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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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丰粱根本没想到闻暮声能屈尊来沈家，让他更意外的是，“沈误”回门了。
结婚那天早上他交不出人来，本来想用另一个儿子狸猫换太子，计划还没开始，闻家那边传来闻暮声要结婚的消息。
沈丰粱以为闻暮声跟别人结了婚，他没去探究，庆幸闻家没来兴师问罪。
说好了送人，结果人没了，闻家还帮了他一把，沈丰粱只想夹着尾巴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反正沈家救回来了，只死了一个没用的小儿子而已。
所以当他听管家说小少爷回来了，他吓得魂都飞了。
真正见到“沈误”，他的魂又回来了几分。
沈丰粱心生一计，狸猫换太子，不知道这狸猫是什么来历，但他有把柄拿捏这只狸猫。
沈家其他人不在乎回来的是不是沈误，只要假沈误承认自己是沈误，他们便能攀上闻暮声，从而攀上闻家。
闻家随随便便一挥手，他们其中几人便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沈家十七口人，各个在闻暮声面前献殷勤，闻暮声不堪其扰，要不是为了回门，他根本不想来这里。
沈家人虽然没有做很过分的举动，单一声“姑爷”，便让闻暮声胃里反酸。
沈误身上那点世俗之气，果然来自沈家。
枕雾被沈丰粱单独叫去，说是要聊父子间的话，正如了枕雾的意。
谈话的地点是沈误的房间，一间没有窗户的卧房，唯一的灯光也很暗，跟望檀别院的灯比不得，这盏灯更像一盏煤油灯。
这几天枕雾快要习惯新时代的灯火通明，哪怕是夜晚也要比他们那时候的白天亮。
突然的昏暗，他的心中万分沉重，沈家再怎么小门小户，也比很多普通家庭好上许多，沈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沈丰粱还未开口，枕雾感受到了一股怒火，怒火来自脑海中的沈误。
“杀了他，枕雾你替我杀了他！”
沈误的怒意和冲动没有影响枕雾，枕雾很清楚，现在杀了沈丰粱没有用，外面还有很多沈家人，还有非沈家人都无法得到制裁。
枕雾很理智，不卑不亢喊了声父亲。
沈丰粱冷哼一声，“我不认识你，你也别想冒充我儿子。”
枕雾诧异一秒，他以为是沈丰粱把他找来当替身的，看来不是。
“那么我就直说了，我是替沈误来的。”
沈丰粱露了怯，说话变得结巴，“你、你别装神弄鬼，要嫁给闻暮声的是我儿子，你要是不老实听我的，我会在闻暮声面前揭穿你。”
“那你去吧，揭穿我的身份会惹怒闻暮声，我一人死无所谓，你们沈家都得玩完。”
沈丰粱心里嘀咕，一只狸猫哪来的底气，如此理直气壮跟他说话。
枕雾挑了个稍微干净的地儿，坐下后舒坦地岔开腿，从前爱看戏的老爷们便喜欢这么坐着，很有气势。
“你们沈家不想玩完，就应该首先巴结我，而不是要挟我，明白吗？”
漫不经心又若无其事地说着唬人的话，沈丰粱被他一副上位者的模样吓住。
枕雾的声音和语气偏冷，他个子不矮，哪怕是坐下也颇有压迫感。
沈丰粱偏了偏身体，“我不要挟你，你也最好别想要挟我，在闻暮声面前我们装一装父子关系，对你对我都好。”
枕雾转着拇指的扳指，起身凝视沈丰粱，“你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我说的是，你们沈家需要巴结我。”
沈丰粱落了下风，咽不下这口气，又不得不咽下，转念一想，搭上狸猫的线也不错，日后沈家可以跟闻家走动了。
“好，你现在是闻暮声的夫人，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枕雾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越过沈丰粱，离开房间。
出了房门，他长舒一口气，很久没有如此有底气同他人讲话了，生疏了不少。
想到底气是闻暮声给的，不禁捏了捏扳指，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说的不就是刚刚的他吗。
枕雾和闻暮声没有留下来吃晚饭，虽然正房夫人姚招柔极力劝他们留下来，但闻暮声不愿意，枕雾也不愿意。
临走前，枕雾假模假样说舍不得沈丰粱，从沈丰粱手里夺走沈家大门的钥匙，还说以后会常来看望他们。
车上的闻暮声又闭了眼，没有睡觉，他在沉思。
是他小看了沈家，沈误对沈家眷念不已，他不该扫了沈误的兴，留下来吃顿饭也没什么。
睁眼看向左手边，沈误靠在门边睡着了。
平稳行驶的车子像慢慢悠悠摇晃的摇篮，刹了车，摇篮停止晃动。
枕雾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被充满新时代装饰的车惊醒，他总是期待这几天的经历是一场梦，醒了他便回到戏班子。
可惜，每一次醒来都会让他失望。
司机替他开了门，冷风灌进领口，拢了拢外衣，一条长腿迈出去便没了动静。
八层楼的饭店占据他的视线，正门上方红色的四个繁体字写着：谷堂饭店。
谷堂的堂，取自闻惊堂的堂。
饭店是闻老太爷为闻惊堂修建，是民国时期延曲最壮观的建筑。
主体和外墙用了洋人的建楼技术，里面的装修则是仿造秦汉时期室内的装修与布置。
只可惜当时的饭店还没正式营业，闻惊堂便离世了。
后来闻老太爷也过世了，闻家逐渐没落，这栋长达一百米的大楼成了一座空楼，徒有点缀延曲的作用。
饭店的前身是闻家一间厨房，枕雾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便是闻惊堂从自家厨房带出来的。
那时候他还小，和小师姐嘴馋，除了吃，便不知道别的。
后来大了点，他才知道闻惊堂每次给他们十二个兄弟姐妹带好吃的好玩的，只是为了支开他们，单独跟大师姐花前月下。
好几次被师父发现闻惊堂偷偷摸摸来找大师姐，枕雾几人受了罚，责怪他们几个男孩子没有好好保护师姐。
待到下一次闻惊堂来，他们拿了闻惊堂的好处，把师姐送了出去，以免被师父发现。
思及此，枕雾抿嘴笑了笑。
跟着闻暮声走进饭店，里面的装修与从前别无二致，他们师兄弟沾了大师姐的光，偶尔能进来吃一顿饭。
路过前厅，有客人问服务员洗手间在哪里，枕雾下意识为她指了个方向，“那边。”
走在很前面的闻暮声回头，枕雾悻悻收手。
饭店的厨师没能传承民国厨子的技艺，水准一般，枕雾依旧没让碗里剩一粒米饭。
闻暮声喊来服务员再添两道菜，枕雾摸了摸肚子，他不能再吃了。
最近疏于练功，别院伙食好，他舍不得浪费，每一顿都吃得饱饱的。
“闻暮声，你还没吃饱啊？”
闻暮声是何等敏锐的人，沈误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吃饱了，但是他又不想背锅。
闻暮声从不给别人背锅，对服务员说：“打包，给他当宵夜。”
身子吃得暖暖的，枕雾跟在拎着保温打包袋的闻暮声身后，回味最好喝的羊肉汤。
路过收银台，收银的女士喊住闻暮声，“少爷，您的羊汤。”
闻暮声“嗯”了一声，手中多了一个保温袋。
枕雾歪着头，他没听到闻暮声点羊肉汤啊。
不敢问，大步跟着闻暮声继续往外走，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闻暮声，我们是不是没结账？”
闻暮声回头看他，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家的。”
他补充了一句：“饭店是我家的。”
枕雾又开心了，闻家的后人真有本事，饭店又回到闻家名下了。
在外磋磨许久，回到别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枕雾没有挨冻，车子上有暖气，车库也有，进了别院里面更是暖洋洋一片。
倦意袭来，他现在想一头扎进被窝。
这个想法很快被打断，保温袋窸窣的声音让他脑子清醒了一瞬。
闻暮声怎么不走啊？
昨天闻家的家宴结束，司机把他送回别院，闻暮声又是一夜未归。
枕雾以为闻暮声晚上不在这里睡觉，毕竟他晚上从来没留宿过。
别的他不清楚，像闻暮声这种身份，也许有很多个姨太太，民国时候是这样的，现在好像也是这样。
虽然沈误说过闻暮声不乱搞男女关系，但是没说过闻暮声不娶多个太太。
不然他为何跟他结了婚，从来不回来睡觉，不然为何这栋宅子叫别院。
宋舒嬛也说了，陪在闻暮声身边的人无所谓是谁。
枕雾咬着指甲，闻暮声不去别人那里睡觉，今晚来这儿是要宠幸他吗？
这可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打晕闻暮声，明日告诉他是他太累了？
餐桌边的闻暮声脱了厚重的外衣，只穿了件衬衫，肱二头肌随着他抬臂的动作鼓起。
枕雾摇摇头，他未必打得过闻暮声。
对了，按照沈误说的办，他现在睡着，闻暮声肯定不会对他做什么。
在厨房忙活了好一会儿的闻暮声，回头便发现客厅空了。
王阿姨在他旁边苦口婆心，“先生尊贵，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没事，我来，你去休息。”
王阿姨万分担忧，闻暮声从小没进过厨房，开火都不会，她怕自己真的休息了，厨房会爆炸。
又过了二十分钟，打包的菜和汤都热了，闻暮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现在还不是宵夜的时间，只是刚才在饭店，看沈误对这碗汤格外钟情，他想让他多喝点。
端着汤和菜上楼，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人，闻暮声的心微微颤抖。
从小到大，他的床上不会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他不允许。
沈误是他默许的，明知道他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两夜，闻暮声却还像一个拆了礼物，得到惊喜的小孩一般，内心止不住雀跃。
心中有股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
“沈误，吃宵夜。”
枕雾没动，闻暮声继续喊了几声，他仿佛被人搅了好梦，不情不愿哼了几声。
“困……不吃……”
门口没声儿了，良久，房门关上，枕雾睁开一只眼。
闻暮声应该信他睡着了吧。
闻暮声当然不信，戏演得太假，他独自坐在餐桌边，一点一点喝了羊汤。
每喝一口，嘴角便上扬一分。
沈误刚刚，是在跟他撒娇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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