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新的商机（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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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新年呀？”
莫莲看着眼前这火龙灯笼照亮整条街的盛况，不由得发问。
“你真的是几千年后来的啊，老祖宗的规距都忘了？”
义正发笑起来，敲打着莫莲的脑袋，沉闷了这一路，她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安朝死去的莫莲，永远只活在规矩中，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莫莲从那千篇一律的记忆里，也不曾发现什么。
“宫里的人，注重年，新年好兆头，所以格外重视。再加上今年的年关特别早，还有四十天左右就到除夕了。”
“哦。”
莫莲心里头是高兴不起来的，四十天就到除夕了，那不是意味着还有四十天辛者库又要走一批人了。
“那新的宫女，什么时候来辛者库呢？”
“开春吧，由宫里的老嬷嬷，挑选一些身体康健的。”
“那身体不好的呢？”
“不知道，自有他们的去处吧。”
莫莲掀开窗帘，有几片雪花陆陆续续落在了她的手上，融化消逝，就像它们不曾来过一样。
二人回到辛者库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大伙儿还没睡，在成堆的衣服山上用雨衣布料搭建了个雨棚。莫莲把今日卖出去的工钱分发给大伙儿，挨个叮嘱她们收好，不要遗漏。
天气虽冷，但是大伙儿接钱的手心是滚烫的。
幺妹拿到了八十文的工费，开心地在雪地里起舞。“谢谢管事，今年过年，我爹娘和弟弟们终于可以吃到肉了！”
另外几个二十五岁的宫女，也是附和着。哪怕到了这般境地，她们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榨干她们血肉的家人。
“马上要过年了，又有一批姐妹们要离职了，我做这个管事儿不久，每人包一钱银子红包，赠予你们。”
底下的人本来在说着话，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谢谢管事，能在你手底下做事，真的是我们的福气。”
这些二十五岁的宫女们是这深宫里最冷漠的一批人，看透了世态炎凉，受尽了权贵折辱。她们不像刚刚进来的奴婢那样对宫里的生活还抱有希望，她们只是无情岁月摧残下的麻木机器而已。
“我们其实差不多大的。”
莫莲在现代就是二十五岁，她的心里还时常觉得自己是十几岁的姑娘，哪怕从小生活的环境阴暗，但也不至于像她们，对生活麻木成这样。
“我们是姐妹的。”
这次有十来个宫女要出宫，莫莲正在数数，发现少了一位。
她正在张望着寻人，终于在水库的东南角那，发现了个不起眼的宫女，正在垂泪。
那个宫女的名字叫无女。
莫莲对她有印象正是因为她的名字——不希望有这个女子。她平日里不爱说话，但做事极其认真，就像是跟自己过不去般的认真。
莫莲走到水库旁，把那一钱银子包好，递给她，“别哭了，拿了红包，回家吧。”
“宁愿饿死在这水库之下，也不愿意回家。”
大伙儿都看着，莫莲也不想当众听她的私密事儿。
“夜深了，明天还要上宫，大伙儿先回屋休息吧。”
一天的工作下来，宫女们早就精疲力尽，哪怕有再有趣的事儿，也耽误不了她们的瞌睡，听了莫莲的话，纷纷散去了。
莫莲也不想听她的抱怨，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些无力改变的事。
“你今儿的工费，衣服卖了三钱，这是一百文。”
无女接过钱，哭得更大声了，突然握住莫莲的手，跪了下去。
“你这是，快起来。”
义正看到这状况，拉着小婵，一同劝她起来。
“掌事，您发发慈悲，让我继续在这干吧。”
“雪夜风大，你别跪着，去我屋子里说吧，我尽力帮你。”
莫莲第一次见这状况，着实是吓到了，眼球发红，似是比跪在地上的人还着急。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小婵拉着无女的手，“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撒泼解决不了问题。能帮你的，你不这样，莫掌事也会帮你。不能帮你的，你长跪不起，也是不能啊。”
义正拿着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好姐姐，起来吧，我们进屋里说。”
几人拉扯之下，无女起来了，跟着她们三人进了莫莲的屋子里。
“掌事…”
莫莲给她倒了杯水，“你要是好好说，我们就好生解决。你若是再动不动下跪，我也不会帮你，遇到事儿得冷静。”
无女擦干了眼泪，喝了两口热茶，缓了一会儿，吐出两口白汽，终于开口了。
“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
“我…我父亲死了，我是自愿来宫里的。”
无女又开始落泪，声音抽搐，像是想起来很多不堪的往事。
“你娘呢？”
“我娘嫁给了一个屠夫，他靠卖肉养活我们，他平日里归家动不动就喝酒，辱骂我娘亲，说带了我这样一个赔钱货。”
莫莲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直到我十五岁那天，他又喝了酒”，无女的手开始颤抖，茶杯里的水洒了大半。
莫莲猜到后续的事了，本想阻止她不用继续说。毕竟在这样一个时代，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名节尽毁，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不用说了。”
“不，你让我说。”
或许是太多年，没有人认真地听她说话了，此时此刻的无女，就像是决堤了的洪水，不管不顾，只愿倾泻自己心中的痛楚。
“他把我捆到柴房，对我进行凌辱，事后要把我卖到青楼，我趁着那晚逃了出来，自愿来到轩辕城，自愿进这辛者库。”
“我不愿再回去了，我只愿在这消耗我的毕生的时光，至少我是开心的。我一旦出宫，年岁渐长，找不到任何谋生的工作，我也没有家。这些年在辛者库存下来的银两，也不够我活的。”
莫莲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苦命的女子。
不，她知道，只是她做不到。
再多安慰的话也没办法让改变这轩辕城的规矩，留下她。
“你若是真的不愿意走，可以照顾老太监…”，义正开口地很犹豫，她也知道自己这话没有底气。
“怎么了？”莫莲还没弄清楚状况，但是她听出了义正语气的反常。
“早就…没有什么空缺了。”小婵补充道。
是啊，轩辕城里像无女这样的女孩无数，谁都想留下来。
莫莲转过头去，手拽着自己的胸口的衣衫，不愿言语。
“无女，你容莫掌事考虑一下吧，先回去睡吧。”
义正看出来莫莲的心事，扶起来无女，让她先离开了。
待无女走后，莫莲转过身来。
“要不不管吧，天下到处都是可怜人，我们哪里能救济得过来。”
莫莲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剪着蜡烛的烛心，自言自语。
义正和小婵都没有回答，二人帮莫莲摆好桌椅，准备离开，突然身后的人又来了一句。
“怎么，让她们留下来？”
义正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是不想管吗？”
莫莲对她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说说呀，宫里的规矩？”
“如果不是有职位，功大之人可留，有职位者上奏，也只能留两位。”
“知道了。”
莫莲示意她们离开了。
雪下了一夜，莫莲这一夜好像听见了树枝低落的声音。
辛者库的人永远在劳作，此刻天刚亮，院子里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活儿。
伴随着宫女们脚步的，还有几声轻微的敲门声。那敲门的主人似乎是有些胆怯，手指落下的间隔也十分漫长。
莫莲压根没睡好，这会儿自然是被吵醒了。
“进来吧。”
是无女，她带来的，还有新鲜的水饺。
“哪儿来的？”
“我去御膳房买的。”
莫莲知道，这又是花了不少钱了。那些人看着无女没权没势，更能肆无忌惮展现贪婪的嘴脸，中饱私囊。
“管事，我。”
莫莲怕她又来求自己，正在酝酿拒绝的说辞。
“我昨天太过于任性了，朝廷规定的道理，岂非人力可改？”
这番话打断了莫莲的思绪。
“那你这是？”
“来给你赔罪，你对待我们，真的是足够好了，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还有几十天就要离宫了，想在出去之前多做几身衣裳，拿些工费，您看成不。”
莫莲掏出一百文钱，“想要做衣裳，就把这个收了。”
“不不不…”
“收了吧，否则就不给你做了。御膳房那些人，一个比一个不像话，别再为我花这不必要的钱了，他们看着我有娘娘傍身，上赶着巴结我，给我便宜的价格…对于你们，他们知道你们没钱又没势，一定会把价格说得高高的，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来，下回不用做这没必要的事了。”
“好，那我收了。”
无女拿了银钱，便出门了。
莫莲去水库旁，帮她们铲了铲雪，随后便拉着义正，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莫莲先让她坐下，然后去自己床底下，把遗妃第一次赏给自己的桂花簪子递给了义正。
“义正，我想请你帮忙。”
义正看着这贵重的东西，似乎猜到了莫莲想要做什么，“你说吧，什么事。”
“我想找于舒借点银子，你能帮我说说吗，我把这个抵押给他。”
义正猜出了莫莲的意思，“这…”
“我知道你为难，只是我现下只有一两黄金。这个簪子，我去问了，也就值十两黄金，我想在盛安城开一间铺子，若是没个五十两黄金，所有成本是万万不够的。”
义正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于舒也没有那么多钱，再说了就算有，明明是亏本的买卖，为何要借给你呢？”
莫莲听义正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啊。是啊，凭什么呢？
“你昨天不是说，不管了吗？”
“我也是想自己赚钱。”
“我支持你，我和小婵。”
莫莲听到这话，不以为意，“谢谢你们，我的精神支柱。”
“不，我们三合伙儿。”
莫莲石化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
“你开什么玩笑，你要知道这是…”
“我没开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新的商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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