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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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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生活中往往事与愿违。
回到临州的第一天,尹仓就领教了现实的骨感。
看着在床榻上安睡的魏水,岳籁才敢把自己的想法讲给这对年轻情侣。
“你们不觉得,小水太早慧了吗?”
“是,他不像普通小孩。”黄效博的表情很严肃。
“我和他相处了一久,发现他能和大人正常沟通,能熟练运用一些普通法术;而且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在一岁多就会时空转移术。”
“的确,这太古怪了……”尹仓皱起眉头。
“我在想,他会不会,中了什么诅咒。”岳籁压低声音,“我认为他就是所谓的‘天命之人’,是解决巨灾的关键,同时也因此需要付出代价。在这样下去,他不到三岁,就会拥有十岁孩子的智力和法术能力,但是他的体力远远无法跟上他头脑的发育。更可怕的是,这很可能极大缩短他的寿命。”
尹仓充分理解这种情况的可怕——婴幼儿的身体配上成熟的灵魂,那么魏水短暂的一生必定痛苦不已。
“如何解决?”黄效博心急如焚,宁可受到诅咒的自己。
“你们听说过‘质’吗?”
“嗯。”看着迷惑不解的黄效博,尹仓解释道,“渚州神殿里一直有传说,说神殿地下有一个类似于‘能量场’的东西,叫做‘质’。”
“没错,‘质’会吸食别人的法力,同时也会释放法力给别人吸食,所以神殿内的法力达到一种循环的动态平衡。我想,‘质’能治愈小水。”
“可是……可是我们回不去了……”尹仓很失落。
大门突然被叩响,打开一看,竟是邓薇薇。
“薇薇?你怎么来了?”
邓薇薇盯着几年不见的岳籁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跟他说话。
对尹仓,邓薇薇不含糊,直接把手中的圣旨丢给他,让他自己看。
“尹仓,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
圣旨上写着,“先帝”在尹仓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后不久就意外去世了。他的“正牌”儿子们争权夺利,竟然也死得差不多了。
尹仓并不难过,因为这个“父亲”仅仅是利用他而已。
不过,先帝的儿子们也太不耐杀了吧?这才过了多久啊,就死的死,残的残,驱逐的驱逐了。
“所以现在的皇帝是谁?”尹仓看到圣旨上有皇帝对他的邀请,语气客气地邀请他入朝封王。
“申立。”邓薇薇道,“皇后是费於。”
什么!什么!什么!
尹仓的眼睛快从瞪大的眼眶里掉出来了。
“是的,呃……田繎和他分手了。”邓薇薇有些尴尬,“而他是最有继承权的人,所以……”
好的我明白了。
不就是知道自己嗑的cp分手了吗?尹仓安慰自己不用太震惊。
“怎样?回不回京城?”尹仓问黄效博,他寄希望于京城渚州神殿的“质”。
黄效博和尹仓一样厌恶那个满是勾心斗角、追名逐利的虚伪之地,可是为了孩子,他只能妥协。
带上邓薇薇,四人连夜驾车回京。
这个夜晚就像几个月前两人驾车出京一样漆黑。
申立对尹仓依旧很热情。他好好接待了尹仓,给他最好的王府,让他“认祖归宗”,封了他王,给了他很大的权力。
当然也允许侄子魏水常去神殿;允许“嫂子”黄效博白日继续他游侠的工作,夜晚再进入离戒备森严的王宫很近的王府。
但是尹仓知道,这些好意里,不只有兄弟情谊,还有很多希望尹仓帮他站稳脚跟的意思。
每日在朝堂上不是处理棘手的政务,听别人喊他“王爷”,就是协调各部工作,喊别人“大人”;就连对曾经的熟人皇帝申立、太傅沈冠臣、大祭司白芹和神侍邓薇薇,都只能称呼官职。
尹仓只觉得身上的锦绣衣袍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念在陈家村过贫穷但悠闲生活的日日夜夜,甚至想念还未当渚州神殿的最高领袖时在里面当祭司的压抑的生活。
不过,生活变了,尹仓也会主动改变生活方式——毕竟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渐渐适应权力中心的生活后,尹仓也找到了作为权力的掌握者帮助百姓的方法,跟依旧在斩妖除魔、惩恶扬善的爱人殊途同归。
而在彻底解决完先帝早逝、皇子夺嫡的烂摊子后,整个朝廷都松弛下来,尹仓也有空带着家人进宫拜见帝后。
隔了近九个月再进宫,景色已是大有不同。不仅来自于宫里枫叶带来的秋意,而且来自于宫殿主人变化带来的微妙差别。
得到申立的特赦,尹仓三人并不需要向他们行礼,也不用跟他们说一些没意义的漂亮话。几人像同窗时代一样围坐聊天,费於还把魏水抱到怀中。
“小水,你真可爱!”即使戴上沉重的凤冠,费於依旧像以前一样活泼大方。她知道小水很聪明,便主动和他交谈,还把他举起来“吓唬”。
“当然啦,小水就是最可爱的!”魏水不怕费於的“吓唬”,只是眨眨眼,冲着皇后笑。
申立终于明白了这个不到两岁的孩子的诡异之处,道:“小水,神殿里好玩儿吗?”
“好玩儿,神殿里的大人几乎都很好,会给我糕点吃,还会陪我玩儿。前几日,孟大人还教我念咒语呢!”
想起这位已经升任渚州神殿副大祭司的和蔼可亲、教导有方的女性,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是温暖的,特别是她的得意门生尹仓。
“的确,前几日我们去看望孟大人,可惜我和黄效博有事先离开,未与她好好聊聊。”尹仓道。
“真好,不像我,出不了门了。”申立有些失落,“你们知道,我本来是想像黄效博一样有一身武艺,然后去驰骋沙场的。可是阴差阳错,被禁锢在皇宫里。”
魏水情商很高,安慰申立:“叔父别难过,如果你出宫了,还会被白大人那样的坏人欺负呢。”
“白芹?他怎么欺负你了?”费於最讨厌白芹。
“他抢我糕点吃,讨厌他!”魏水瘪着嘴,很不高兴。
“哈哈哈好,那叔父为你出头啊,我让白芹赔好多好多糕点给你!”
几个大人都笑了,仿佛回到了短短半年多以前。
过不了几日,白芹果真赔了各式各样的糕点进祈安王府,还邀请尹仓等人去神殿坐坐。
白芹很尴尬当面向魏水赔礼道歉,发誓再也不会抢他的糕点,然后让孟春来把他带到“质”的正上方,自己灰溜溜地逃走。
“王爷,黄大人,殿下。”孟春来按照严格的礼数向几人问好,却被尹仓拉起来。
“先生,不必如此,您还是称呼我们的名字吧。”
孟春来再三推脱不掉,只能接受这个建议。
孟春来让魏水坐在“质”的上方打坐交换法力,自己则跟尹仓和黄效博交谈起来。
“魏水这两日的症状,是恶化了还是缓解了?”
黄效博叹了口气:“恶化了,他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一开始只是上半夜惊醒一次,之后下半夜也会。”
靠着他发黑的眼圈,尹仓一阵心疼,觉得自己很亏欠他:“以往都是你照顾他,今夜换我来吧。”
“那怎么行?你白日要上朝。”
“你白日做的事更危险!”
孟春来不想看这对小情侣吵来吵去,道:“其实那不是恶化了,而是好转了。做噩梦说明他体内的诅咒开始通过梦境的形式排除体外。他每一次惊醒,都可以减少一些诅咒。”
“他总是梦见一只红色的鸟,是有什么寓意吗?”黄效博问。
孟春来脸色大变,神色忧伤,把二人拉到隐秘的角落,道:“你们回京后没见过田繎吧?我觉得……你们可以去太傅那里找她一下。”
临走前,孟春来壮起胆子道:“如果带他去看过田繎后,他还在梦到那只鸟,我就只能用最激进的方法治疗他了。”
尹仓很清楚“激进”是何意,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要利用“质”的金子让魏水的灵魂和身体分离,再进入新的适合他心理年龄的身体,也太痛苦了!
二人没想到,田繎已经变了样子。
一道长长的刀疤横亘在她纤细白嫩的脖子上,憔悴和疲惫把她变得更加严肃。
“你这是怎么了?”两个大人异口同声地问,魏水更是抹着眼泪扑到干娘怀里。
田繎用洁白的手绢擦干魏水的眼泪,很平静地道:“在枫州神殿差点被杀。”
这很奇怪,尹仓的母亲是枫州人,黄效博经常去枫州接活,怎会不知道田繎的事?
“被神殿压下来了,”田繎似乎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没几个人知道。”
“谁想杀你?”黄效博已经起了杀心。
“她前不久被申立赐死了。”田繎依旧平静。
“你和申立……为何分开?”尹仓突然怀疑起申立和他分手的原因。
“我和他理念不和罢了,实际上也并非大事。费於和他谈得来,因此在一起了。”
就算她们现在已经不是死敌,但好友和前男友在一起,一定也会让田繎伤心,二人颇为默契地没有再问。
“你现今的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是,可是我喜欢。我不可能当丞相了,如今的职位,已经是我能得到的最好的了。”
看来谈工作也不好,尹仓又换了一个话题,提出自己对魏水梦境的猜想:“对了,田繎,魏水与你分开后的几个月,时常梦见怀珠,他过得还好吗?”
田繎的声音终于哽咽了:“它……也死了,被那个想杀我的人杀死了。”
魏水听后嚎啕大哭,把田繎刚擦干净的脸又抹花了。
“小水的梦,恐怕就是死去的怀珠给他的感应。”田繎努力克制自己的哽咽。
尹仓也很难过,靠着黄效博不语。黄效博搂着他肩膀的手发抖。
“何人在吵闹?”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的走廊上由远及近传过来,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田繎,哪里来的孩子?”
沈冠臣一打开门,瞬间傻眼。
“哎呀,田繎啊,你怎么没跟我说王爷要来呢?”
沈冠臣假模假样地给三人行礼,又对身后的小丫鬟道:“快去打盆热水,给小殿下洗洗脸!”
水打来后,田繎亲自给坐在她和沈冠臣之间的干儿子擦脸,而魏水一个劲往她那边靠。
沈冠臣明显注意到了,用桃酥诱惑魏水:“听闻小殿下喜欢糕点,我特意差人做了点儿,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尹仓知道儿子不想吃沈冠臣的东西,便道:“大人何必如此费心,小孩子嘛,随便吃点儿就好。”
“王爷哪里的话,能侍奉殿下,当然是臣之幸。”
魏水很机灵地打了个哈欠:“父亲,我想睡觉了。”
黄效博也很聪明,抱起魏水,便向沈冠臣和田繎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