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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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治疗过程十分奇怪，但与谢野小姐的异能出乎意料地便捷，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让敦、中也、芥川三人重新完好无损地坐在了会客室。
“与谢野小姐已经被我送回去了，”中也队二人解释道，“她这次只是暂时过来帮这么一个忙的，谁让森老师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有些交情呢？不过里面那个缠满绷带的臭小子真是不走运，居然有这么一个异能！现在他自己估计还要再躺几天呢。”
中也很快又提起蹲之前问的问题：那场爆炸发生时的具体状况。
杀死卡罗尔时会发生的可能情况太宰治已经向森欧外做过说明，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具体措施。所以，当敦和芥川进入到隔间中时，中也和福泽正忙着在外疏散人群，等计划即将开始执行时，森欧外也在私下向福泽发送了位置信息。
中也以全力带着福泽赶到隔间时，正遇上他们准备制造特异点。
芥川在看见镜片的一瞬间，就十分巧合的透过镜片的反光看到了中也那身显眼的红色，加上他自己本身就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预感，迅速用罗生门卷住敦和森欧外两个人往外跑。中也赶到时也顺手丢了他们一把，他们飞出去的时候爆炸才刚刚开始，芥川又用罗生门裹住了三人，他们的伤反倒不严重。
而中也几乎被炸掉了整条右腿与右手小臂——这全部都得归功于在赶来之前，福泽就告诉过他森欧外已经联系了一个异能医生，不用顾及伤势，否则他绝对不会豁出命去就太宰治。
“谁知道那个绷带小鬼的异能会是这个！要不是这样，我俩早就出去了！怎么可能会把我伤成那个样子？”
敦一时居然无言以对，但又因为他现在算是黑手党的代表人，只能硬着头皮道歉：“这个是我们考虑不周的原因，没有事先将信息告诉你们。”
“得了吧，你们那个什么首领根本没考虑过爆炸发生后的事情，协商只到了让森先生一个人考虑疏散人群这一步！——而且，如果不是森先生提前做了安排，今天那里就会只有你们四个人！你们把他当首领，他倒是舍得让你们犯险！”
中也冷笑了一声，狠狠地踹了一下旁边的空椅子，抱臂出了门。
太宰先生……到底想做什么呢？
按照中也大人的话来看，在太宰先生的计划里他们都会受重伤——但因为有与谢野小姐的存在，太宰先生一定会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甚至会死在那里。
因为异能无效化，所以芥川在逃跑时只能选择带上他和森欧外；因为异能无效化，所以只有他们三个人能被与谢野小姐医治。
“太宰先生已经安排好后续的所有计划了吧？”敦看向芥川。
芥川面无表情的点头，“后续计划移交到了我这里。太宰先生昏迷的时间里，你必须听我和首领的命令。”
“森先生现在不是首领！但是太宰先生为什么会把后续的计划交给你呢？他应该不了解你才对，为什么会直接越过我，把后续的计划全盘告知你？”
“‘敦君在解决这件事后要去侦探社呢，那可是个全是好人的地方，所以，危险又血腥的计划就只能麻烦芥川来试试了。’”芥川把太宰的话复述了一遍，低头看了看不存在的手表，起身告辞。“这次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在下还要赶回去看银。告辞。”
他关门的声音意外地很轻。
焦灼的日光透过树叶打在桌上，暖黄的光晕笼罩了敦的大半身体。他在桌前安静的呆坐了一会儿，最后将脸埋入臂弯中，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哭声呜呜咽咽，带着孤儿院幼童悲鸣时的无助，断断续续的穿过门缝落入芥川的耳中。他倚在门上、匿在阴影里不发一言，直到哭声渐止才悄然离开。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要太宰先生时时为他考虑的蠢虎。
*
接下来的三个特异点处于横滨市区内，森欧外与太宰治早已经过一番协商，由力量较强的异能特务科解决其中两个目，前力量较弱的港口黑手党解决最后一个。在需要特殊异能者时，双方也会偶尔互相借用一下人手。
一切都在悄然之间有序的发展着。
很快地，两个势力已经各自解决完了一个特异点，只剩最后一个特异点尚在处理中。
“芥川，”敦更在芥川身后，跨上一级级阶梯，向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最顶层——也就是太宰治当初跳楼的地方走去。“太宰先生有告诉你，今天为什么把我们两个人叫到这里吗？”
芥川停住了脚步，站在三级台阶上居高临下、神色复杂地看着敦。“计划会在今天完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人虎？”
“计划完成”这个词让敦的身体因为应激反应而开始有些颤抖。他环抱着身体，忍不住痛苦的痉挛着蹲下身，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在身体里灼烧一样。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场景。
“需要告诉我遗言了，对吧芥川？然后太宰先生就会再一次跳下去，或是用一种别的方式死亡，和当初一样！那港口黑手党怎么办？已经找不出第二个中也大人可以来接手这里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世界还会存在呢？”芥川凉凉的笑了一下，跨下台阶揪起敦的衣领“别这么没出息，人虎。更何况这里还不是真实世界，为什么需要考虑那么多？重要的难道不是怎么让我们两个回去吗？”
敦低着头低了下去，忽然虎化了自己的右手，以裹挟着罡风般的力道抓向芥川。“你不用随时考虑着自己的世界是否会化成飞灰，当然不用理解这种感受！一次次见证着重要的人死去，怎么可能像你一样轻轻接过去！”
芥川仿佛预测好似的，早早将罗生门缠在自己的手上挡住这一击，接着借助较小的体型从敦的臂弯下钻过去，又迅速向下爬了两级台阶，布条有生命似的挥舞着缠绕上敦的身体。
“这才算是有些样子！不过，只是这种程度吗？”
“像你这么漠视生命的人，不配站在光里、不配得到认可！”敦的眼睛越来越红，理智随着刺激一点点开始崩解，双腿已经完全虎化，残暴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难道只是因为对方已经死去，或是迟早会离开，就应该对他的死亡视而不见吗？”
芥川的表情有一瞬间变了变，最终却是一言不发不断的攻击着有些发狂的敦。
“为什么！”敦在打坏了栏杆后忽然蹲下身抱住了头，又一次蜷缩起身体。“照顾我的人都在一个个死去……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必须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他们活着呢？”
院长也是、太宰先生也是！
这些关心着他的人，或多或少都因他而一个个死去，他却可耻地苟活在世上。
完全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个事实。
芥川擦了擦身上的灰尘与泥土，形容狼狈地走到敦身边说道：“因为他们爱你。”
“这可是在下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东西。人虎，不要辜负他们。”
*
“呀，你们打架的动静可真大，差点以为黑手党的大楼都要塌了呢。”太宰治坐在天台边，一只手懒懒地撑着栏杆，笑着看向敦和芥川。
他在医院昏迷了足足三天，直到今天早上才刚刚醒来，身上还缠着比以往更多的医用绷带。也正因如此，在晴朗和煦的天气作用下，他的大衣、围巾以及绷带都在肆意的打着转。
“抱歉，太宰先生。”敦有些拘谨地说。
在和芥川打完那一架后，他在台阶上蹲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缓过劲儿来，忙不迭和芥川一起来找太宰治。
“敦君啊，没必要这么难过，”他在这笑着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敦微微睁大了眼。
B世界确实是书中世界，C世界也的确是B世界的再衍生世界，但C世界诞生的理由却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每一个书中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核心，即“核心立意”。太宰治在B世界中敏锐地发现了B的“立意”，委婉却又顽强地做出了属于他的抵抗——试着更改原有的命运轨迹，以及拥抱死亡。
可这违背了“书外人”的“核心立意”，违背了“书”的意志，令其在察觉后立刻对B世界进行了修改；同时，卡罗尔的儿子使用了异能力【镜中世界】。
两个效果巧合地在同一时间生效，这才造就了如今的现状。
芥川当时正因某次任务而与卡罗尔的儿子进行了战斗，敦则是因为太宰治的缘故在无意中被牵扯进来。
“至于C世界，以及你们两个在进入C世界后见到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只是异能力和书作用的产物而已。”太宰治说，“芥川很早就从我这里知道了这件事哦。”
风声呼啸着盘旋掠过天台，刮得衣服猎猎作响，每一根发丝都像抽打在敦的脸颊上，让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痛苦的像要窒息。“这是……不可能的吧？太宰先生还记得我不是吗？我——”
“要服从首领的命令，人虎。”芥川拉住了敦，连带着摁住他崩溃的理智。“太宰先生今天叫你来可不是要把你变成个胆小鬼，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连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想听吗？”
“麻烦你制住他了，芥川。至于其他的啊——好好的活下去吧，敦君。尽力地，以崭新的面貌活下去吧。”
“以敦君自己的样子活下去。”
“这就是我的最后一个命令。”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