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终局-下（大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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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透过美术馆中庭的玻璃天窗直射而下，像一束清冷的舞台灯笼罩着闪电和人质。
另一侧，月亮照不到的阴暗处，是林志高率领着所有警员，一字排开，跟闪电形成双方对峙的状态
耳麦传来狙击手的声音：“A team已就位，Over！”
“B team也已就位，Over！”
林志高破天荒地不再用“我是高级督察林志高”作为开头，对着耳麦，命令道：“收到！所有人注意，这次行动听陈警官指挥！”
说完，他拿着枪，慢慢靠近陈嘉良，低声商量着：“现在的情况，飞虎队可以强行突破，但他手上的人质是黎太太，如果可以还是得用怀柔政策。你跟他还能谈吗？”
像一种应激，从看见闪电开始，陈嘉良肩上的枪伤莫名开始刺痛。但他从来是遇强越强的性格，跟林志高说：“我尽量试试吧。”
今晚真是一波三折，没想到，当年的人质挟持事件会再次重演。林志高深深看了陈嘉良一眼，换作是他，在被重伤后，再次遇见死敌，心理上不可能没有畏惧。
说到底，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怕死。
但陈嘉良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无畏，这一点，林志高是服气的。
陈嘉良举起双手，刚准备往前走，手臂被黎落拉住。
黎落的眼睛全是红的，他质问：“陈嘉良，你想干什么？”
陈嘉良吞了吞口水，发现喉咙干得要冒烟，一时间开不了口。黎落便抢先：“你是不是想跟当年一样，跟闪电说，用自己换黎何慧美？”
陈嘉良没说话，没说话就等于默认了。
黎落咬着后牙槽盯着他看。在他的计划里，闪电会在密道中被捕，或者在逃跑过程中被捕，他甚至也猜想过闪电会逃脱不了，再次挟持人质。
但他唯独没想过，陈嘉良会重蹈几年前的覆辙，再次成为被交换的对象！
最讽刺的是，这一次要交换的对象是黎何慧美！
陈嘉良为了救黎何慧美当人质？实在太荒谬了！
陈嘉良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我不会有事，你信我！”
“我信你个鬼！”黎落激烈反对，“闪电是她儿子招来的，让她儿子去换。”
“他们母子谁死在闪电手里，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你给黎何慧美当替死鬼，还不如我一枪把他们两母子杀了！”
黎落激动的时候，眼角会莫名泛红。陈嘉良蹭了蹭他的眼角，认真安慰道：“黎落，如果你做违法的事，我会怎么样？”
我，黎落，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如有违背，陈嘉良不得好死……
黎落心中抖了抖。
陈嘉良知道他记得，低声安慰：“闪电已经是强弩之末，黎升母子也会获得应有的惩罚。你不是一个人，你要相信我，不要冲动！”
陈嘉良捏着他的手，温柔地重复着自己的话。
黎落眼神里的杀戮气息逐渐淡了些，但他没有完全被说服：“那你一定要小心！”
……
陈嘉良像以往每一次谈判任务一样，表情放松，举起双手，从阴影走到月光下。
跟所有持枪戒备的警察比，他的状态自然放松，有种如鱼得水的控场能力。
可惜闪电并非普通劫匪，抢在陈嘉良之前率先开口：“陈警官，两枪也没能把你打死，真是命大！”
面对闪电赤果果的挑衅，陈嘉良没有一丝慌乱：“是啊，大家都是熟人，客套话就不说了。”
他拿起手里的“月女王”，那颗重达400多克的罕见黄色钻石吊坠，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像夜空中的一颗闪亮的星。
“既然你那么想要这条项链，用它换黎太太的安全，怎么样？”
闪电没开口，被儿子抛弃的黎太太大受打击，眼看自己还要被这条项链交换，情绪激动地喊道：“呸！我宁愿死！”
闪电非常理性，这些恩怨情仇他不管，但“月女王”他必须带走！
他的枪口指着陈嘉良：“你过来！”
陈嘉良拿着“月女王”，一步步朝闪电走去，心跳莫名地加快。
距离闪电5米左右，黎太突然后退，闪电毫无防备地往后退一步，手里的枪差点走火。
黎太声嘶力竭：“我说了，我宁愿死！！！”
闪电没想到这个女人看着柔弱，疯起来力气能如此巨大。情急之下，他朝黎何慧美的腿开了一枪，黎何慧美瞬间跪在地上。
脖子上的翡翠项链“啪！”应声裂开。美术馆内，顿时充斥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地板上散落满地的老坑玻璃种翡翠。
看黎太脱离闪电掌控，陈嘉良快速抬腿踹中闪电的胸口。同时，朝耳麦说道：“狙击手！”
“biu！”的一声，早早潜伏在角落的狙击手开出一枪，子弹穿过闪电的肩膀，一股血雾从他身体喷出。
这一枪没中要害，闪电咬着牙抬起手，朝陈嘉良的方向射去，结果偏了，只擦过他的肩膀。
“砰！”地一声，闪电又中一枪，这回是黎落开的。
这一枪击中闪电的手腕，枪掉落在地上，汩汩流出的血液染红了散落一地的翡翠珠子。
黎落快步走到陈嘉良身边，朝他伸出手，两只手在光线明暗交接处交握，用力一拉，陈嘉良从地上起身。
与此同时，黎落看见不远处，闪电居然用另一只手捡起枪。谁也想不到，连中两枪的闪电还没死，这次枪口瞄准了陈嘉良的后背。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死也要拉个垫背！他不信，这次陈嘉良还能活命！
陈嘉良跟闪电的距离很近，在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中，黎落能听见子弹飞出枪膛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黎落连警示的声音都发不出，本能地抱住陈嘉良转了一个圈，和他换了位置。把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闪电的视线中。
不明所以的陈嘉良，双手自然地抱上黎落的腰。第一反应，竟然是他怎么那样瘦……
等他看见从闪电枪飞出的子弹，立刻觉察到黎落的意图，想挽救却已经来不及。
紧接着“砰”的一声，黎落后背中了一枪。一股血腥，从对方嘴里喷出，落在他西装上。几乎同时，黎落失去了力气，瘫软在他怀里。
黎落中枪后，狙击手迅速补一枪，正中闪电额头。这次，他没了好运气，当场毙命。
反应过来的陈嘉良赶紧抱紧黎落，明明是秋天的夜晚，身体却觉得像坠落冰窖。黎落的脸在月亮的照映下，惨白得可怜。
陈嘉良自己中过枪，知道中枪有多痛，但当黎落替他挡枪，却比他自己中枪还要痛上百倍。
想要责怪黎落，责怪他为什么要替他挡枪。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嘴上的安慰也笨拙，只会重复说着：“黎落，你怎么样……”
“你……没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黎落眼睛没了焦距，颓然地看着他，气若游丝：“陈嘉良……这一枪，我还给你，我们都不欠你了……”
陈嘉良当然知道，黎落说的“我们”是他跟母亲王玥。他把几年前，陈嘉良替王玥中的一枪还了。
可是，谁让他还了！！
心里骂着，嘴上却应着：“好，我们两不相欠了。后面就只有情债了。”
听了这句，黎落用尽全力笑了笑：“对，我跟你的情债。”
陈嘉良尝到了一丝苦咸，眼泪不知道何时滑到了嘴角，他已经很久没尝过了，原来是这样苦涩的滋味。
“那你得好好活着才能还。”
黎落虚弱地点点头：“嗯，我先睡一觉，醒了……醒了还。”
“你别睡，你看着我！”陈嘉良从没如此失控过，他抱着黎落，声音近乎哀求。
可下一秒，黎落的手一软，失去了意识。
林志高一个滑跪到他们面前，他看着中枪的黎落。再脸盲也认出，他就是天台上的“那个女人”。
在他的认知中，这是一个疑犯，可能跟闪电有关联的疑犯。
因此，他无法理解，这个疑犯，为什么会帮忙缉拿闪电，还如此戏剧性地替陈嘉良挡这一枪。
但现场环境太混乱，连最稳的陈嘉良此刻都宕了机。他斟酌片刻，难得提出一个好意见。
“别愣着了！救护车在外面，赶紧把人送去医院抢救！善后的事情交给我！”
陈嘉良这才回过神来，两只手往里一搂，捞起黎落的双脚，快速往美术馆正门跑去……
……
在陈嘉良往外跑的同时，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正往美术馆内狂奔。
有医护人员冲陈嘉良跑来，招呼道：“需要帮忙吗？”
陈嘉良看了眼医护人员，对方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他觉得眼熟。
但此刻，他更关心怀里的黎落。从黎落皱着的眉头看来，估计一路颠簸让他非常不舒服。心里担心他二次受伤，陈嘉良放弃逞强。
朝医护人员说：“麻烦你们！”
两名医护人员会意，连忙把手里的担架放低，方便陈嘉良把伤员平稳放置在担架上。
医护人员问：“病人受了什么伤？”
陈嘉良把黎落的脚放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一把黎落的后背，半天才抬头说了句：“他……后背中了一枪！”
医护人员的神色变得凝重，抬起担架一路狂奔，把黎落送上救护车。
其中一个医护人员负责开车，另一位准备替黎落检查伤口。
这时，通讯器传来支援的声音，让医护人员立刻到现场帮忙。小伙子手里拿着敷料，有些为难。
陈嘉良戴上一次性手套，接过他手上的敷料：“简单止血包扎我学过，你先去忙吧。”
医护人员看了一眼已然昏过去的病患，有些天人交战，他不放心道：“这……不好吧……”
陈嘉良却表现得相当自信：“放心去吧，你再不走，耽误他送医院的时间了。”
这一句，把小伙子直接吓了一跳。他背起急救箱，一刻不耽误地下了车。
救护车的车门没关好，前方的驾驶位传来声音：“陈警官，能开车了吗？”
陈嘉良朝前面说了句：“先不用！”
说完，他变了脸色，车厢内只有仪器滴滴声，陈嘉良抱着手臂，垂眸看着黎落。
半天没反应，实在忍不住，用皮鞋踢了踢担架床，声音有些怒意：“别浪费医护资源了，起来吧！”
看黎落不为所动，陈嘉良颇有意味地俯下身，像伺机扑过来的狼。
刚刚太黑，如今在光亮下打量着黎落，他脸色虽然带着病态的苍白，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他低头闻了闻，吐出的血是真的。
猛然间，黎落睁开双眼，琥珀色瞳孔缓慢地眨了眨，两人的鼻尖相贴，彼此呼吸可闻。
他主动抬手，按在陈嘉良的后颈，彼此的唇瞬间贴合。怕陈嘉良尝到他的血腥味，这个吻蜻蜓点水似的，没多作停留。
黎落推开陈嘉良，从担架上坐起，边低头拆身上的仪器，边问：“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他不是真的中弹。
陈嘉良上半身往后靠了靠：“抱你跑了半天，手上没沾血。”
美术馆太黑，也太乱，陈嘉良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离开美术馆，把人放上担架，才发现的。
被拆穿的黎落，一脸不以为然：“反应真快。不过不好意思啊，没设计挡枪的环节，害你白伤心了。”
的确是白伤心，刚刚的生离死别，他甚至还哭了。被这个骗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骗……真是恨得牙痒痒，陈嘉良想。
黎落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他拆下来看了看，子弹冲击力极强，几乎要打穿防弹衣最里层，难怪他后背那么酸痛。
陈嘉良也看见了弹孔。如果闪电没受伤，如果他们距离再近一点，这一枪肯定能射中。
他便说服自己，好吧，黎落算运气好，不算骗人。
他的火气消了些，反问：“既然之前没设计，为什么突然扑上来？就为了假装中枪逃跑？”
黎落放下防弹背心，沉吟片刻，最后回答道：“可能吧……”
他忽略掉陈嘉良的眼里闪过的失望。实际上，他挡枪的时候，想起了王树生说的“铁达尼极限”。
虽然，这个理论有待验证，但在陈嘉良将要中弹的那刻，他只想不顾一切地帮他挡子弹。
任他嘴上如何否认，但他心里明白，那一刻，他不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逞英雄，甚至不是为了赢。
那一刻，他百分百爱着陈嘉良，甘愿豁出生命地爱着。
这一切，他一个人明白就好。
……
美术馆外拉起了警戒线，围满了看热闹的媒体和市民，警察和医护人员在场馆内不停地奔波穿梭，喊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从救护车上下来，陈嘉良跟在他身后问：“那个开车的医护人员，是跑楼梯那晚，给我开门的保安老头吧。”
黎落低声笑着，应道：“对，你还真是过目不忘。”
陈嘉良冷着脸：“所以，那晚，你根本没想偷项链。你就是等着我抓你，然后……”
黎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然后用我的遭遇打动你，让你心软，帮我抓闪电，帮我查黎升母子。”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徒留陈嘉良站在原地。
他的大脑近乎疯狂地重塑了一遍跟黎落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本以为，是自己拉着失足的黎落往正道跑，结果，是黎落利用他警察的正义感，达到他的目的。
终于，黎落在一辆跑车前停下，朝他招手。
陈嘉良对车不钻研，但也大概猜到这车的价格不菲。他最终的目光，停在车牌上：LI 888。
他疑惑道：“这个车牌不是黎升的吗？”
黎落：“报道上是这么写的，实际上是我的。车一直停在黎宅，今天特意开过来。”
所以说，之前那封匿名邮件里，提醒他们黎升跟闪电有关联的线索，也是黎落故意埋下的！
陈嘉良心里“啧啧啧”了几声，感觉这人的心眼比蜂窝还多。
没等黎落动作，陈嘉良率先跳上驾驶位，还熟捻地拍拍副驾，仿佛车是他的，喊道：“上车！”
黎落挑眉看他片刻，没说什么，笑着拉开车门，优雅地坐上副驾驶。
在他系安全带的空隙，陈嘉良问：“想去哪里？”
闪电被当场击毙，黎何慧美中枪，黎升串通国际通缉犯骗保，甚至背着谋杀，下场估计不太好。
唯独黎落，利用他完成了一系列复仇，最后成功脱身。
而属于他俩的一周游戏，也不知不觉来到尾声……
接下来，黎落准备去哪里？陈嘉良揪着心地好奇。
黎落手肘驾在窗边，抵着下巴，像一个老板。
“先直走吧。”
“司机”陈嘉良双手拨动方向盘，带着黎落，滑入朦胧的夜色。
万圣节的前夜，街上仿佛百鬼夜行，那些在白天正儿八经的人，到夜里彻头彻尾换了一幅妆容，摇身一变，把不可见光的“鬼”穿在自己身上。
车外闹腾的节日气氛，跟车内相比，简直南辕北辙。
陈嘉良捏着方向盘，率先打破宁静：“你父母被谋杀的事情，我已经托人帮我查。目前已经找到一些能证明黎升母子雇凶谋杀的线索，我会尽快跟当地警方取得联系，争取把他们绳之以法。”
黎落点头：“行，交给你安排。”
说完，车内再次陷入安静。一晚上的折腾，加上彼此心中复杂的情绪，很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嘉良，知道我利用了你，你伤心吗？”
黎落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问问题的时候，少有地不敢朝陈嘉良看。
他不敢，但陈嘉良敢。
陈嘉良转头看向他：“伤心。”
前方刚好是红灯，陈嘉良缓缓踩下刹车。黎落咬着下唇也转头看向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60秒的红灯，陈嘉良一眨不眨地看了50秒，最后淡淡道：“利用就利用了吧，谁让我爱你呢。”
红灯剩下5秒，陈嘉良又问：“继续直走吗？”
陈嘉良突然的表白，让黎落整个人愣了。缓了几秒，才朝前点头道：“对。直走……”
默默直行经过了两个红绿灯，陈嘉良终于认出这条路。
这条路，跟黎落夜袭金融大厦后，陈嘉良要把他送去警局的路一样。
距离下一个红绿灯大概100米的时候，他抬头再次看见了那块写着【所有目的地】的路牌。
“陈嘉良，左转是警局……如果想抓我，这是你的最后机会。”
这句话，似乎花费黎落许多力气，刚说完，他便开始剧烈地咳嗽。
喉咙间的甜腥味再次涌出，他从怀里掏出白手帕，完全忘了自己已经用过几次，手帕上灼人的血红色，被陈嘉良的余光瞧见。
表面上，还是假装冷静，依然目视前方，只是方向盘上冒出青筋的双手悄悄出卖了他。
绿灯转了红，这个红灯的等待时间，居然只要30秒。
陈嘉良转头看向黎落。
他把留在浴室里的药丸，拜托Vans拿去机构检验。Vans跟他说，这是末期患者的止痛药。服用这类止痛药，证明病患的时间不多了。
脑海里再次想起，在升平巷时，黎落一挑三后，听见警察要来，第一反应求他说：不能去警局。
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所以不想去警局，其实，是不想死在警局……
30秒
黎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握了握他的手，说话时气若游丝。
“可怜我啊，没必要。你再放我走，我也给不了你想要回应……”
陈嘉良笑着回握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无所谓道：“你的喜欢不需要我知道。”
“我的喜欢也不需要你回应。”
“遗憾，才记得比较久。”
20秒
他凑近黎落，捏着下巴，在他侧脸轻轻落下一个吻，在他耳边说：“我宣布。黎落，你赢了。”
“不过，我也没输。”
“过去的很长时间，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左转的警局。”
“但你让我发现，其实，我还有直走的选项。”
“帮你报仇，让你全身而退，是我能力范围内最出格的感谢。”
“每次都是你先走，这次你看着我走，行不行？”
黎落看着他，难耐地说出一声“嗯……”。
陈嘉良深情地看着他：“往前走吧，去哪里都可以……”
10秒
陈嘉良艰难地收回目光，解开安全带，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马路两边，分别涌来一波万圣节的奇装异服。有麦当劳叔叔、蜘蛛侠、小丑、无脸男……他们在人行道中间交汇，反倒让西装笔挺的陈嘉良显得另类。
他灰蒙蒙地走在其中，像百鬼夜行里唯一的人。唯一，让黎落锁定目光的人。
道别是一件难事，黎落想。
他想过无数次跟陈嘉良道别的场景，想猜中又怕猜中。
直到答案突然揭晓的那刻，他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收过别人的礼物了。
而陈嘉良送的这份临别礼物，他很喜欢。
5秒
黎落把目光收回，连他自己都没搞懂，为什么牙关咬得那么紧，那么酸。
他用力撑起身体，换到驾驶位，座位上还残留着陈嘉良的体温，像一个临别的拥抱。
他关上两边的车窗，希望陈嘉良的气息能拥着他久一点。
3、2、1……
红灯转绿。
黎落毫不犹疑地踩下油门，飞速朝通往人生下一站——【所有目的地】。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终局-下（大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