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来的学弟就是香》青昭野

10、第 10 章

　　段绪宁一早醒来就听季元杰说已经给领养人做好初筛了，至于最后选哪个，因为大黄的手术费用都是段绪宁承担的，领养人选由他敲定。
　　段绪宁在西城大学就读精神医学专业，课业繁忙，几乎天天满课，等他抽时间选定领养人时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行，就她吧，有十几年养狗经验，家就在大学城边上，看着家庭条件也不错，你挺会选啊。”季元杰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对段绪宁挑眉，“那我现在上论坛发个公告，把之前那条置顶撤了。”
　　“嗯。”

　　又是很平淡，甚至不熟的人会觉得冷漠的回答。不过季元杰早习惯了，等哪天段绪宁对他过分热情，他就该给专业老师打个电话了。

　　段绪宁刚把手机放回桌面，旁边的季元杰抬抬下巴，提醒：“发好了，你看看。”
　　“这么快？”段绪宁狐疑地瞥他一眼，点进论坛。
　　“套个模板的事，我在网上随便找了一个。”

　　段绪宁草草扫了眼季元杰发的公告，公式化的模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虽然才发出去两分钟，底下已经有几条评论了，其中一个顶着狗头像的与帖子里众人格格不入，活跃过头。
　　段绪宁犹豫几秒，点进对方头像，又点进私信，发现莫珂果然又给他发了消息。

　　一分钟前。
　　【M：领养人找到了？身份信息一定要核实清楚，现在假意领养的恶人很多的。】
　　【M：那个……领养前我可以再去看看它吗？】
　　【M：大黄和我有缘，嘿嘿。】

　　“……”段绪宁搞不懂一只狗和他会有什么缘分。
　　不过看莫珂对他头像的喜爱程度，应该是挺喜欢这只小土狗的，账号都换了，头像还是原来的。
　　【D：随你，三天后出院。】
　　【M：！！！你第一次回复那么快，终于原谅我啦？】
　　【M：你的意思是让我三天后跟你一起去接它出院吗？哈哈，该不会要见面了吧。】

　　发现对方完全误解自己的意思，本来打算放下手机的段绪宁眼睛微敛，难得又回复了一句。
　　【D：想多了。】
　　【D：三天里自己挑时间。】

　　【M：……哦哦。】
　　【M：不见面也好，我还怕你打我呢。】
　　莫珂发这句话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嬉皮笑脸的小人。

　　段绪宁眸光在小人上沉默一阵，终是放下手机，继续完成手头的课题作业。
　　良久，沉寂好半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莫珂的消息又来了。
　　他刚才只顾息屏，忘记退出论坛，以至于每一条消息都会让手机震动。

　　【M：还在吗？明天下午我去宠物医院，到时候给你汇报。】

　　段绪宁没想到人前莫珂安静话少，人后简直是个话痨。
　　当初开学自己去接他，第一眼见人还以为是哪个学校的高中生，皮肤白得像雪，仿佛随便戳戳都能破。就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半路还把行李箱卡下水道……不知道那个少一个轮子的行李箱现在怎么样了。

　　段绪宁在聊天页面停留了几分钟，手指忽然漫无目的地往上滑，一句句话像滚轮似的在他无波无澜的眼里滚动。

　　蓦地，他眸子一凛。
　　10月8日00:25，今天凌晨。
　　【M：白天不懂夜的黑……寂寞ing，你在吗？】
　　段绪宁：“……”

　　段绪宁眼皮抽了一下，过了半天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土到了。

　　段绪宁一向是个很淡的人，情绪就像冬日结冰的湖面，几块石头砸下去只能凿出一个小凹坑，极少会有什么东西能大幅度牵起他的情绪。
　　段绪宁微微向后，不着痕迹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滑了几下后退出论坛。

　　同一时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备注名为段质安的联系人占满了整个屏幕。绿色的接听键忽大忽小震颤不停。
　　段绪宁停下手中的动作，眸子扫过屏幕，任凭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阳台，按下接听。
　　他没有开口，甚至没有任何简短的问候。

　　接通的一瞬间温和的中年男人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他似乎并不觉得段绪宁不礼貌，语调充满耐心：
　　“绪宁，爸听说你弟弟也考上西城大学了？要不这周末爸请你们俩吃个饭？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周六还是周日，你弟弟说都听你的。”
　　半晌没有回应，对面再次喊他的名字：“……绪宁？”
　　“你在听吗？”

　　“没时间。”段绪宁盯着阳台的栏杆，飘逸的衣摆透出淡淡疏离，为了维护虚无缥缈的亲情而同坐吃饭这种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挂了，我还有事要忙。”
　　“唉，绪宁——”

　　一声“滴”响，对面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切断线的风筝，霎时飘远。

　　段绪宁兀自在阳台站了几分钟，心口莫名有些烦躁，他回寝室从抽屉里翻出包烟，点燃。
　　极少有人见过他这副模样，眉眼间竟透着几丝颓意。被风吹乱的卷发未做打理，肆意垂落在眉间，偶尔随着呼吸起伏。
　　一点星火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烟雾融入夏日热浪滔滔的黑夜。

　　段绪宁并没有烟瘾，抽了一支便停了，散味后走回寝室。

　　段绪宁坐回椅子，打开电脑接着完成调查报告。
　　隔了很久，聊天软件收到了一条不死心的信息，段质安——“绪宁，你弟弟挺想跟你修复关系的，或许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熟悉一下，考虑好给我回复。”

　　段绪宁眼尾余光淡淡一瞥，全当没收到消息。
　　这么多年来他和他爸的相处模式就像被钉子封死的木箱，他在里面，段质安在外面，能对话，隔阂却无法消失。
　　沉默也意味着某种答案，至少段质安自己会想明白，父子俩的默契总是突然出现在没必要的角落。

　　-
　　翌日，莫珂抽空去探望大黄最后一次，跟他一起去的还有闲到蛋疼的高嘉林。
　　走去地铁站的路上，高嘉林双手抱臂，打听：“小莫珂，最近你和你那位有什么进展没有？”
　　“没有，你不是说要缓几天吗？”莫珂瞥他。
　　“哎呀，我说的是你打没打听过对方加入了什么社团，报名了什么活动。追人呢，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机不可失知道不？”

　　“社团……好像没有，”莫珂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什么，“再说，我上哪知道他参没参加活动，学院间大部分活动都是独立的。”
　　高嘉林扬起下巴，打了个响指：“嘿嘿，这你还真说到点上了。我，你嘉林哥哥，已经通过学生会的面试了！只要你告诉我女生的名字，我帮你打听不就成了？”

　　合着在这等他呢。
　　“……”莫珂木着脸，嘴巴一张一合，“你想得美。”

　　“莫珂，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唉，你走错方向了，回去的地铁站在这边！”

　　-
　　高嘉林的话点醒莫珂，莫珂通过万梦雪那边，旁敲侧击问出过几天有个养老院的志愿活动，听说是季元杰带队。
　　季元杰带队意味着什么？那当然意味着80%的可能性段绪宁也会去！

　　莫珂准备贯彻高嘉林的话。先接触，收放有度，至少得把自己笨手笨脚的形象改一改。

　　过了没几天，专业群里果然发布了活动通知，他们专业有三个名额。
　　志愿活动得占据一整个周六的时间，并且还要统一坐大巴车去郊区的养老院，故而在报名人数没有那么拥挤的情况下，莫珂成功拿到了名额。

　　周六一大早，莫珂穿戴整齐出发校门口集合。
　　昨晚他特地涂了点戴浩为的保湿水，早上甚至破天荒抓了头发，还学着用了点发胶，几乎看不出，但莫珂就是觉得自己今天比平时更帅。

　　他的想法也在过会儿得到了印证。
　　莫珂到的时候加长的大巴车上还没多少人，他随便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左边隔着过道坐了两个女生，从他上车开始目光就一直围着他转。

　　莫珂有所察觉，他悄悄清嗓子，故意把头朝向窗外，以免不小心与人对上视线。
　　片刻，他察觉到隔壁座位动了一下，一转头，赫然是刚才两位女生中的一位。

　　女生笑了一下，友好地问：“这里有人吗？”
　　莫珂下意识收收腿，拘谨地摆手：“没有……”

　　“那我就坐这里啦？”女生手臂朝着过道旁的朋友一挥，在背后竖了个大拇指，成功。
　　“啊？”
　　“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坐。”面对隔壁女生火热的目光，莫珂不太自在地动动手臂。
　　算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出声赶人。

　　大巴车陆陆续续上了人，人多了之后，独属于大巴的味道逐渐弥漫开。莫珂打开车窗，始终不见段绪宁的身影，甚至季元杰都没看见。
　　莫珂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情报有误。

　　女生停下玩手机，忽然转头看莫珂，开口：“你好，我叫姜思蕊，医学院的，你叫什么名字？”
　　“莫珂，大一农学院。”
　　姜思蕊笑了一下：“莫珂？名字和你本人很搭呢。”听起来就乖乖的。
　　“要不加个微信，我是第二次去养老院当志愿者了，你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们还有个志愿群，我拉你进去。”

　　姜思蕊说着已经打开了手机二维码，大大方方举到莫珂面前。
　　莫珂点点头，扫完二维码后果然被姜思蕊拉进了一个志愿者讨论组。

　　“群里经常会组织志愿活动，都能加志愿时长，很多都是不发起活动的。”姜思蕊解释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姜思蕊察觉莫珂似乎不是很自在，了然一笑：“那我先过去跟我朋友坐了，有不懂得随时给我发消息。”

　　“好的，麻烦了。”莫珂松了一口气。
　　还是一个人坐着自在多了，或者随便来一个男生也好。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过女同桌，相处起来难免不自在。

　　大巴车已经快满员了，除了莫珂身边，只剩四个座位，带队老师看了眼时间，给大家发放了志愿马甲，司机师傅也让大家把窗户关上，打开了空调。
　　过了没几分钟，上来三个说说笑笑的男生，一来就直奔最后排连着的三个座位。

　　带队老师又看了眼时间，再过五分钟就该发车了，也不知道季元杰在干什么，今天来那么迟。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季元杰拨个电话。
　　刚按下几个数字，不远处大步走来两个人。

　　“不好意思大家，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季元杰边说边走上车。
　　与此同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

　　莫珂的座位在中后排，大巴车椅背高。
　　于是，熟悉的黑色自然卷比脸更早映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