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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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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方辞,好像特别黏人。
往常这个时候,他基本都会窝在沙发里,盖着毯子看书或者看电视,但今晚他一直围着林宿转,小尾巴一样。
他跟着林宿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又看着林宿把他要吃的药一样一样准备好,然后拿了他爱吃的几样水果洗净切块。
林宿被他缠得没忍住笑起来:“今天怎么这么黏糊?”
方辞振振有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走了半天,我就想了你一秋半,你不在我吃不好也睡不好,就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林宿把药放到他手上,又去换了杯热水:“这不是回来了么。”
“又不一样。”方辞小声嘟囔,看起来有些低落。
他吃了药,又说:“这些药其实特别苦,我不喜欢。”
林宿自然闻得到浓郁的药味,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方辞抱怨,他拿了颗蓝莓去喂方辞,方辞却没吃,而是扣住他的手腕吻过去。
艰涩难忍的味道顺着舌尖蔓延开来,方辞放开林宿,问:“苦么。”
林宿点头:“苦。”
“不会苦很久的。”
两人从厨房吻到卧室,方辞关了灯,外面却还是有绚烂夺目的烟花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来。
方辞久违地做了噩梦,跟林宿一起住了大半个月,他一直没心没肺,吃得好睡得好,气色也好了不少,可今天却一直噩梦不断,沉沉地压着他,怎么也醒不过来。
“方辞?方辞!”
有人很大声地叫他的名字,终于把方辞从那场漩涡似的梦境里拉出来。方辞睁开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看到林宿担忧的神情,他像是没睡醒一样,问:“你要走了吗?”
林宿被他问得一愣:“我不走。”
方辞“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起床。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洗的手指冰凉,总算清醒过来。
林宿道:“我们回家吧。”
方辞神色一僵:“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梦里一直在叫爸妈。”
方辞:“……做梦而已。”
他问:“你想家了?”
林宿瞥他一眼,心想到底是谁想家。但林宿没揭穿,而是点点头:“嗯,陪我回去一趟?”
“慢走不送。”方辞道,“记得顺便把垃圾扔了。”
林宿问:“那你过年也不回去?自己过?”
方辞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亲爹亲妈。”
林宿:“……忘了。”
他真忘了,在他的认知里,李秋存和林芸都属于方辞的多事亲戚,来了就鸡飞狗跳没好事那种,并不在爹妈的范畴里,方辞的父母只有方天河和唐姝。
现在被方辞强制更新了认知库,林宿老实了,垂头丧气地道:“可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吗?”
方辞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语气却很包容:“确实不喜欢,但也不讨厌,有点矛盾而已,还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林宿追问:“那你打算跟爸妈老死不相往来?”
“你不要找茬。”方辞模凌两可地道,“再过段时间吧。”
但过段时间是多久,方辞却没说,除夕到了,他也没有跟林宿回去的意思。
一大清早,林芸和李秋存都给他发了消息,问他要不要到他们那边去,方辞已读不回,只当没看见。
没过多久,又跳出来一条消息,李行初给他发了张全家福,虽然没说话,但挑衅意味十足。
方辞无语,这几天过得太舒服,把这人给忘了。
他回:【傻逼。】
然后拉黑删除,一气呵成,根本不给李行初骂回来的机会。
林宿又不死心地问:“真不跟我回去?”
“不回。”方辞眼睛都没睁开,全凭肌肉记忆把林宿手里的药吃了,“你回去吧,我再睡会儿,然后去他们那边。”
听他说要跟亲人团聚,林宿也不好多说,让方辞醒了给他回个电话,然后提着垃圾袋下楼。
方辞继续睡觉。
但床上少了个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方辞睡得满床乱滚,也没滚到熟悉的怀抱里去。
一觉睡醒,方辞睡得腰酸背痛。
阳光被窗帘挡住,哪怕外面一片大亮,卧室里仍旧黑沉沉地,勉强能看到东西。
方辞发了会儿呆,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他没打算去找林芸或是李秋存,和林宿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他放心回去过年,现在进去走了,他又开始后悔怎么没多留林宿一会儿。
真奇怪,林宿有时候下楼扔垃圾或者买东西,也会走很久,方辞不是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看不到林宿,可这次莫名觉得家里很空。
或者说这里不能叫家,只有他自己的时候,这里只能算一栋房子。
也不知道林宿这次回去,还会不会回来。
大概不会了吧。
那还是睡觉吧。
方辞下床从零食堆里翻出袋面包,食不知味地咬了两口,打算吃完继续去睡觉,可面包干巴巴的,他低头看了眼包装袋,还有三天过期。
方辞忽然很烦躁。
不想睡醒的时候看不到人,不想家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想吃快要过期的面包。
他起身拉开窗帘,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晃了下眼。
阳光洒进来,阳台上的向日葵被勾了层暖色的边儿,方辞在花盘上划出一个笑脸,可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不如去医院吧,方辞想。
虽然家里没有人,但他还有只小猫,他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又瘦又小但生命力顽强的小猫。
他可以去接小猫回家,林宿会走,但小猫不会,只要他把窗子封好,那除非生老病死,小猫就不会离开他。
方辞换好衣服出了门,外面下着小雪,但不算太冷,街上还挺热闹,春节不打烊的店铺还挺多。
宠物医院也有值班的大夫和护士,方辞带了下午茶给他们,问:“我的小猫呢,我打算把它带回去养。”
大夫刚嘬了口奶茶,闻言差点把奶茶还回去:“额,你不知道吗,它被领养了。”
方辞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错愕地愣在原地:“被领养了?谁领养的?”
大夫:“额,那位客人不想让我们透露他的个人信息,不过我可以确定小猫会过得很好的,你可以放心。”
方辞:“……知道了。”
他魂不守舍地走出宠物店,泄气地坐在路边长椅上愣神。
不是说狸花猫是小土猫,很少有人养吗,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都没人要,怎么他刚下定决心把它带回家,它就被领养了呢。
可能这就是反派的报应吧,靠林宿的心软勉强过了几天好日子,可到头来兜兜转转,他还是爹不疼娘不爱、连只小猫都养不了的孤家寡人。
偏偏还有人火上浇油,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打进来,方辞刚一接起,李行初的阴魂不散地从听筒那头传过来:“在哪儿呢?”
方辞直接挂了电话。
李行初又打过来,方辞继续挂断。
再打,再挂。
打到最后方辞忍无可忍,接起来气急败坏地道:“是不是我不骂你你就难受?大过年的非跑到我这儿秀存在感?”
“是啊,谁让你被扫地出门了呢,我可不得趁机痛打落水狗。”李行初混不吝地笑,“我难受,你也别想好过。”
方辞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我傻逼,你能好到哪儿去?”李行初不以为意,“别怪我没提醒你,林芸名下的公司基本都破产了,你猜下一个会是谁?”
这事儿方辞还真不知道,林芸没和他说,他也没关注过,想不到沈夷商动作还挺快。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这辈子的林芸又不是上辈子一心养孩子的普通职员,就算名下的公司破产,她也还有其它资产,足够她衣食无忧过完下半生了。
再不济还有方辞,方辞肯定不会看着她穷困潦倒。
他答:“爱谁谁。”
“你要是说几句好听的求求我,我兴许还能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你大脑皮层确实光滑到能放马了。”方辞冷笑,“过年没人给你送核桃吗?多吃点,以形补形兴许还有救。”
这回他没给李行初打回来的机会,直接关了机。
两辈子他都要摊上这么个傻逼亲哥,这才是他最大的报应。
本就阴郁的心情雪上加霜,方辞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闭上眼睛很长地吐出口气。
面前冷不防投下一道阴影,方辞不耐烦地睁开眼,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拿着手机,羞涩地朝他笑:“小哥哥,能加个好友吗?”
方辞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衣袖往上推了推,露出了自己的儿童手表。
女孩:“……”
她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却还是努力维持住微笑,没话找话试图掩饰尴尬,“现在小朋友长得真快哈。”
方辞:“我成年了。”
得知自己不是在调戏未成年的女孩顿时长舒一口气,语气都轻快不少:“我就说嘛哈哈,那你现在是高中么,上大学家里应该就会给你买手机了吧?你打算报哪个大学呀?”
方辞:“我阳大大三的学生。”
女孩:“……”
女孩默默退后两步,恨不得给方辞鞠一躬以表敬意:“学长好,学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