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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Fog ...

  •   *后来他们终于明白,命运跟天气一样难以预料,同时也和天气一样无可避免。

      〉〉〉〉

      头顶的日空中布满了阴云,透过阴云的缝隙得以窥见灿烂的阳光。偶然有上百公里长的电弧在乌云间穿梭而过,下方碧绿色的树海中屹立着漆黑的“帐”。

      观察室里,夜蛾正道手握着遥控器,盯着屏幕目不转睛,乐岩寺嘉申拄着拐杖一言不发,冥冥老练稳重的控制着乌鸦在山林上空盘旋,企图盯住每一个死角中漏出的敌人。

      咒术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交流会密林里这个意味不明的“帐”上,御三家和当今警视厅的中流砥柱都开始向这片山林派出自己的亲信侦察兵和警力。人类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恐怖的残秽风暴侵席了整片山林的上方,伴随着强烈的磁场扰动,政府顺理成章的猜测是有人违反国际公约在深山密林里进行核试验,可无人机却没有监测到任何爆炸闪光。

      浓厚的乌云以天幕为中心缓缓地扩张开来,瀑布里开始暴涨数不清的潮藻。几架深入山林上空的侦察机遭到了袭击,有两架有战斗机护航,还有一架是还在试验阶段的高处高超音速侦察机,人类迄今为止还没能造出能追上它的导弹,结果都是机毁人亡,最优秀的机师也没能逃离战场,遭遇袭击的时候他们甚至无法识别对方,雷达只是告诉他们袭击者从密林中忽然腾起。警视厅的领导人们在热线电话里相互指责,命令武装部队进入战备状态,洲际弹道导弹随时待命,可它们甚至不知道该瞄准谁或者什么东西。

      “火雨从天而降的前一秒钟,索多玛的人们还在宿醉中未醒。”楚子航望着头顶那片闪着鳞片般光芒的乌云。

      “那些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收场。”帐外的夏弥用莎士比亚的台词隔空回答,她扭头问五条悟,“还是没有关于布下这个‘帐’家伙的情报么?”

      “没有,不过现在没那个必要了吧。”五条悟将手机收入口袋,“就像你说的那样,打破进去亲自问不就行了?”

      “不做调查就贸然行动,太自大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夏弥撇撇嘴,“可别带上我,我只是随口一说,我还挺希望能有情报出现的。”

      “首先我做了很多前置调查,其次是你这家伙……对站在你旁边的我就这么大意见?”

      “好像你对我没意见似的。”夏弥龇牙,“同性相斥你听说过么?”

      “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这个说法了。”五条悟双手抱胸斜睨她,“闲聊到此为止吧?你刚刚也感觉到了吧,那种不似咒灵又肖似咒灵的气息。”

      夏弥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开始了正儿八经的解说工作:“我来给你普及它们的专业名词吧?这种东西已经不能算是咒灵啰,你可以称它们为粗制滥造的伪劣品,毕竟那些没有意识的东西可不是伪劣品么?或者你也可以叫它们的另一个名字——死侍。”

      “看你这风轻云淡的样子,倒是对里面的人蛮有信心的。”五条悟瞥了她一眼。

      “你不也让巫女小姐进去了么?再说楚子航这种杀胚是对付它们的专业户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夏弥话音落下,摊了摊手,“虽然这么说很无厘头,但它们的现身应该和我以及楚子航脱不了干系。”

      “猜到了,不过怎么说?”

      “因为炼金术天平两端的代价从来都是相等的啊。”夏弥喃喃自语,语气略略讥讽,“你玩弄这个世界,世界也会玩弄你。”

      而此时此刻,“帐”内。

      庵歌姬远远地就看见了路标,这个诡异的帐里,竟然有人提前布下了反光路标等候他们。路标的尽头就是那座猩红的鸟居,那些树影身后的癫狂的欢呼声和嘶吼声让人感觉那里是真正的地狱。

      如今想来这个“帐”从一开始就不正常到极点,这里面的东西多半也都是磨牙吮血的厉鬼,说是地狱一点没错,如今无知的人类们即将抵达厉鬼的乐园,等于是输送给他们的新鲜食物。

      庵歌姬从巫女服中拔出了自己随身带的贴身短刀,她的生得术式“单独禁区”并没有直接攻击的能力,因此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了几颗薄荷糖来,自己咬了一颗提神又递给楚子航。楚子航微微摇了摇头,此时他们俩都意识到自己或许就要洞开新世界的大门了,但无论怎么看自己的人设都不太像是主角。

      楚子航曾经估计,那一瞬间在“帐”内伴随着植物咒灵出现的半数的咒灵都受到了某种侵蚀,事实上这个比例超过了3/4,龙类的血液可以改造它们的基因和结构,甚至连它们放浪形骸的外表都能篡改。这里已经变成了异形者们狂欢的海洋,从前到后,从上至下,角角落落里所有的诅咒师和咒灵都疯了。至于那些原本作为教具的咒灵,早就像蝼蚁那样被灭掉了。但幸运的是这批异形大军还没有往学生所在的东北方扩散,现在聚集在他和庵歌姬面前。

      片刻之前带着暴涨潮藻的瀑布水流到了他们脚边,帐内的朱红鸟居门口,满脸横肉的诅咒师正挥舞着消防斧疯狂地劈砍着地面,他身后的咒灵群和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只都不相同,身躯表面覆着薄薄的灰鳞。楚子航和庵歌姬面无表情地听完他慷慨激昂的演讲会——他说新世界的大门就在眼前,普通人类们组成的这个乌烟瘴气的社会终于要升华了,那些废物劣质品将全部消失,而他们这群诅咒师和改造咒灵将会跟上帝并肩,成为新时代的神。

      北方那晦暗的天空似乎有半边明亮了一瞬间,楚子航默默地向着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以及他身后的怪异咒灵群举刀。或许现在不该称呼它们为咒灵,楚子航盯着它们表面那些开合扇动的鳞片。

      现在该称它们为——死侍。

      “歌姬小姐,你先去北边看看学生们的情况。”楚子航手中的蜘蛛切举过头顶,刀锋已经开始燃烧起来。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应该问题不大,但如果我没能生还,就出去找夏弥,让她打破‘帐’进来,以她认真起来的速度应该会很快。这里的异形咒灵不能流出去任何一只。”楚子航摘下脖中的钥匙链,丢给巫女,“这是她在北京的家门钥匙,替我还给她。”

      钥匙在庵歌姬手中闪烁着银光,就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铁而出。

      “夏弥?”她郑重地收好钥匙,想到那个笑起来如夏花般绚烂、又古灵精怪的女孩,“其实我从刚开始就想问了,为什么她和五条一起被拦在了帐外?”

      “因为她被认为是和五条悟一样极度危险的存在。”楚子航淡淡地说,“能对付这些东西的,只能是比它们更危险的东西。”

      庵歌姬又看了他一眼:“眼前是这么一群东西,可你的表情像是要去赴一场盛宴。”

      “你们日本有句话说,一期一会,人和人的每一场相会都不可复制,”楚子航凝视着眼前的异形军团,缓缓开口,“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宴会厅的门外,自然也该敲门。”

      他们前方的横肉大汉忽然桀桀地大笑起来,他摩擦着手中的消防巨斧,浑身都透出急切的气息,“来吧!恐惧吧!你们两个脆弱的脖子,简直是为新世界准备的祭旗盛宴!”

      庵歌姬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她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身后的灌木林。楚子航将目光从头顶上空流动的黑色圆罩上移开,他调转视线,伏低身体,炙热的烈焰在他周围形成了五米长的火焰直径,有异形咒灵被君焰领域中的火光沾染,开始痛苦的嚎叫起来。

      “我们中国人没有那么多俏皮话,但我的教授告诉过我,人和人之间除了情话,其他的都可以让武器帮你说。”楚子航舞刀,面色冷凝,“别多废话,来吧。”

      同时间,“帐”的北部。

      头顶整片天幕的光都暗了下去,唯有缭乱的刀光照亮流血的土地,狗卷棘咳出一口血,拉下脸前的高领校服灌下一整瓶喉药,伏黑惠吃惊地扭头四顾,发现特级咒灵周围的植物全都停止了运动。

      时间并未静止,地面巨大的土坑仍然吐出阵阵飞灰,加茂宪纪的左脸还在缓缓地滴血,冷风依然卷着硝烟呼啸,四周密林里那些低级的、嚎叫的、扭曲的诅咒们都在一瞬间被祓除,唯有他们几人双手紧握和眼前的敌人对峙着。

      随着特级咒灵把的双手举向空中,树藤再次汇聚,被藤蔓笼罩的空间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自山顶倾泻而下的瀑布中漂浮着诡异的潮藻,漆黑色的不明液体包裹着它们,水流充当它们的船桨,这些密密麻麻的潮藻直指正北方,也就是他们的方向,特级咒灵正在吸收它们,它通体笼罩在黯淡的光辉中。

      “停止攻击到现在一共过去了几分钟?”钉崎野蔷薇的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三分钟。”熊猫站在她的背后沉声说,它早已切换成了战斗形态,软萌的玩偶脸被尖锐的利齿覆盖。

      “三分钟够了。”被砸进瀑布中的禅院真希从水潭里爬起身来,水滴沿着她线条分明的身躯流淌,但却并不显狼狈,仿佛一具女战士的大理石雕像沐浴在雨中。

      “三轮,你的简易领域完成了吗?”西宫桃问。

      “已经覆盖所有人了!”

      半张脸带血的虎杖悠仁和东堂葵齐齐摩拳擦掌。

      钉崎野蔷薇绷紧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手中的钉子被她尽数掷出,“簪”像不要命似的在特级咒灵的体表轰鸣,面颊上隐约的伤痕令她透出一股危险雌兽的气息;虎杖悠仁举拳如雷,黑闪把四周狂舞着要扎入钉崎野蔷薇身体的藤蔓悉数轰退;东堂葵紧随其后,和后退的虎杖悠仁交换位置,他甩起巨大的拳头和特级咒灵挥来的手臂对拳,下一秒,他的双拳接触到了结实滑腻的鳞片。

      电光火石间,东堂葵猛地收手后退,他卷起身后断木朝特级咒灵直直扔过去!“轰”地一声巨响,烟尘散尽,东堂葵捂着指骨凹陷的左手,常年带笑的面孔沉了下去。

      “不要用手直接接触它的身体!”他大喊,“这个家伙在发生未知的进化!”

      此刻禅院真依的注意力都在姐姐后背裸露的肌肤上,她的校服刚被特级咒灵的挥劈击破了个大洞。身为双胞胎,她们两人在基因方面差距不大,但禅院真依不得不承认禅院真希把自己锤炼得更加极致——纤细的腰,矫健的腿,浑身上下不见一丝赘肉。

      “嘁。”她拔枪向特级咒灵扫射,朝禅院真希大喊,“赶紧回来!它正在蓄力!”

      花御周围的死亡藤蔓们发出了婴儿般的哀哭声,它们正在进化,金属硬度般的藤蔓们突射,距离最前方的禅院真希只剩下几米远,禅院真希被特级咒灵巨大的威压震慑,一时间竟无法动作,微微战栗。

      她没有生得术式,但她有一副极其强悍的身体,在场的所有人中她的反应速度无疑是最快的,论闪躲没人能快过她。但现在躲是没有用的,花御释放的藤蔓就像是死神本身,在它的领域内没有任何东西能存活,那些汇聚的藤蔓在她面前凝聚为枝杈横生的异形武器,它的长度是十米,表面是放射状的木结晶。那是死神的巨镰!禅院真希却只有那柄刃长不到二尺的日本刀。

      巨镰呼啸着射来,禅院真希在它面前像是雏鸟般脆弱,就要被刺穿心脏挂在它的荆棘刺上!

      这时禅院真希手中的长刀发疯般的震动起来,像是藏在她身上的另一个影子。虚空中仿佛有一只手从禅院真希背后伸了出来,握住了巨镰的刃口!藤蔓的推进终止,代表死亡的死神之镰和禅院真希的脸只剩下30厘米。

      众人都分不清这一刻是真实还是幻觉了,因为他们好像听到有人在禅院真希身后冷漠的笑。

      “站起来,挥动你手中的武器。”那声音抚媚妖娆,冷冷地说,“还需要我教你么?敌人是什么,斩开就可以了!”

      禅院真希站了起来,只一瞬间,她已经脱胎换骨。她起身走到了花御的领域面前,只要那边界再稍微推进,她就会如蝼蚁般被压成粉末,但她已经无所畏惧。

      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她手里的长刀中释放出来,就像是在水中投入一粒小小的石子,但这个石子激起了滔天的巨浪!和花御那个死亡领域同样的、宛如死神般的威压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激射,把逼到面前的死亡界限生生吹散。

      死神之镰震动着,发出垂死般的哀鸣。它正在崩裂,木质碎片利刃般射向禅院真希,却无法划破她的皮肤,只不过切断了她束发的皮筋。禅院真希如瀑布的齐肩长发散开,迎着花御死亡的领域飞舞起来。她左手挥刀右手拔剑,姿势是最普通的斩切,没有任何技巧,就像用菜刀切开一颗洋葱,但死亡的藤蔓们忽然开始分崩离析,碎屑被激得逆射。

      她此时的身影莫名其妙和另一个人重叠起来。钉崎野蔷薇终于想起了禅院真希现在挥刀的姿势,这是夏弥惯用的斩切姿势,普通,没有任何技巧,却暴力无比!那场对练终究在禅院真希身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禅院真希继续挥刀,长刀在她手中转出完美的圆弧,以圆弧为界,领域自然而生。灼目的亮紫色电光在领域边缘奔流,发出轰雷般的巨响。在她身后,另一个新的领域也被激发,嵌合暗翳庭领域中的黑紫色气雾里,“浑”、“鵺”、“蟾蜍”、“大蛇”、“满象”、“脱兔”的影像出现在众人身后,那是十种影法术中的式神们,它们听凭主人的号令通通现身。

      被伏黑惠嵌合暗翳庭领域和禅院真希周围那个新生的领域包裹的众人开始缓步前进,他们走进了花御的生得领域中,三个不同的领域表面,三种不同的能量交射,电火闪灭。

      “你这不是生得领域。”花御忽然看向禅院真希的方向,这是它今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这不是生得领域。”禅院真希振了振手中的长刀。

      跟花御与生俱来的死亡领域一样,禅院真希手中的长刀激发的也是一个领域。这种领域不用活体,只用炼金制品就能产生,而且无限循环。曾经这只是炼金术士们臆想的奇迹,不是真实存在的技术。因为产生领域的是“生得术式”或“言灵”,而这两者只能由生命来运用,炼金术再怎么精制元素,把白银炼成黄金,从火山灰中精炼硫磺,得到的都是死物。

      但炼金领域的规则不同,要实现这种效果,炼金术师必须用基本的四大元素重组出某种带有“生命本质”的东西,这种东西是活的,能够释放领域。但这是窃取神权的行径,是从尘埃中仿造生命的技术。

      这是禁忌之术!狗卷棘想起了这把刀的由来,楚子航为它绘制机械图纸,夏弥充当它的炼制者,禅院真希手中的长刀是神馈赠给她的礼物。

      果然一切教条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挑战再被改写。对峙的双方越来越接近了,花御身前的藤蔓裂开,青灰色鳞片覆盖着它的庞然身躯,接着猛地膨胀,竖起一片钢铁荆棘!骨刺穿破皮肤探出,那是黑色的骨骼向体表生长,化为骨质的利刃。

      龙化现象。

      禅院真希舔了舔嘴唇,手中的长刀轰鸣起来,伏黑惠脚底的影子瞬时扩大,他开始指挥式神们融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一场好打的仗。果然,花御操控着藤蔓朝式神们倾扑而来,而它的本体则朝禅院真希爆冲而去!禅院真希举刀和特级咒灵正面对冲,两个人像是流星碰撞。

      无穷无尽的光与热、雷与火四散飞溅。地面震动,空中有碎裂的混凝土结构砸落四周,两人的第一次冲击就把身后的禅房给毁了。

      禅院真依举枪冲进禅房地下的黑色通道中,加茂宪纪带着众人紧随其后,耳畔的巨响追逐而来,就像是世界毁灭的丧钟!除了留在战局中央的三人,其他人在双方对冲之前就开始了撤退,疯子才不撤退,要留下来旁观神级作战,怎么也得是个半神。这是一条应急通道,外面就是后山的生物饲养池,只要走到后山他们就安全了。可忽然一道横生的烈火照亮了众人的眼睛,剧烈的气流把他们通通推飞出去,烈火中半空相交的两个影子一闪而过,把这个以混凝土构建的通道冲毁了!

      如同狂龙的搏杀,这就是那个特级咒灵进化后的真正实力?

      禅院真依调头带领众人重新跑回现场。因为交流会的缘故,她研究过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地图,各种逃生方案刚刚都在她脑中闪过,但现在没有一条通道可用。

      该死!难道真得干掉这只特级咒灵才有活路?禅院真依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不知道是谁的攻击,无处不是红光卷动,消防警铃声刺耳得像是大群的火烈鸟在垂死之际哀鸣,大地震动,埋设在地里的水管炸裂,高压水柱喷涌如泉。一切就像写在预言书中的末日,末日面前每个人都渺小得像是尘埃。

      与此同时,密林中最高的那处山巅。

      黑暗笼罩的密林里正在上演一场群体的幻梦,躺在血泊里的普通咒灵变成了狰狞的龙头怪物或者扭动的怪蛇。它们的癫狂得到了解释,因为它们头顶上方那个额前缝合着诡异丝线的男人,正在操纵的手中赤黑色的不明液体球改造它们。

      如果楚子航或者夏弥在场的话,就能立即辨认出那根本不是什么液体球,而是血,那是混血种或者说龙的鲜血!

      “英集少年院那滩残留的液体真是有意思。”羂索的另一只手抚摸着蚂蝗姿态的咒灵,“当然你也很棒,没有收服你的话我怎么可能提纯繁衍出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虽然真人被祓除了确实很可惜,但是有了这个东西,他就不必费尽心力驯化真人了。

      想到这儿羂索扭头对身后的火山头咒灵说:“你知道它有多神奇吗?哈哈,不仅是咒灵,它甚至还能修改人类的基因哦?我们想象中的新世界就要来临了,不激动吗?”

      “你上次为什么不出手救真人?”漏壶没理会他激情澎湃的演讲,冷冷地问。

      “哎,”羂索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能明白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我并没有义务每次都帮它擦屁股,之前五条悟让‘窗’去查裂口女咒力残秽资料的那次我帮了它。它确实帮我宰掉了那个‘窗’,但兴师动众杀了那么多人,没来得及毁掉全部资料也就算了,还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身穿袈裟的男人摇了摇头,“太张扬,害得现在五条悟警觉,我们必须得更换计划了。而且之前就说好了,银货两讫,我只帮它一次。”

      漏壶沉默了一会,眺望着密林北方上空的闪电,又问,“花御吸收这个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哈哈,看来你理解了。不过你应该对你的朋友有点信心。”羂索摆摆手,踢了一脚地面上的断肢残骸,“花御和我们脚下这堆失败的废品可不同,它一定能完美的融合新血,成为新世界最棒的生命体。”

      “这些都无所谓,百年之后在荒原上大笑的不一定要是我们。”

      “哈哈,是吗?没想到你作为一个咒灵还能有这种感情吗?”

      漏壶和羂索身后的诅咒师毕恭毕敬地退后,退到不会打搅到他们交谈的角落里他才打开手机,慢条斯理地跟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有人鸣响了枪声示意,距离高专禁库很近的西北角升起了袅袅的白雾,可密林西南角里的诅咒师并没有及时回应,随着“滋滋”的爆响,那片林木中的树整齐划分的燃烧起来。

      炽焰如狂,烈焰肆虐。那是来自地狱的烈火,那是楚子航的君焰在燃烧。男人的目光如寒潭利刃,冷峻而决绝,赤红色的君焰在他周身游弋,如同龙王凝固的怒火。这是龙族血脉中最为凌厉的力量,是青铜与火之王生而为龙的无上尊严!

      火流升天,在空中化为夭矫的龙形,一闪而灭。它们狠狠向头顶的‘帐’爆冲而去,西南方十几米高的断峰应声裂开,巨石迸碎,土屑形成的暴风卷将古老密林中的树木们连根拔起,狂暴的气浪直冲帐顶,却依旧没有打破“帐”的禁制。

      黑暗如墨,依然在这片被诅咒的密林中蔓延。男人站在光和影的交界处,背靠阴霾,他身后的漏壶沉默不言,幽深的独眼里映射的是无尽的火光与等待。

      “可惜。”片刻后羂索摸了摸下巴,目视西南角那块仍旧在不间断爆冲的火焰,“那边的试验品大概已经全军覆没了,毕竟五条悟挖来的那个男人确实不容小觑。但他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不足为惧,我更好奇的是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

      “哦,你还不知道吧?”羂索对漏壶笑了笑,“祓除真人的可不是那个叫七海建人的一级术师,而是那个女孩。她简直有不下五条悟的潜质,我对她的血非常感兴趣,到时候和她对上的话可不要一把火烧光了哦?我要拿来做实验的。”

      他说完就轻声笑了,咒灵和人类们的断臂残骸在他脚下被齐齐码好。这家伙显然是个细节派,即便是没用的废料他也要摆成整齐的形状。毕竟这些都是他实现大业的丰碑,每一具尸体都是他成功的垫脚石,每一滴血液都会成为他阴谋的养分,每一次试验都是在损耗羂索咒灵库里的库存,但他不在乎,登神的道路上,君王们从不在乎跑死多少匹骏马。

      黑暗笼罩的密林里正在上演一场群体的幻梦,死亡在这场梦里开辟出了一条唯一的道路,每个诅咒师和咒灵都在这场梦里扮演角色,他们举起武器,挥洒血液,尽情地展示着身为新神的权力。

      而他则是这场幻梦的主人。羂索笑眯眯地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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