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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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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灿扭头去看周咎,期待他能说点儿什么为他们辩解,但是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主任锐利的视线盯着他们:“你们还不打算承认吗?”
钟灿咬紧牙齿:“承认什么?”
主任黑着脸:“你敢说你们不是在谈恋爱?你给我实话实说,这不是你们第一次去后操场约会了吧?”
“不是!”钟灿脑子发懵,却急忙否认,“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主任:“那你们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拿着这张纸条去后操?李延又约你去后操干什么?嗯?但凡你们今天能给我解释出来,那我什么话都不说了好吧?可是你们不是解释不出来吗?”
钟灿的手心已经出汗,她感到喉咙发干。
主任咄咄逼人,钟灿在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应对之策,但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不说是吧?我明天给你们家长打电话,当着你们爸妈面看看你们还说不说?”主任厉声道。
叫家长?
她学校里留的家长联系方式还是钟祥的手机号,绝对不能给他打电话。
爷爷正重病住院,她在钟祥面前说了狠话,她又刚刚跟陶诗惠取得联系,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来,谁都不能。
“行,明天我打电话……”
“我不喜欢周咎!”
主任话说一半,被钟灿突兀的声音打断。
“我跟周咎没有谈恋爱,我不喜欢周咎。”钟灿攥紧了手指,一字一句的重复,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她颤抖的说话声音。
“我不喜欢周咎,我没有跟他谈恋爱。”
“我不喜欢周咎。”
钟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她甚至觉得缺氧,大脑已经停止运作,可嘴巴却像个机器人一样停不下来。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放学了不回宿舍去操场?又为什么偏偏周咎也在那儿?”教导主任出声质问。
无法解释,尽管她和周咎都清楚这是李延做的局,可是他们没有证据。
钟灿身子微微发抖,心里难受的像被刀刨开了一个口子,源源不断往外出血。
周咎就站在她旁边,一直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钟灿垂头看着地面,不敢去看他。
半晌后,钟灿才听到他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和钟灿同学没有谈恋爱,并无不正当交往关系。”
钟灿心里一阵钝痛。
“如果您有异议,可以去查我们班的监控。至于今晚的事,李延约我去后操场是想为之前的事跟我道歉,而钟灿同学则完全是个意外,我想是有人恶作剧写了纸条,而她出于好奇的心理所以才去了后操场。”
周咎说的不疾不徐,钟灿却听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但是她只能强装镇静。
听周咎说完,教导主任思考了会儿道:“你们先回去,监控我会查,李延我也会去找他证实,你们最好没有撒谎。”
出了教导处,钟灿和周咎并排走着。
校园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树叶被风吹的簌簌声响。
或许是夜色很冷,钟灿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自始至终,她都不敢去看周咎的神色。
他会在意自己刚才说的话吗?
他会怎么想自己?
不论他在意与否,钟灿都为自己的卑劣和虚伪而感到羞愧。
到了分叉路口,两人齐齐停下。
“周咎。”
钟灿喊了一声,还是没有抬头,声音带着点儿哭腔,但她拼尽全力压抑着没让眼泪流出来,她很想在此时此刻对周咎说句对不起。
可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道歉。
向周咎承认喜欢他吗?可她刚刚说的那么果决。
“没事的。”周咎一如既往的沉稳,淡淡道,“李延约我去后操不是为了道歉,我这么说是希望主任在问他的时候他能顺势承认,但也保不齐他会直接否认他根本没有约过我。”
“如果他否认也没关系,主任去查监控就会知道,我们之间……我们之间的确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只不过,还是很有可能避免不了叫家长。不过你别担心,就算叫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我们只需要实话实说就行,谈恋爱的罪名按不到我们头上。”
周咎条理清晰的分析着,他每说一句,钟灿就越难受一分。
她难得庆幸,周咎不喜欢她。
“钟灿。”
“嗯。”
“别担心。”
“……好。”
李延最终还是否认了是他约的周咎去后操场,教导主任还是叫了家长,但由于监控确实没有查出来什么,所以最后只是对两人进行口头警告。
校门口,周咎正和妈妈说着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看上去很平和,周咎妈妈脸上甚至还有几分笑意,她并没有对周咎生气。
钟灿和陶诗惠站在远远的一边,陶诗惠也很理智:“你们老师也说了,从监控里来看你们的确没有逾矩的行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我们做家长的好好提醒提醒你们。”
“嗯。”钟灿看着周咎他们,闷闷的说。
“但是我没什么好说的。”陶诗惠话锋一转。
钟灿抬眼看她,陶诗惠继续道:“不是说查监控都什么也没查出来吗?也就是说,你们老师完全是臆测没有证据,子虚乌有的事我自然没什么好教育的,你说是吧?”
陶诗惠笑着看她,钟灿喉头哽咽,没有接话。
其实她于心有愧,毕竟她真的喜欢周咎。
但是她感觉,以后她跟周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钟灿再度转头去看周咎,他正对着他妈妈站着,所以看不到她,但是他妈妈却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跟周咎说了什么,下一秒周咎转身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遥遥相望,钟灿从来没有觉得,她跟周咎之间距离隔得那么远,连再近一步都是奢望。
周咎的眼神平静、内敛,无动于衷。
风扬起钟灿的头发,她的刘海被吹到眼前挡住视线,钟灿拿手拨了拨,等视线清晰,周咎已经收回目光,转了过去。
钟灿眼眶渐渐湿润,怕陶诗惠发现异样,她假装抬手揉了揉眼睛。
空中有飞鸟成群而过,盘旋不下,钟灿的心却当的一下落了地,碎的四分五裂。
一周后吴楠换了座位,钟灿坐到了第一排,老师眼皮子底下,周咎调到了班级倒数第三排,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两人一前一后,从此少有交集。
因为钟灿开始躲着周咎。
只要有周咎在的地方钟灿绝不出现,周咎坐在后面,她就只从前门进出,齐悠找她一起吃饭,如果周咎也在,她就会找借口避开。
因为实在羞愧,她觉得自己不配喜欢周咎了,她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生活从此成了单调的放映片,学校、医院和家,钟灿三个地方来回转。
高三之后,钟灿和周咎齐悠不再是一个班,每天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钟灿和宋鸣成为了朋友。
两人一个班,可能因为之前有着同班同学的情分,所以宋鸣对她很亲近,经常会主动找她,约她一起吃饭,给她讲数学题。
那天下课,钟灿跟宋鸣去买水,小卖部一如既往的堵了很多人。
钟灿拿了瓶冰过的矿泉水,排队去结账。
“两元。”店员对她说。
钟灿掏了掏口袋,却只掏出来一枚硬币,她有些窘,明明记得拿了两个的,后面还有人在排队等着,她只好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不要了。”
店员抬手准备拿走她手里的矿泉水,身后突然一道声音压下来:“我帮她付了。”
接着桌子上扔过来一枚硬币,店员把它收走。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钟灿整个人僵住,心下思绪翻涌澎湃。
等她拿着水出了小卖部,鼓足勇气想要回头看一眼时,却在人群里遍寻不到他的身影。
那是钟灿印象里最后一次跟周咎的交集,后来她不再主动躲着周咎,却发现周咎真的不再出现在她生活里了。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认识过周咎一样。
高三的学习压力很重,而钟灿很久以前就希望将来能通过高考去外省,去离家很远的地方,越远越好。
那时候她想着,只要离开家,天高任鸟飞。
后来的她忙于繁重的学业,每天在数学的题海里奋战,时间越来越紧,钟灿不敢有丝毫懈怠。
无数个起早贪黑的日子,数学错题本写满了一本又一本,她的成绩终于稳定下来,不用再担心及不及格。
数学第一次考到一百零九那次,她激动不已,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告诉周咎。
可抬起头才恍然发觉,她跟周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只要想起周咎,她还是很想哭,那是一种压在心底的悲伤,藏在黑暗里不见天日。
从前与周咎相处的回忆就像雨滴融入大海,从此随着海水潮起潮落。
如果哪天海枯石烂,怕是记忆便从此消弭,彻底烟消云散。
以前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四大天王群里再也没有过新消息,最终也归于沉寂。
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