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头上司是偏执前任》顾烊兮

3、见面.

　　“现在的偶像剧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小年轻有话不能当面好好说？非要嘴硬，忍着。到头来分手了又是一出后悔，相见还相爱的戏码。”

　　偶像剧一集播完，响起片尾的伤感BGM，王女士端着菜盆子，手扶着一旁的沙发站起身，踩着大红色的拖鞋到厨房去清洗刚打整好的菜。。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粗糙的双手抓起一大把菜叶，拇指的指腹在菜叶上适力地揉搓着，正反面都冲洗干净。

　　“要是都长嘴了，这电视剧二十分钟就能结束。平台上哪儿去推销VIP，SVIP。”乔听躺在沙发上，话末，往零食袋子里面掏了一把，撕开一袋海苔味的饼干。

　　现在的资本吃相都太难看，不充VIP就没得剧看，充了VIP，就出现所谓的只能充值SVIP才能除去的广告，超前点映，提前观看，晚会门票，各种各样的营销方案像是强盗般伸进用户的兜里捞钱。

　　鲜肉小生的演技还算看得过去，土到掉渣的火葬场剧情才是最让王女士记忆深刻的，“也就现在的年轻人矫情，想当初我和你爸那个年代，谈恋爱到结婚，几乎一年多就办成。那个时候啊，认定了是谁就是谁，有什么话直接讲，哪像你们…”
　　语间，话锋一转：“对了，你最近找到对象了吗？”

　　乔听的饼干刚啃下一半，嘴里喊着的还没咀嚼完，扭头一看，王女士站在厨房门口盯着自己，一只手还举着菜刀。

　　吓的乔听差点没把嘴里的碎屑吐出来。
　　“哎呀，乔望这家伙怎么还没到家，我还让他带了您最爱吃的卤味，也不知道这小子去哪里鬼混去了。这样，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一手抓住屁股边上的手机翻身蹿起来，消失在王女士的视野里。

　　王女士见怪不怪，转身又去切菜切肉，处理水池里的乌鱼，嘴里依旧叨叨着：“一说对象就岔开话题，真以为你妈我好糊弄。”

　　乔家有两个儿女，姐姐乔听，弟弟乔望。一个听一个望，耳朵和眼睛都用全了。

　　“你弟到哪里了？我菜都做好了。”
　　半小时后，王女士将最后一道糖醋排骨端上了桌，解下腰上系的围裙挂在厨房门后，一看时间，快接近六点半。
　　智能门锁的声音响起，王女士回头，瞧见站在门外的乔望。

　　“说曹操曹操到。”乔听符合时宜地打个响指，摸摸空荡荡的肚子准备好了大吃一顿。

　　别的不说，她妈王女士的手艺可是一绝，夸张来说，当初一家人还住在大院的时候，王女士在厨房炒菜可谓是十里飘香。
　　乔望提着乔听交代的卤味，侧身在玄关处关门，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妈，你看我在路上碰见谁了？”

　　王女士瞧着乔望身边的人，眼角弯弯，溢出岁月的细纹，“之珩，你回云城来了？”
　　跟着乔望一起回来的男人穿着件纯黑色的大衣，低头套鞋套的动作都尽显优雅。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侧总会出现两个酒窝。

　　“伯母。”梁之珩不是空手来的，一箱纯牛奶，还有一个印着劲椎按摩仪图片的礼盒。

　　“都这么熟悉了，来就来，那么客气做什么。”王女士说着，不忘招呼客人往屋里走。

　　“乔听。”看着站在客厅的乔听，梁之珩主动招呼道。
　　乔听看向梁之珩，同记忆里的没差，依旧是一副大哥哥的模样，因为长得俊秀住在大院的时候常常被些小女孩跟在屁股后面追。往昔不如当今，时间让他本就底子好的五官愈发立体，成熟。

　　乔听浅浅笑了下，她同梁之珩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好久不见啊，之珩哥。”

　　王女士一向热情好客 ，见不到客人在家里拘谨，“快坐快坐，阿姨简单做了几道菜，也不知道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伯母的手艺一向好，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把我馋的不得了。我在外地一直就想着这口。”
　　长桌上三道荤菜，两道素菜一道汤，新鲜出炉的菜还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还是之珩的嘴甜，每次都能把阿姨我哄的乐呵乐呵的。”王女士一向喜欢梁之珩，成绩好有礼貌，嘴又甜的不得了。

　　家里的人未到齐，梁之珩问：“伯父呢？”
　　“他单位上聚餐，今天不回家。”

　　酸菜乌鱼片，糖醋排骨都是王女士的经典拿手菜。特别是糖错排骨，酸甜滋味让人停不下来，每次吃到后面只剩几块排骨的时候，乔听和乔望常会因此争来争去。
　　“酸菜鱼汤，有滋味又有营养。”王女士给梁之珩盛了碗鱼汤，不忘继续道：“在医院工作动手动脑的，要多补充营养。对了，你回来了以后是要在云城工作了吗？”

　　梁之珩放下筷子，装饰着眸子的睫毛又长又卷，礼貌地看向长辈，语速变得缓慢：“是，以后在市人民医院工作。”

　　王女士一听是市里最好且最不好进去的医院，身子缩了缩“，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我可听以前的同事说市医院不好进去，要不说咱们之珩从小就聪明优秀，到哪里都是单位抢着要。”

　　“阿姨过奖了。”梁之珩优秀自知，但从不自傲。在乔听的印象里，对方是个话少，懂礼貌的温柔绅士，况且还长着一张温和，帅气的脸蛋。

　　小辈同长辈聊天，话题总是会不可避免地落到感情生活上，“这次女朋友跟着一起回来了吗？谈了挺多年的吧，前几年就听你爸提起过。”
　　梁之珩抿了抿唇，眸光暗淡，接了句：“很早之前就分手了。”
　　语气十分平淡，不带任何情绪。不像是深爱后分手的模样。

　　气氛一下子变的有些尴尬，还好梁之珩主动打了个圆场：“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早到我都快要忘记。乔听呢？小乔..应该会有很多男生喜欢，追求。”

　　避之不及的话题再次降临，乔听夹菜的动作一怔，愣住抬头猝不及防对上梁之珩投过来的目光。

　　这事一直是王女士的心中结，近期催乔听找对象的频率逐日增加奈何依旧不见成效，“别提了，二十六岁了，没带回来过一个。问她就是没缘分没时间没人选，再晚几年，你们怕是能在公园的相亲角看见我给她贴简介了。”
　　“妈，哪儿有那么夸张。”乔听只敢小声嘟囔。

　　个人信息贴在公园里任所有人观看，任那些的大爷大妈挑选，这和商品有什么区别。

　　“不过啊，时代变了，现在谈恋爱更注重灵魂的契合。网络发达，年轻人在现实里面交友的几率也变小了，接触的人少，加上又忙…”王女士嘴上理解时代不同，背地里可没少对乔听灌输各种结婚的好处。

　　老了有保障，日常有人陪，听的乔听耳朵快起茧子，对这番话是倒背如流。
　　“就是啊，妈，你要是一直这么想就好了。”乔听觉得自己真应该把方才王女士说的话录下来，等到她下一次再催自己找对象的时候放给她听。
　　王女士瞪她一眼，丢下句：“就你嘴贫。”

　　饭后乔听按照王女士的指示洗了些水果，这些天的草莓没前段时间的大颗，咬下去也是酸酸甜甜的。不过就是草莓碰不得摔不得，一大袋子提回来，路上不小心磕磕碰碰的，难免要从里边挑出些坏掉的。

　　黄昏铺满了整片天空，如同电影中的画面。不久，油画一般的景象逐渐谢幕，天边蒙上了一层深蓝色的轻纱。
　　“就送到这儿吧。”

　　梁之珩父母家在小区的另一边，老两口住的是顶楼，楼顶附带了个小花园，没事的时候老两口就喜欢在上面养养花晒晒太阳。
　　站在单元门口，察觉到身边的人顿住脚步，乔听这才慢慢抬起头。

　　“嗯。”乔听点头，黑色长款羽绒服里套着件卡通毛绒外套：“那之珩哥，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乔听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叫停。

　　梁之珩双手插在兜里，向前几步到乔听身前，手伸进外套的兜里掏出个白色的小礼盒。

　　“虽然现在说有些迟了。”他单手打开，里面躺着一条雪花项链，雪花图案上点缀着细闪的钻石，“但还是告诉你..”
　　梁之珩顿了下，深吸了口气，掀起眼皮，看向乔听时嘴角扬了扬，“新年快年。”

　　乔听抬眼看他，梁之珩的眸子一向淡漠，此刻更像是一滩柔和的流水，而流动着什么，乔听看不出。
　　“谢谢。”乔听一手接过，心里想着回去以后挑选个不错的礼物下次回礼，“也祝你新年快乐，之珩哥。”
　　———
　　创优公司，梦成工作室.

　　“你确定叫的是我？”缓冲过来后，乔听再一次用手指指向自己，话语里充满着疑惑。

　　“没错啊，策划组的乔听。”营销组的同事站在乔听的工位边上，怀里抱着刚从制作人办公室拿出的一沓资料，“裴总让你拿着已经写好的文案去办公室找他。”
　　同事说完，便抱着文件离开。

　　五分钟后，乔听抱着文件站在制作人办公室门前。
　　‘叩叩.’
　　“进。”

　　推开门之前，乔听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是做下一个重大的决定。
　　这将是分手后那么多年他们第一次面对面谈话。从重逢发现裴祁是上司开始，乔听在公司就有意躲避，努力把对方当作是一个陌生人。

　　克制住心里浮起的波澜，乔听直直地站在办公桌前，缓缓抬眼，语气保持着平淡，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裴总，你找我。”

　　裴祁在看手上的资料，听见声响才掀起了眼皮。
　　“资料。”他伸出一只手，乔听随即将手中的资料递上。

　　裴祁仔细地看了前面几页，后面的内容粗略翻过，方才蹙起的眉心逐渐舒展开。
　　“总体还不错，之后和活动策划那边统一一下风格。”
　　“这是第二版？”裴祁挑眉问道。

　　乔听点了点头：“嗯。”

　　“之前那一版呢？”

　　乔听沉默着，随后听见裴祁低沉的声音道：“发给我。”
　　“那我发您邮箱。”
　　“邮箱消息太多，发微信。”

　　办公室又陷入了沉默，大概三十秒后，裴祁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乔听：“有什么问题吗？”
　　乔听摇了摇头，“没问题”三个字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裴祁抢先：“哦忘记了，你早就把我拉黑了。”
　　话语平淡，乔听倒是听出了些调侃。

　　“…”

　　怯怯地走出办公室，等不及到工位上，乔听打开微信界面查看工作群的群成员。

　　群是前几天新建的，裴祁没在里面说过话。深蓝色的头像，像是一片孤寂的海，上方的蓝色泛白像是天空。乔听犹豫了几下，拇指点击头像申请好友验证。
　　裴祁应该在看文件，一时半会儿没有通过验证。

　　“诶，裴总找你进去嘛了？”林可嘴里叼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前几天刚剪的空气刘海微卷遮住光滑的额间。
　　“没什么，就是提了些文案的意见。”乔听如释重负般做回自己的工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还黑着屏，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怎么了，心情不好？”林可见乔听回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发问，“心情不好吃颗糖。”
　　想起之前因为吃糖长蛀牙在牙科医院疼的死去活来的模样，乔听摇摇头，谢绝了林可的好意。

　　静下心来，倒是更容易回忆起往事。

　　方才裴祁清冷的声音似乎还环绕在耳边，始终挥散不去。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似乎和从前没有太大的差别。
　　可是乔听觉得，裴祁变了。

　　————

　　高中快毕业那段时间，裴祁是个难缠的家伙。
　　他不确定乔听会报考哪所大学，不确定上了大学之后乔听心里会不会住下别人。

　　乔听数学不太好，于是裴祁就趁周日的时间拉着她去市图书馆学习一下午，乔听哪道题不会，他就仔仔细细把整道题的过程写满了整张A4纸。

　　上学的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到了周末也要见面。

　　有次数学课下课，乔听拿着道怎么也算不出来的大题找到当时的班长询问，当天晚上回去，乔听就发现了不对劲。

　　遇到不会的物理题，乔听习惯性发给裴祁，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不出二十分钟那家伙就会发来完整的手写过程，如果乔听还是不会裴祁会选择打电话讲题。

　　可是那晚上过了快一个小时，裴祁都没有音信。
　　乔听只当对方是学习太认真没看手机亦或是很早就休息了，于是便拿着照片又去找了班长。

　　结果第二天上学，体育课一解散，她就看见裴祁怨气重重的模样朝自己走来。

　　“怎么了？”

　　裴祁阴着脸不说话，直到乔听扯了扯他的衣角。
　　那是快夏天的时候，火辣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照射在她白皙的脸上，额间起了些汗珠。

　　“昨晚为什么不找我？”
　　“我找了，但你没回。我以为你休息了。”
　　“你就只问了一遍。”

　　裴祁没告诉乔听，昨晚他盯着乔听发来的消息，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等她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我？’才可以给她发消息。
　　在他的眼里，这好像是唯一可以证明乔听在乎他的表现。

　　听完他的话，乔听抿着唇不再继续说下去。

　　倒是裴祁的怨气更重了：“和那家伙走那么近做什么？他上次考试还没我考得高。”

　　“我只是问班长题怎么做。”
　　“你不知道问我吗？”
　　“班长坐的离我近一些，当时太着急了..”

　　“你喊我一声我不就过去了吗？”裴祁蹙了蹙眉。

　　少年浅蓝色的校服衣角随着突然拂过的轻风在空中卷起，眉上的碎发也在轻轻荡着：“你知不知大我会..”
　　话至此，又因为少年的傲气没有接着往下。

　　“你会怎么样？”乔听故意靠近他些，校服的衣角挨在了一起。
　　明明裴祁没有跟着那群男生去操场上打球，整张脸却变红了。

　　裴祁想问，却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殷勤，别别扭扭地问乔听：“喂，你到底要报哪所大学？”
　　“我成绩摇摆不定的，现在还不知道。你呢？”
　　“我几乎都能报，我怕你以后上大学不会做题没人愿意搭理你，就勉为其难报一所离你近一点的吧。”
　　“我的人缘有那么差吗？再说了，我不会运用科技解析吗？”
　　裴祁嘴一撇，心里对那些能自动为她提供便利帮助的机器心生厌恶，“我提供一对一服务，包会。”

　　那时候的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在一起，只是两颗心越走越近，只剩下隔在中间的薄薄一层轻纱，忍住不去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