必然好睡。
真是苦太久了思维都被禁锢了,和时霄闻结婚后第一个要改的缺点就是眼界狭窄。
作为结婚对象,时霄闻完全符合池雨的择偶要求,学历一流,双商在线,颜值满分,虽然这婚也不是非结不可,但对方是时霄闻,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而且领证了,婶婶大伯和哥哥也能少为他操点心。
还在想这些心事,交警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旗子一收,手一挥:“走吧。”他把哨子从脖子上摘下来准备还回去,交警还大方:“做个纪念吧,下次再犯就是20。”
池雨把自己的小电驴停在岑如真的车位边上,转头看到岑屿的车也在车位上,心里有了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岑屿坐在位置上也没和他打招呼,他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红包,拆开一数,整整两千。
他知道怎么回事,岑屿笃定他赌的是这小助理熬不过实习期,输岑如真两千块,这会儿拿钱羞辱他,告诉他小助理骨头硬着呢,准备死磕到底。
他也没客气,钱从红包里拿出来,一弯一对折塞进口袋里,准备一会儿就拿去买个咖啡机摆办公室。
在办公室就能喝咖啡可太享受了。
偏财运就是该花则花,绝对不能攒着。池雨也会有点根深蒂固的小迷信。
岑如真的秘书过来找池雨,推门进来先看到的岑屿,惊讶的说:“小岑律师,你这个身材穿西装打领结挺帅啊,这是下定决心跟着池律师好好干了?”
岑屿神气的看了一眼池雨,阴阳怪气:“穿正经点,省得有人看扁我。”
池雨一声冷笑,不和小孩儿计较。
岑如真让他坐,他说:“不坐,岑屿的事你就长话短说吧,谢我就没必要了。”
“多大的头啊,还指望我给你戴高帽。”岑如真拿他也是没脾气。
昨晚岑屿回到家半夜三点,砰砰敲他房门,黑着脸问他是不是和池雨打赌了。
这事岑如真早就忘了,岑屿一提才想起来,是赌了,赌他儿子能不能在池雨那呆过两个月实习期,起初是他不信岑屿能坚持,扔到池雨那也是想让他受点挫折教育。
岑屿是小儿子,从小被他妈溺爱呵护,人生坦途一帆风顺,怕他进入社会心灵脆弱。
池雨不理解,说你们这种家长什么心态,小孩儿好好读书,快乐成长,非逼着别人没苦硬吃,回头搞叛逆了又要跳脚。
岑如真反驳:“还回头?我抬头看到他耳朵上那些洞,夏天露个大花背就想给他两脚。”
池雨从岑如真那边搞了杯手磨咖啡回来,看见桌上多了束花,按惯例准备拿去丢掉。
他很烦这些匿名暧昧,时霄闻昨天的求婚虽然没什么感情在里面,但至少不拐弯抹角,在他这里是绝对加分项。
岑屿即刻制止:“大帅哥的秘书送来的。”
池雨搞不懂时霄闻什么意思,准备打电话过去问,结果想起来他只有秘书电话,只能很被动的等他来了当面问。
岑屿好奇:“池律师,大帅哥是不是打算追你啊。”
池雨如实告知:“昨天确定过了,他没那想法。”
岑屿表示遗憾:“昨天他又是送你又是在那边等你,这一大早还安排人送花,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
“没意思。”池雨把自己的桌子整理了一下,把花摆好,看了看,赏心悦目,随后吩咐岑屿:“走吧,去见原告律师。”
时霄闻的律师正在给他拟婚前协议,主要是财产赠与的部份,他名下不动产收藏股份各类项目琳琅满目,律师们需时间仔细整理核对。
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电话打给陆殇:“我过几天结婚了,你伴郎赶紧重新找。”那边迟疑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朝着电话尖叫,时霄闻果断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