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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再见长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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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没有带着詹杏儿往正殿去,一刻钟后停在了一处地方。詹杏儿扫视了一下,发现是个练武场。
詹杏儿想起初冬的某个下午,两人训练结束,长乐一边擦汗,一边期待着说自己打算在长乐宫里设个练武场的场景。
想来就是这里了。
长乐还没来,等着也是等着,詹杏儿走到武器架前,打算好好看一下这些宝贝。
正打量着,有剑破空气之声从背后由远及近传来。自幼习武,对于这件事,詹杏儿早已化作筋骨记忆,她立即收回神思,旋即一个侧身便避开了泛着寒光的剑锋。
待看清来人,詹杏儿眉眼一松,反手将刚随手抽来的武器插回剑鞘,唤道:“长乐。”
长乐并未回应,只冷声道:“拔剑。”
这次詹杏儿没有拒绝,长乐宫的练武场上,两人打了个酣畅淋漓。长乐的武功有了明显进步,不再是以前的花架子,与没有收力的詹杏儿也能打个有来有回,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直到最后实在没了力气,两人背对着坐在了演武场的地面上。
稍微平复后,詹杏儿先开了口:“这下有没有出点气?”
长乐不答反问:“你以为我是为何生气?”
詹杏儿:“自然是谢钧。”
“呵,果然。”
长乐的哂笑让詹杏儿不解,她起身,拍了拍衣裙,犹疑道:“不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纵然那是我舅舅,但是谢钧秉公执法又有何错?而你竟然因为这事,就不敢来见我了!我一直拿你当难得的真朋友,可在你心中,我长乐就是这般不识对错的小人吗?”
“我……”
丹唇开了又合,想说话在喉间换了又换,最终詹杏儿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风吹树叶带来沙沙响动,阳光斑驳着倒影。
长乐偏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擦了擦眼角,继而带着大禹公主的骄傲道:“哼,看在刚刚的切磋你还算认真上,此次就不与你计较了。拿来吧——”
詹杏儿还未完全从刚刚的情绪中脱离,眼神茫然:“什么?”
“我的礼物啊。”
哦,对。詹杏儿恍然,忙将刚刚放在一边的包裹拿了过来。长乐拆开,翻了翻,急问:“诶,我记得有封信啊,怎么没了。”
詹杏儿趁机便把来龙去脉跟长乐说了。
闻言,长乐叹气道:“原来我在外面名声这么差,以前从未有人与我说过。”
长乐大多数时间都在宫里,就算出宫身边也是些官眷,即使那些人不阿谀奉承,也会谨言慎行,断不会将这些话传到她的耳朵里。
詹杏儿拣了传闻中两件事跟长乐核对,长乐虽然记不清,但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却印象深刻,都一一否认了。
太远的谣言不好查,詹杏儿提议可以从近日偷窃的那个开始,长乐觉得可行,点头称自己会派人查的。
离开长乐宫的时候,时近正午,看着高悬的太阳,詹杏儿心想不知道谢钧有没有吃午饭?出宫的路与文渊阁相距不远,詹杏儿便拐弯去了一趟。
文渊阁,詹杏儿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谢钧的官舍。在外守门的怀书发现后,刚想打招呼,却见詹杏儿比了个“嘘”的手势,立马紧紧闭上了嘴。
詹杏儿走到窗户下,轻轻掀开一角,便见到桌案前正认真执笔的谢钧。谢钧剑眉星目,本就长得好看,此刻绯色的官袍在身更是把他整个人衬得如同高山白雪。
真好看,詹杏儿看着看着便又想笑,想到此时是在办公之所,她慌忙收敛笑意,抿了抿唇,然后将手中的小石子扔了过去。
谢钧好像太专心了,并没有发现桌案上滚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詹杏儿哼了一声,放下窗户,没有注意到,在她起身后那原本紧闭的薄唇弯起了一个弧度。
所以,当詹杏儿推开门却被突然拉入一个怀抱中时,她几乎惊呼出声。
“谢钧——”詹杏儿一边扯着他的腰稳住自己,一边担心得往背后看门外有没有人。
谢钧毫不在意道:“谈完了?”
“嗯,”詹杏儿点头,“你午饭吃了吗,我来找你吃饭。”
谢钧没忍住,蜻蜓点水般触了下她的额头,又去牵她的手:“没吃,我们出去吃。”
大禹的官员中午有一个时辰的午休,以往谢钧都是在文渊阁用餐,用餐完毕后哪怕再简单休息下,剩余的时间也很富足。他不止一次觉得,这个午休时间太过长了。
今日与詹杏儿一起,两人吃过午饭,不过是稍微躺了一会,便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间。午休时间还是不够充足,看着载着詹杏儿远去的马车,谢钧如是想。
春和景明,人熙攘攘,都城一派祥和景象。然而这一日戌时,一封来自千里之外的加急文书被送到了皇宫。
三日之前,亥时人定,同州发生了一场剧烈地动,官廨民舍十损其七,初步查探,压毙军民四千有余,伤者逾万。
嘉成帝立马召见了一些官员,商讨应对事宜。大皇子李承洛进宫后,在一处隐蔽的宫道上被人拦了去路。李承洛认得,此人是惠贵妃的贴身宫女松梦。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宫人自动退后一段距离,方问:“母妃有事交代?”
松梦称是,再次行礼后,走到李承洛身边,低声道:“贵妃娘娘吩咐,让您主动领下前往同州赈灾的事宜。”
闻言,李承洛拧眉,不懂母妃为何做此要求,同州余震不断,条件艰苦又危险。自己贵为皇子,何必揽下这等苦差?
奈何是惠贵妃要求,纵然八百个不愿意,李承洛到底还是在御前请了缨。
嘉成帝同意了,命大皇子李承洛代表皇室,率领户部、工部等中央官员,赴同州一线慰问赈灾。谢钧也在其中。
从御书房出来,李承洛去了惠贵妃的永和宫。问安后,他直言不讳问:“母妃为何让我揽下同州赈灾之事?”
惠贵妃屏退宫人,悠悠道:“自然是为东宫之位。这些年前朝的那些老顽固总拿祖宗礼法说事,反驳立你为储。如今,永年伯一事重创中宫羽翼,正是我们更进一步的良机。同州虽苦,做好了便是大政绩。到时你威望加深,总能堵住那些老顽固的嘴。”
李承洛这才明白惠贵妃的用意,佩服之后又生担忧:“可母妃,我又没经验,万一没做好呢。”
惠贵妃瞥了一眼儿子:“你父皇不是让谢钧去了吗?彼时一切事宜你交由他负责。”
“对啊!”才反应过来的李承洛惊喜道,“我怎么把谢钧给忘了。”
有谢钧在,自己还操什么心?到时具体安排交给他,自己照样吃喝玩乐,需要露面的时候露个面不就成了。想想回来之后自己被册封为太子的画面,大皇子不禁面露喜色出来。
临别前,惠贵妃再次叮嘱:“收起贪念,赈灾钱粮不可妄动分毫,更不得沉溺声色之娱。”
惠贵妃素来温柔,说这话时是难得的声色严厉。
李承洛唯唯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