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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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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风接过厚厚的钱,满眼都是星星,激动地说道:“我滴乖乖!老子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小狼,你抢银行啦?”
重阳毫不客气地给这个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大男孩一个爆栗,觉得不解气,又去踹了对方几脚,怒道:“你怎么学不出来呢!好歹国家的义务教育也上完了,怎么还是有一种没被知识浸染的蠢!教你多少回了?抢银行!老子让你抢银行!”
厉风淡定地爬起来,拍了拍胸前的脚印,从头至尾没让一张钱逃离自己的掌控。
厉风眉开眼笑,握住那一摞钞票,道:“这是多少钱?有没有五位数?”
重阳点点头:“一万五,我手里留了两千,最近要养一个人,不能把钱全都给你。”
厉风闻言,仿佛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那张笑的有三分欠扁的脸蓦地凑近,说:“你……包养小白脸了?”
重阳一个白眼扫过去,却没忍住心底的笑意,说道:“算不上,养了个金主。”
这下,轮到厉风急眼了,他“蹭!”地站起来,一张大脸闪现在重阳眼前:“啥意思?小狼你被包养了?你不是说我们做人要有骨气,男的绝对不能吃软饭,女孩绝对不能被包养吗?”
重阳一把推开厉风的大脸,笑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温柔了许多,一时间,厉风怔住了。
他认识重阳两年多了,重阳几乎从未笑过,第一次见重阳的时候,自己早已辍学,跟别人打架打输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天还下着雨,有些冷,厉风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过得太窝囊,如果这次大难不死,必定要回去报仇!他要那帮对他动手的混蛋也尝尝自己今日的滋味。
重阳是那个时候出现的,看着躺在泥水里满脸不甘的自己,也不多说话,拉着自己的一只手,就把自己扛在了肩膀上,看着是个女生,力气倒是大,竟然一路把自己扛到了这栋筒子楼里。
后来伤养的差不多了,跟着重阳去上学,在学校听别人都喊她“小狼女”,以为这就是她的名字,一路尾随跟着重阳去打工,那时的小狼女在一家饭店打工,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人骚扰。
念在小狼女救过自己,厉风就等着接小狼女下班。
结果,远远的看见小狼女正带一个男人体验过肩摔,那飒爽的动作,劲劲儿的模样,一下子就把厉风给看痛快了。
旁边的男人想过来帮忙,又被小狼女单手掼倒在地,卡着脖子死命挣扎。
小狼女眼神轻蔑,看着那两个男人,平静地说:“再敢骚扰我,我就报警,或者到你们家里坐一坐,看看是什么样的败类,教出了你们这种人渣。”
那时的重阳年纪不大,气势却很足,就连平常的走路,也能踢踏出踏破山河的效果。
还想要保护她,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小狼女出手稳准狠,怕不是练过,估计自己都不是对手。
后来,知道他无家可归,便让自己住在这小小的筒子口里,碰到同样流浪的孩子,也会带回来抱团取暖,两年多过去了,小小的房间,倒是挤下了好几个孩子。
重阳一直都是学习打工两不误,她人聪明,脑子活,人又热心,一直都是这个小团体的灵魂。
重阳见厉风傻傻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那张素来冷厉的脸上竟多了几分绯红和娇羞,看的厉风直皱眉。
重阳说:“是我的白月光,很干净的人,你们可不能出现吓到她。我每天在白月光面前可都是做小伏低,乖巧的很。”
厉风讪讪一笑,赶紧答应,又问:“以后要是有事找你怎么办?”
重阳略一思索,把东都花园的地址写了下来,对厉风说:“去这里找我,就说是我老家的远房亲戚。”
刚抬头,看见厉风一脸八卦的表情,重阳毫不留情补上一句:“非必要别来找我,我现在的人设是温顺乖巧,无亲无故。”
厉风眼中的八卦之火瞬间被浇灭,忍不住小声嘀咕:“哼!装啥呀!还温顺乖巧,你看你哪有一点点温顺乖巧的劲。”
重阳一个眼刀扫了过去,厉风“霍!”地站起来,不满地说:“呵!就会吓唬我!我好歹比你大几岁,按年龄你也该喊我一声哥,你看看你,天天拿我当小弟使唤,我这好歹也是有小弟的人!”
重阳回头,看看身后的几个未成年,最小的也不过十一二岁,当即冷笑一声:“对对对!人家小弟是去打架斗殴,你家小弟刚及腰,人家跟着大哥吃香喝辣,你家小弟跟着你馒头咸菜。”
厉风语塞,一时间气势都瘪了下去。
重阳也不废话,说:“能送孤儿院就送孤儿院,实在不行,尽力养着,节假日带着孩子去商场卖花,到小饭店卖点糖葫芦。金湖公园那边我认识一个搞地摊游戏的,收入不错,你去租块地,整点套圈射气球之类的,那边人多,这些成本又小,总能挣口饭吃。”
厉风点点头,重阳的脑子一向比他这个傻大个好用,他虽然是最能打的,但重阳肯定是最有办法的。
重阳皱着眉,说:“我们没人脉,没路子,只能从小买卖一点点做起,摸爬滚打,慢慢来吧!记住,与人争执,不要动手,没有对错,法治社会,动手打的都是钱。”
厉风点点头,重阳忽然看向门外,问:“怎么没见夏花?”
厉风忙说:“今天刚去了医院,夏花可能心情不太好,出去玩了,一会就回来。”
夏花十五岁,父母离婚,都不要她,她自己又因为被父亲家暴,打坏了脑子,犯起病来看起来有几分呆呆的,遇见夏花的时候,她准备跳江,被厉风救下来以后,就不肯离开,住在了这破旧的筒子楼里。
住在这里的人,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坎坷,还有个十三岁的男孩季星,也是父母离婚后都不肯要他,他只能到处偷东西,后来爬上十几层的高楼,从窗户进门偷盗,被户主发现报警,警察知道季星的情况,只能多加教育。
他无处可去,饿的头晕眼花的时候,遇见厉风给了他一个卷饼,便跟着厉风到了筒子楼。
还有十四岁的女孩林可,出生时母亲难产死亡,五岁时父亲娶了后妈,本来还能好好相处,直到后妈相继生了弟弟和妹妹,就左右看她不顺眼,父亲刚开始还会说几句,后来,索性装聋作哑,任由后妈将她扫地出门。
她和重阳一个学校,辍学之后想找个地方打工,但是年纪太小没人要,晚上想在公园的长椅上凑合一晚,又差点被小流氓拖走。
正好碰到重阳,就试探性地喊了重阳的名字,重阳救了她,见她没地方去,就把人带到了筒子楼。
此刻的林可,正站在重阳身后,默默的将重阳的水杯倒满。
她不爱说话,但是每次重阳来,都会找个最近的位子,站在重阳身边。
还会带着腼腆,入迷地听重阳和厉风说话。
重阳看看时间,起身要走,她跟每一个人告别,也只有林可,默默送她出门。
重阳看着林可,笑笑,说:“回去吧!这里条件不好,但好歹能遮风挡雨,林可,好好生活。”
林可的声音像是小猫一样,多年压抑的生活让她活成了一个胆小鬼,怕说错话,怕做错事,也怕自己的存在就是碍了谁的眼。她低垂着头,固执地又跟着重阳走了几步。
重阳回头,忽然想起什么,从小破包里又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林可,说:“差点忘了,这个给你,女孩子总要有些钱应急。你是这里的女孩当中最可靠,夏花和那两个比你小的妹妹,有什么事,你多照应。”
林可默默点头,但是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重阳终于发现不对劲,见林可犹犹豫豫,知道她一向顾虑的多,于是凑过去,放低声音,说:“怎么了?是有事和我说吗?”
林可点点头,看着重阳的眼神畏畏缩缩,说:“我……我看见你背着一个女孩去商场,是因为我们需要钱,你才……才……”
重阳听了半天,林可一副为难的说不下去的模样,重阳终于有些着急:“才什么?”
林可满脸通红,生生憋出来一句:“才委身残疾人的吗?”
重阳满脸问号,当即斩钉截铁:“不!不是,你在想什么呢?什么委身?没有的事,我就是接了个照顾她的工作。”
林可如释重负,整个人像是泡进水里的枯叶,逐渐恢复生机。她小声说着:“那就好,我还以为……”
重阳拍了拍林可的肩膀,小声说:“她也不是残疾人,她是我年少时就照亮我生命的人,能照顾她,我很满意。”
林可一怔,看着重阳容光焕发的样子,眼中逐渐生出光亮,她颤颤巍巍地笑了,像是怕笑出来会惊扰别人的生活一般,她说:“那就好,如果是因为我们这些人的原因,让你做你以前不喜欢的事,我一定会内疚到睡不着。”
重阳明白林可的敏感,毕竟,自己也有着相似的经历,于是,粲然一笑,说道:“以后有什么话就像刚才一样说出来,没事的,就算说错了也没关系,不要永远活在继母的阴影下,这世界,还是好人多。”
林可重重点头,腼腆一笑,小声说:“好的狼姐。”
重阳正色道:“叫我重阳,那个外号是当年我反抗别人霸凌的时候那些人起的,我不喜欢。”
林可:“可他们都那么叫,我觉得很酷。”
重阳:“我不喜欢,那也不酷,林可,有机会还是回去念书吧!女孩子想要活得更好,念书是最好的路。”
林可虔诚点头:“好的重阳!”
这次,重阳迈开腿,林可没有跟着,默默地看着重阳的背影变得越来越远,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