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会下蛋》斐烟

25、第 25 章

　　9号街处于节能区域，十天有七天人造光照不足，到新年天色更是黯淡，阴沉沉是适合睡懒觉的天。

　　过年前林佑买了小袋面粉，被实验体无聊时翻到后，非缠着要他做包子吃。林佑被烦的不行，只能答应用这些面粉做糖包子，包子里面的糖馅用的是白砂糖混合着芝麻。

　　“你要不去旁边看会儿电视?我一个人够了。”

　　见识完实验体捏的四不像包子后，林佑拿回了他手上的面团，再让他捏下去，面团就不够用了。

　　“我能玩儿会你的终端吗？”实验体洗完手后坐在电视机前兴致缺缺，这么些天，他已经对设置成少儿模式的电视剧失去了兴趣。

　　听到这话，林佑捏包子褶皱的手指微顿，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后，手指行云流水般捏好一个包子。

　　“你要终端做什么？”

　　“我想看海洋大作战。”实验体看到自己的四不像包子孤零零放在一旁，便伸手把它推到放包子的塑料布上，大了两倍的不规则面团在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包子边上显得格格不入。

　　林佑知道这部动画片，他在孤儿院看过，剧情无聊，是一部普通的守卫海洋的宣传教育片，即使地下城没人见过真正的海洋，政府在这方面的教育也从未落下过。

　　看在实验体快要离开的份上，林佑放下面团去洗手，“你等一下。”

　　把聊天记录全删干净，并且给一些应用上锁后，林佑调出动画片，把终端暂时借给实验体使用。

　　有终端在手，实验体触手缩成一团靠在林佑床上，没再过来烦他。

　　将包好的包子放进锅里，林佑感觉还是有点不妥，耐心等了半个小时，找借口把终端从实验体那儿要回来了。

　　终端甫一入手，林佑就瞧见了屏幕上的小红点，呼吸刹那间凝固了，他迅速悄悄将目光转向实验体。

　　实验体浑然不觉抱着两条触手，躺在林佑床上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

　　有小红点不代表实验体看不到这条消息。

　　林佑心情忐忑点开聊天应用，小红点停在置顶那一栏，他更意外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条信息居然是赵老师发的。

　　“新年快乐！”

　　消息发来的时间是五分钟前，林佑手心冒汗，终端差点从手上滑下去，他立即给赵老师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赵老师疲惫的嗓音响起，“喂，新年快乐……”

　　“赵老师。”林佑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赵老师愣了几秒，“哦，是你啊，过年怎么没回来？”

　　“我和朋友在一块过年，他一个人，我不好抛下他回孤儿院。”

　　“挺好的。”赵老师温和地笑了，听起来由衷的替他交到朋友感到高兴。

　　林佑有些许的紧张：“我去过医院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赵老师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当面和你说比较好，这样，过完年你抽空过来一趟。”

　　“好。”

　　林佑刚答应完，赵老师就借口有事挂了电话，一个字不愿意和他多说。

　　放下终端，林佑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他直觉赵老师不对劲，前端时间是在故意躲着自己，难不成是妹妹在医院出事了?

　　“林佑。”一道声音打断了林佑的思绪，同时两条纤细的手臂绕上他的腰。

　　林佑一个激灵跳开，慌乱中还踩到一个柔软有韧性的玩意儿，他回头看到是实验体才定下神来，“你吓我一跳。”

　　实验体唔了一声，捡起被踩了的触手，眼眶红红地看着林佑不说话。

　　林佑扯过实验体的袖子，胡乱擦了擦触手上的鞋印，“叫你不要乱放触手，看吧，很容易被踩的。”

　　“我没乱放……”他刚刚习惯性用触手包围在林佑周边，但不敢太明目张胆，触手离林佑有半米距离，他也没料到林佑会直接跳他触手上。

　　实验体努力挤出泪花，不着痕迹瞄了眼林佑下意识背在身后的终端，“你在看什么？我刚刚喊了你好几声。”

　　“没看什么，包子应该熟了，我去看看。”林佑不想让实验体知道他妹妹的事，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条件有限，就算放了泡打粉，包子仍旧没完全发起来，但一个个圆滚滚挤在盘子上，模样怪好看的，不比外面卖的包子差。

　　林佑取出上面一层包子，实验体闻到味凑过来挨着他的脑袋，奇怪道：“我包的大章鱼呢？”

　　林佑嘴角一抽，实验体不说，他还真没看出来那个四不像包子原来是只章鱼，他指着锅对实验体说：“喏，这个是你包的。”

　　“章鱼”包子融化成一摊面团占据大部分空间，同一盘其他的包子则委屈的挤在边上。

　　林佑把边上的包子一个个拿出来，由于被挤到边上，所有包子都粘连住了，每夹出来一个，中间包子的面积就少一点，到最后“章鱼”大包子的黑芝麻馅料快流光了，心疼得实验体伸手把包子拿出来。

　　“等等，小心烫手！”林佑惊呼。

　　实验体没有被烫到的正常反应，低头舔了一下手指上的黑芝麻，这个包子用的面团是别的包子的两倍，馅料自然也更多，但大部分流到盘子上和下面的热水中去了。

　　抢下实验体手上的包子扔到盘子里，林佑拉着他的手伸进冷水中，带点责骂的意味说：“一点糖而已，你干嘛用手拿，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烫伤的！”

　　实验体无辜，“不痛啊，而且很快就好了。”

　　“恢复力强也不是这样用的，下次别用手直接拿……”

　　实验体的手指被烫红了，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包子还冒着热气，烫伤的皮肤就已经恢复如初了。

　　在孤儿院看小孩看多了，林佑又没忍住“教育”了实验体几句，才让他坐下吃包子。

　　林佑注视乖乖坐在凳子上等着他一起开饭的实验体，悬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了会儿，撕开橘子味的冲泡粉包装，问实验体：“要喝果汁吗？”

　　“要！”实验体当然不会拒绝。

　　端着饮料在实验体对面坐下，林佑问：“好吃吗?”

　　“好吃。”实验体两口解决一个包子，含糊不清道。

　　“你以前没吃过包子？”

　　实验体喝了口饮料，眼睛一亮，听到林佑的问题，思索片刻后摇头，“没有。”

　　“那糖呢？”

　　“也没吃过。”

　　林佑惊讶，“连糖都没吃过，你是从出生起就待在研究所？”

　　这次实验体认真想了会儿，然后重重点头。

　　“是嘛。”林佑喝了口饮料掩饰紧张，“那你和我一样是被父母抛弃了？”

　　听到父母两个字，实验体眉头轻蹙，努力回想，“我不记得了，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

　　说到这里，他又高兴了，“这样我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伴侣。”

　　林佑：“……”

　　“你说……假如你父母没有抛弃你，实际上很爱你，你愿意跟他们回去吗？”

　　实验体咽下口中的包子，对林佑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湛蓝色的眼睛转动，细细观察他的神情。

　　嘴巴有点发干，林佑喝了一大口饮料，大大方方直视实验体的眼睛，放在膝盖上的手关节有些泛白。

　　“不愿意，除非我们一起回去。”实验体笑得眼睛弯弯。

　　林佑低头，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情绪，实验体对他过于依赖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喝完了？”林佑有几分心思在实验体的杯子上，看到饮料见底，边伸手拿杯子边起身，“我再去给你泡一杯。”

　　手被按住，实验体舔舔嘴唇，“不喝了，明天再喝。”

　　没预料到实验体的克制力，林佑脑筋一转，脱口道：“冲泡粉的保质期是一天，明天就过期了。”

　　既然要过期了，实验体把空杯子推向林佑，“再来三杯。”

　　剩下的粉不够冲三杯，林佑换了一个大点的杯子，粉全倒里头了。

　　“就一杯了，喝吧。”

　　“你先喝。”

　　“我杯子里还有，特意给你买的，喝吧。”

　　实验体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砸吧了下嘴，“比刚刚的甜一些。”

　　“不好喝么？要不你再加点水。”

　　“不用，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实验体乐滋滋喝完了这一大杯饮料。

　　看着饮料全进实验体肚子里，林佑纠结的情绪慢慢散去，在触手黏糊蹭到他腰边时，头次没有一巴掌拍开，任触手在他腰上环上一圈，又跟树藤似的攀在他腿上。

　　放任的结果是到后面实验体整个人快趴他身上，小腿肚高的凳子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

　　林佑以一种后仰的姿势坐着，面无表情看着重复播放短篇动画的电视，趴在他腿上的实验体不知何时闭上眼睛，盘在大腿上的触手松松垮垮。

　　药效起作用了。

　　看了眼不远处的终端，林佑却迟疑了，虽说把实验体送走对他来说是少了个大麻烦，但事到临头，他居然有点不舍得了。

　　况且，林佑晃晃脑袋，不把实验体送走，总不能真下颗蛋出来吧！

　　维持同一个姿势肌肉有些酸痛了，林佑托着实验体的肩膀想将人放下，他刚站起，就听到一声呻吟。

　　林佑胳膊僵住了，实验体细腻微微发热的侧脸在蹭他的掌心，略微低头，便对上一双困倦的蓝色眼睛。

　　这……怎么还醒着？

　　林佑确定以及肯定，他把药全加在那一大杯饮料中了，正常情况下，实验体要不了十五分钟就会睡得不省人事才对。

　　过了几秒，实验体眼睛重新闭上，林佑摸不准情况，只得先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实验体躺在地上睡得香甜，好似刚才的睁眼全是林佑的错觉，林佑推了推实验体，轻声唤，“起来吃饭了。”

　　没反应。

　　林佑松了口气，或许刚刚是药没完全生效。

　　正要起身去拿在床头充电的终端，挂在他腿上的触手蓦然收紧，林佑手臂及时撑住桌子，才没摔个狗啃屎。

　　实验体人没醒，触手却不肯放开他，林佑暗自后悔把终端放在他伸手够不着的地方，只能和实验体干耗着。

　　他尝试过掰开触手，但这条刚扯下去，另一条就黏上来，林佑不厌其烦地掰了十多次触手，到最后林佑崩溃想，实验体是不是根本没被药倒，根本是在故意骗他。

　　“醒了没?”林佑恶意戳了下实验体的脸蛋。

　　“唔……没醒。”实验体于睡梦中皱紧了眉头，翻身抱住林佑的腰。

　　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稍有一点刺激就会完全清醒，今天是没办法送走实验体了，林佑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