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星》禾初九

6、第 6 章

　　风一吹，彦浔被冻的打了个哆嗦，宋靳说完话就一直没动，低头看着地上滚动的石子，彦浔体验过宋靳现在这种处境，但他不能心软：“不可以。”

　　宋靳没有回应，依然保持了原有的姿势，彦浔也一直杵在那里没有动。

　　彦浔能看到宋靳的耳朵已经被冻红了，手掌也在微微发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彦浔站在这里已经被冻的麻木了，宋靳才有所动作，他起身，站在台阶上，他垂着眼，声音平常：“好吧。”

　　彦浔捏着手里的袋子，然后伸出手给递给宋靳：“你拿回去热热吃吧，休息室有微波炉。”

　　彦浔回来的时候把馄饨也提回来了，他怕姥姥醒来之后馄饨就凉了，嫌扔了浪费凑活着吃。

　　宋靳一只脚踩在第一节台阶上，另一只脚抵在第二节台阶边缘，他接过馄饨，听声音应该是有些开心：“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彦浔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其实彦浔对宋靳没什么防备，虽然两人不熟，但彦浔能感觉到他除了性格不太好，人还是不错了，至少做不出对别人不利的行为。

　　不让宋靳住在自己家有两个原因，一是不知道宋靳什么来历，二是他对宋靳实在没什么好感。
　　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翌日。

　　第二节晚自习，徐默正在讲台上改试卷，他一边改一边叹气，一直到改完最后一张试卷，他把红笔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彦浔！”

　　彦浔正在写化学方程式，被他这一叫吓了一大跳，笔都给吓掉了，笔没盖笔帽，一直滚到了高于凌位置上，他捡起来给彦浔送了回来。

　　徐默看着彦浔，两人大眼对小眼，彦浔还以为自己又在无意之间惹了他这个超雄班主任，还好，虚惊一场。

　　徐默拧开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又低下头叹了口气，道：“你去十六班帮我把桌子上的试卷拿过来，我抱去那班忘抱回来了。”

　　彦浔也不知道他做这些动作是为了什么。
　　突显他班主任的风范？

　　彦浔起身走向门口：“哦。”
　　徐默在后面吼了一声：“别拿错了！”

　　走到十六班门口，意外的安静，几乎所有老师都说十六班是整个年级最差的班，上课根本上不下去，考试回回年级倒数第一，还有甚者给十六班取名为傻子班级。

　　现在彦浔站在十六班门口，觉得也没有他们说的这么夸张。

　　彦浔从前门进去，他前脚刚进门，下一秒班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桌上落到了彦浔身上。

　　盯的他发毛。

　　教室里没有老师，讲台上坐着一个人，应该是纪律委员，他手里抱着一本书，书里夹着小漫画。

　　彦浔从刚进来他就一直盯着他看，等彦浔走到讲台，他问：“你谁?”

　　彦浔懒得理他，自顾自在讲台上找试卷。
　　他也没在说话，低头继续看漫画。

　　讲台挺乱的，所有试卷和课本都叠在一起，粉笔扔的哪都是，桌子上和试卷上都是粉笔灰，连擦桌子的抹布都是粉笔灰，感觉从来没洗过。

　　宋靳。
　　彦浔找到试卷一抬眼就看到他了，宋靳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桌子上放了两沓书，垒的很高，站在彦浔这个位置就只能看见他的头。
　　拍拍试卷上的粉笔灰，彦浔打算走人了。

　　坐在他旁边的纪律委员忽然起身，板凳欻的一下倒了下来，彦浔又被吓了一激灵。

　　彦浔离开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想看看这个打扰课堂纪律的纪律委员想干吗。

　　纪律委员侧身在讲台上拿了断掉的半截粉笔，在他侧身的瞬间，彦浔看清了他的名字。

　　曹池延。

　　他手里攥着那半截粉笔，走到宋靳桌子旁边，然后猛足劲朝宋靳扔了过去。

　　粉笔砸到宋靳脸上，又弹到桌子上。

　　彦浔看到曹池延想开口说话，就在那一瞬间，宋靳从板凳上跳起来，一拳打到了他脸上。

　　曹池延被打的有点懵，他捂着被宋靳打的一边脸还没反应过来，宋靳另一拳落在他另一边脸上了。

　　这次他反应过来了，扬起巴掌闪到宋靳脸上“啪——”的一声，伴随着的是曹池延被踹到桌子上的巨响声。

　　随着身后的书全部落下，曹池延又举手冲向了宋靳，宋靳反应速度很快，在他冲过来的一瞬间攥住他的手腕然后狠狠一拧。

　　“啊——”
　　曹池延吃痛。

　　他半弓着腰，手腕上发不出力，脚对着宋靳的腿狠狠踹过去。

　　宋靳被这一脚踹的有些站不稳，他松开曹池延扶着桌子站稳。

　　打到一半，不知道是谁把桌子推翻了，宋靳看准时机一把拽着曹池延的领子把他拽倒在地，本来两人还是互殴，这一下直接让宋靳变成了单方面攻击。

　　宋靳腿撑着地，一手拽着曹池延的领子一手狂扇他。

　　被桌子挡住视线，彦浔看不清战况，只能看到曹池延一直蹬着腿。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跑过去拉架，宋靳被一个男生拉个起来，不过他没有停，接着用脚狠狠的踹躺在地上的曹池延。

　　“别打了！”两名老师从后门冲了过来。

　　曹池延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刚起来就举着拳头朝着宋靳走过去了，不过还没走两步又被人拉回去了。

　　曹池延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宋靳挠破了，现在右脸上有三道红血印。
　　挺瘆人的。

　　其中一名老师狠狠的在宋靳头上拍了一下：“知道现在还在上课吗?你们在这干什么呢?当学校是你家吗?！。”

　　宋靳打累了，甩甩手，酸。

　　两名老师一人拽宋靳一人拽曹池延：“走走走，去办公室说。”

　　两人被拉着走到教室门口，宋靳前桌忽然很大声的说：“老师！是那个高个子男的先扰乱课堂纪律的！”

　　彦浔看着他的校牌。
　　越青山。

　　“哪个?”老师问。
　　“那个高个子的。”

　　宋靳转过头狠狠的瞪着他：“去你大爷的高个子。”

　　四个人走后，班里瞬间乱做一锅粥。

　　“我靠！宋靳战斗力爆表！”
　　“曹池延直接被打爆了！”
　　“曹池延被打真活该，天天找事。”
　　“宋靳太帅了！！！不愧是我男神。”
　　“宋靳江城恶霸。”
　　“宋靳二中恶霸。”
　　“宋靳十六班恶霸。”
　　“说了这么多人是恶霸，没想到宋靳才是。”
　　“越青山你是不是有病，宋靳哪里脑乱课堂纪律了?”

　　彦浔被吵得有点头疼，他把试卷放到讲桌上，走下讲台把宋靳的桌子扶了起来。

　　桌子上的书都掉到地上了，除了桌子上哪里都有宋靳的书，彦浔蹲在地上一本一本的捡，捡的他有些崩溃，不过不止彦浔一个人在捡，还有一个女生也在帮忙捡。

　　捡到最后，彦浔在地上捡到了一本描画本，里面是Q版小动物，有一个兔子只画了脑袋，身体上有一个玫红色的粉笔印，这应该就是宋靳刚才低着头在捣鼓的东西了。

　　彦浔把宋靳的书都收拾好放在桌子上，然后抱着试卷就回去了。

　　“报告。”彦浔把手放在门框边敲了敲。
　　徐默看着他，又拧开杯子喝了一口水：“怎么这么慢，进来。”
　　彦浔：“……”

　　彦浔把试卷放在讲台上，然后回到了座位，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徐默食指弯曲敲了敲桌子：“彦浔。”

　　彦浔有些无语，他刚坐下字还没写两个：“又怎么了?”

　　徐默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把试卷发下去，下节晚自习考试。”

　　彦浔起身的时候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声音，来告诉徐默自己很不开心。

　　因为考试的缘故，他们班晚放学了十分钟留下来写试卷，彦浔今天还是值日生，等他扫完地出来的时候楼道里已经没有人了，只能若隐若现的听到办公室的说话声。

　　彦浔放轻脚步，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听办公室传过来的声音。

　　“本来就是他先扰乱课堂纪律的，要罚也应该罚他啊。”

　　“就是的老师，我们班主任让曹池延管班级纪律的，而且宋靳一上来就动手，就算曹池延真的冤枉他了他也不应该动手。”

　　“要罚就罚宋靳，曹池延又没错。”

　　接着就是宋靳的声音。

　　“放你妈的屁，你他妈哪个眼睛看到我扰乱课堂纪律了？妈逼的眼睛不要就捐了。”

　　“你闭嘴！”是打宋靳脑袋的老师的声音：“你看看你把人家连打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在这爆粗口！”

　　彦浔一直走到办公室后门，他背靠着墙，脑袋微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曹池延又说：“我拿粉笔扔你我的错，我和你道歉，但扰乱课堂纪律就是你的不对，你也不需要狡辩，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都清楚。”

　　彦浔在外面听着脑子抽抽的，上学真是耽误他了，赶紧退学演戏去吧。

　　宋靳脖子上青筋凸起：“我他妈什么样的人……”

　　“报告。”

　　闻言，办公室的人都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彦浔单肩背着书包站在门外，他右手举起在门框边，眼睛看着宋靳。

　　“有事吗?”老师问

　　彦浔环顾了一圈，办公室一共有五个人，除了两名老师之外还有宋靳、曹池延和越青山，越青山应该是过来帮曹池延作证的，刚才彦浔在楼道里听到的话也是他说的。

　　整个办公室没一个人是给宋靳说话的。

　　曹池延的两边脸都肿了，嘴角也带着血，样子看上去比宋靳惨了十倍。不过宋靳这一巴掌也挨的挺结实的，现在脸颊还有些肿，不过要是和曹池延比的话也算不上什么。

　　彦浔慢步走到两名老师面前，他说：“这件事应该先查监控吧。”

　　两名老师面面相觑，然后开口：“你是?”

　　“高二十三班彦浔。”

　　没等两位老师在说些什么，彦浔擅自开口：“今天晚上第二节晚自习我来十六班帮化学老师徐默拿试卷，恰巧看到了他们打架的全过程，不过我看到的和这两位同学说的并不一样。”

　　彦浔看向曹池延和越青山

　　彦浔语速很慢：“不过我看到的也没什么必要说出来，这件事宋靳肯定也解释过了，不过信不信还要看你们，我觉得这件事出来之后应该先查监控或者问同学吧，找一个和曹池延统一战线的人来这里作证有什么意义?你们作为老师连这点都想不到吗?”

　　两个老师听的一愣一愣的。

　　彦浔还在说：“就算你们觉得是宋靳扰乱课堂纪律在先，也应该拿出实质性的证据而不是空口无凭的在这里指责他。”

　　他又看向曹池延：“还有，他是什么样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彦浔向后退了一步鞠了个躬：“打扰了，老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