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的地》9009

37、终局-上（大改）

　　“月女王”钻石项链，似乎是珠宝大盗“闪电”的命中克星。

　　他盗窃生涯的两次折戟，目标都是这条“月女王”，而且两次都折在撤退的路上。

　　在密道里看见埋伏的警察那刻起，闪电就料到自己逃不掉。然而，看着陈嘉良手里的两条“月女王”，被问“那条才是真的”的时候。他表情不但有惊讶，还夹杂着一丝惊慌。

　　如此细微的表情变化，旁人都没留意，但站得最近的陈嘉良看见了。因为陈嘉良异样举动，引起黎落的注意，因此，他也看见了。

　　现场只有黎落知道，这条假项链，是陈嘉良为了防止他再次“狸猫换太子”故意收走的。

　　没想到，陈嘉良会突然把真假两条项链混在一起，让闪电鉴别。

　　黎落自小受王玥熏陶，算是在宝贝堆里长大的。但跟闪电这种级别的国际珠宝大盗比，在鉴赏力上，存在不小差距。

　　普通鉴定家兴许看不出差别，但凭闪电对珠宝的痴迷，光用肉眼就能看出伪造的“月女王”跟真品之间的差别。

　　黎落不明白，闪电眼底的那丝慌乱，到底为什么。

　　“你先等等。”

　　陈嘉良打断了闪电的回答，猛然抬头，朝密密麻麻的人堆喊道：“黎先生，你方便过来一下么？！”

　　现场有两个黎先生，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今晚的主角：黎升。

　　自从陈嘉良这个警察出现在会场，黎升一直心惊肉跳，总觉得自己的计划要泡汤了。刚刚听见闪电落网，黎升浑身抖了抖，躲在角落不敢出来。

　　此刻，被陈嘉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喊，所有人都盯着他。

　　作为黎家掌舵者，他不能怯场，他努力扯起一点狰狞的笑，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往前走了一步，才发现自己的脚是软的。

　　陈嘉良幽幽地看着强颜欢笑的黎升，脑子浮现出当初黎落站在天台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黎家这一升一落两兄弟，还真是天差地别。

　　黎升慢吞吞地走到陈嘉良身边，三个人的站位，变成了陈嘉良拿着项链站中间，闪电在右，黎升在左。

　　陈嘉良捧着两条项链，对黎升说：“闪电一个人的判断，我们警方不敢全信。项链是你们黎家的，想必你一定很了解。”

　　“……”黎升的脸色，忽地变了变，他根本不了解！

　　但是，黎家是珠宝世家，作为黎家的掌舵人，此刻，不懂也得硬着头皮装懂！

　　陈嘉良把黎升难看的脸色当空气，继续道：“公平起见，我数一二三，你们指一下哪条是真的。”

　　“一、二、三！”

　　“这条！”

　　毫无默契地，闪电指向左边，黎升指向右边！

　　陈嘉良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没说话。看着豆大的汗珠，从黎升额头滑落。闪电紧张得喉头一滚。

　　“……这条！”

　　再次毫无默契地，闪电指向右边，黎升指向左边！

　　又一滴汗，从黎升额头上滑落，这次完了……

　　看见他们同时反悔，指向另一条，现场的人都懵了。

　　唯独黎落看懂了陈嘉良的意图。他垂眸笑了笑，看向陈嘉良的侧脸。

　　陈警官确实很性感。

　　林志高没看懂，凑过来，着急问道：“你们指来指去什么意思？到底哪条才是真的呀？”

　　陈嘉良收起项链，对林志高的判断力感到无语，却也给他留几分面子。

　　他耐心解释道：“重点不是哪条是真的，重点是，原来他们都不懂鉴定。”

　　林志高定眼看着陈嘉良，缓慢咀嚼了一下他的话。

　　他皱眉想了想，指着黎升问：“不会吧！黎家可是珠宝世家，那么多珠宝连锁店，自家老板连价值连城的月女王都鉴别不出来，不应该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黎升的脸色瞬间沉得像一口黑锅。

　　林志高却浑然不觉，继续叨咕：“就算黎先生鉴定不了，闪电可是国际珠宝大盗！他经手过那么多珠宝，怎么可能判断不出来？”

　　这下，不但黎升脸色差，连旁边闪电的脸色都很差。

　　陈嘉良看不下去，开口提醒：“还看不出来啊？黎升不懂鉴别珠宝，他以为闪电才是对的。所以，第一次跟闪电指的不一样，他就改了。”

　　“没想到，闪电也不懂鉴别，他也以为黎升选的才是对的。所以，他也改了。”

　　林志高打断道：“闪电怎么可能不懂鉴别呢……”

　　话说到这份上，林志高总算恍然大悟：“哦……”他指着闪电，“你不是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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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闪电是假的！

　　身份被拆穿的同时，林志高瞬间炸了！他借着微弱的灯光，扯下闪电脸上用于伪装的“假皮”，露出他真实的模样。

　　除了闪电蓝色的头发，以及三分像，其他都是假的。

　　林志高拎起替身的衣领问道：“真正的闪电在哪里？”

　　替身咧着嘴，完全没理会林志高。他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陈嘉良：“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陈嘉良看了眼黎落：“一方面，你乔装技术太差，另一方面，我过目不忘。本来，我也不是百分百确认。毕竟这里光线太差。”

　　“可你连月女王都认不出，足以证明你不是闪电。”

　　陈嘉良推了他一把：“闪电到底在哪里？”

　　替身冷笑一声：“我就是收钱办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这人不打算跟警方合作了。陈嘉良只能把人交给林志高，叮嘱他带回警局看管好。

　　身旁的黎升一直冷着脸，嘴抿得非常紧。他陷入做贼心虚的惶恐中。能否判断项链真假，已经不重要。当林志高说，闪电是国际通缉犯。他完全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他看清了替身的模样，跟他一直打交道的闪电长得不一样！

　　也就是说，过去，他一直在跟通缉犯本人打交道。

　　这位如雷贯耳的珠宝大盗，听说杀人不眨眼！他居然毫无防备地让他偷项链骗保，还把人请到家里。一想到，自己险些跟死神擦肩，黎升便觉得浑身冰凉。

　　这时，黎何慧美跑过来，指着陈嘉良跟林志高埋冤：“你是他领导吧？我要投诉！！！你们抓犯人就抓，把我儿子拉下水做什么？这件事要是被媒体发现爆出去，严重影响我们黎家声誉，你们警方负责吗？！”

　　四周纷纷扰扰，黎落沉默地站在黑暗处，危机没有解除，他无暇观看黎何慧美的张牙舞爪，！

　　陈嘉良不知道何时走到他面前，黎落双手交叉在胸前，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两条“月女王”。

　　黎落低声道：“闪电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陈嘉良叹了口气：“应该是。那个替死鬼嘴也很严，估计得磨一磨才能听见真话。”

　　“来不及了！”黎落说了一句，“如果今天抓不到闪电，就来不及了。”

　　他反问陈嘉良：“你觉得他还会在现场么？”

　　陈嘉良想了想，低声道：“闪电性格高傲自大，多次死里逃生。如果我是他，提前知道警察来抓人，肯定要到现场，亲自看着警察抓错人才过瘾。”

　　黎落点头，帮着一起分析：“比起躲过警察，看警察的笑话，他的成就感更大。”

　　陈嘉良继续说：“如果还能趁机把项链偷走，他的嘴能笑裂到耳后根。”

　　黎落打量着四周，众多宾客们已经散去。现场除了警察，就是保镖，还有黎家的人……这里面会有闪电吗？

　　这时，孔武有力的李队长走到他们面前，瞥了眼陈嘉良手上的“月女王”。

　　“陈警官，到底哪条是真的？我们得放保险柜带走。”

　　陈嘉良一挑眉，看着手里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项链，厚脸皮道：“你得问他，他才是专业的……”

　　李队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黎落，琥珀色眸子冷冷回看他，像一只波斯猫。

　　李队长问：“这位是？”

　　陈嘉良肩膀碰了碰黎落，语气很温柔：“黎家二少爷，他的母亲是“月女王”的设计师，珠宝鉴定大神！”

　　没想到，眼前这位“美人”，居然是黎家二少爷！

　　李队长跟黎落母亲打过交道，对他更为信任。“啪！”一声，李队长朝身后打了个响指，吼道：“保险箱拿过来。”

　　“好的……李队！”清朗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人群里，新人黄梓提着保险箱，咋咋唬唬地绕过警察的包围，疾步走到李队长身边。

　　站稳后，目光分别从陈嘉良和黎落身上扫过。看见那双琥珀色眼眸时，自然地转开了。他熟练地把保险箱被打开，放在临近的桌上。大家都等着黎落一个答复，然后拿项链走人。

　　黎落故意低头俯身，仔细看了看两条项链，手指指向左边，说了句：“这条。”

　　站在一旁的黄梓新人，点头如捣蒜，张嘴就是夸夸：“哦，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啪”一下抽到旁边黎升的脸上。听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黎何慧美站在黎升身后，不满道：“他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他姓黎，就是黎家二少爷了？你们办案就那么草率？难怪连个贼都抓不住！”

　　黎落一脸不置可否地瞥了黎何慧美一眼，只冷笑没说话。

　　陈嘉良挑眉反问：“这位黎少爷，好歹能看出哪条是真的。那么多人在呢，黎太太护短别太明显。”

　　黎太太心里介意：“我信不过他，项链是我们家的，万一他随便指了一条错的，出问题谁承担？”

　　转头看向李队长：“你们把鉴定专家喊过来。其他项链可以先送走。”

　　李队长脸上有些为难，他非常想撤离美术馆。这里的危险因数太多了，如果等鉴定专家过来，又要耽搁许多时间。但说到底，这些保镖也是奉命行事。客户都发话了，他们也只好照做。

　　他转头看向黄梓，还没开口，就让黄梓一脸稚气打断了：“队长，其实……把两条项链，以及其他珠宝都带走，让鉴定专家一起鉴定不就好了，还分两次跑啊？”

　　一眼惊醒梦中人，这样确实能确保珠宝安全，又满足黎太太的要求。

　　李队长第一次用赞赏的目光扫了新人一眼，转头跟黎太太说：“也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把所有项链都送回保险库，再让鉴定专家把所有项链都鉴别一次，这样更符合流程。”

　　只要不是按黎落的鉴定为准，黎何慧美就没意见，她摆摆手，说道：“行吧。”

　　看客户没意见。带着手套的黄梓，伸到陈嘉良右手，试图拿走他手里的“月女王”。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指轻点在黄梓的手腕上，顺着手的方向，黄梓茫然地对上黎落的眼睛。

　　陈嘉良立刻察觉到黎落的反常，手用力往回缩，把两条项链再次拉回自己身侧。

　　“黎落你干什么？”黎太太在后面怒斥。

　　黎落对黎太太的质问声置若罔闻。他扣着黄梓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他眼里藏着刀，一字一句道：“抓住你了，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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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黎落称作“闪电”的黄梓，一脸茫然地看着黎落。

　　“黎先生，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闪电呢……”

　　李队长看自己队员被抓，也替他开口：“黎先生，他就是一个新人，怎么可能闪电？你抓人得讲证据。”

　　“就是，你见过闪电真人吗？！这小孩哪里像国际通缉犯了？”黎太太一如即往地站在黎落对立面。

　　黎落不看旁人，只看着陈嘉良，淡淡道：“我没见过闪电，但陈警官见过。”

　　“陈警官，闪电能让别人伪装成自己，就能伪装成其他人。”

　　“真正的黄梓，几天前连保险箱都不会开，他却非常熟练。不仅如此，他还对安保运输流程非常清楚。”

　　“李队长，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让人去找找，真正的黄梓肯定藏在某个地方。”

　　那晚，黎落在停车场跟真正的黄梓有过接触，这点陈嘉良是知道的。

　　他接着黎落的话往下说：“我明白了，闪电清楚，如果替身被抓，安全起见，李队长会立刻把所有项链送回保险库。所以，干脆亲自伪装成保镖，趁乱把项链偷走。”

　　李队长垂眸看向低着头的黄梓，他对这个新人印象不深，但从今天的表现看，确实有些异常。他朝旁边的下属看了一眼，那人立刻跑去找人。

　　黎落看李队长动摇了，继续说：“我刚刚说，左边那条是真的，其实我在说谎！你们所有人都没发现。”

　　“但真正的闪电发现了。他担心会带走假项链，所以提出把两条都送走。”

　　“以上只是我的猜测。让他暴露真实身份的，是他的情不自禁！”

　　黎落拿起他的手：“我明明说了左边才是正品，但你太渴望拥有月女王了，以至于在能触碰它的时候，你没控制住，情不自禁地摸向那条真的。”

　　就像在一群人里，你总能一眼看见恋人，并情不自禁地朝他走去。

　　陈嘉良淡淡道：“黎先生说得没错，拿捏人心，爱珠宝如命，这都是闪电的特征。”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那还有最后一个证据。”

　　“变脸也改变不了的证据。”

　　陈嘉良一把摘下黄梓的手套，让他的手指暴露出来。

　　林志高立刻喊道：“他的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跟闪电吻合！”

　　这是几年前搏斗时，陈嘉良跟闪电搏斗时，陈嘉良咬断的，独一无二的铁证。

　　李队长的对讲机传来声音：李队，我们在美术馆停车场垃圾桶旁边找到黄梓，重伤昏迷……

　　上一秒还无辜温顺的黄梓，下一秒眼里却露出了通缉犯独有的凶狠，他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往下摸。

　　陈嘉良察觉情况不对，把黎落往后拽跟闪电保持距离，然后自己飞身往前，企图抓住闪电。

　　闪电的动作非常迅速，他闪开陈嘉良的抓捕，转身朝一米外的黎升扑去。

　　黎升脸色被吓得惨白，侧身抓住黎何慧美的手，把她当成人肉挡箭牌，反推向闪电。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把母亲推向匪徒，然后满脸恐惧地后退到李队长身后，寻求保镖的庇护。

　　他的力气相当大，把穿着高跟鞋的黎何慧美推得连续后退了几步。刚好撞到闪电身上，被他顺势掐住脖子，紧接着，刚杀过人的枪口，冰冰凉地对准她的太阳穴。

　　黎太尖声喊道：“黎升！你居然把亲妈往通缉犯身上推……”

　　这段时间，黎升为母筹备慈善拍卖晚会的事，在圈内传得沸沸扬扬。外人清一色夸他孝顺，夸他们母子情深。但关键时刻，却舍母求自己生，孝子人设“哐哐哐”碎一地。

　　但人是自私的，在死亡面前，黎升不在乎名声了。

　　他语无伦次地喊道：“我不知道他是通缉犯！要不是你为了面子，非要办拍卖会，上亿的珠宝说捐就捐，我用得着找他偷项链吗？！”

　　黎太太大喊：“我的面子？妈妈为你争取那么多，是为了我自己吗？！白眼狼！”

　　“你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赢过那个女人！你问过我要不要，想不想吗！”

　　黎升的口不择言，现场的人都听见了，以李队长为首的保镖脸色非常难看。

　　闪电不顾他们母子的喊叫，把她强行拖出展厅，还警示警察：“20分钟我要一辆直升飞机，不然我一枪打爆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