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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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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自己请了很多同学来参加自己的生日,那天的生日会上,大家玩的都很开心。
晚上,她拿出准备好的各种酒,什么啤酒白酒红酒果酒……,颇为豪迈地说:“今天,我成年啦!大家一起喝一杯吧!庆祝我们正式成为大人!”
那天,来的二十多个同学和朋友都喝了,只有重阳,坐在角落里发呆。
那天,她拿了一杯啤酒递给重阳,说:“干嘛呢?有烦心事?”
重阳摇头,并不回答。
旁边的同学已经开始喝了起来,有个男生还念上了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呐!”
重阳推开重阳拿着酒杯的手,说:“你们喝吧,我……我答应了,再也不喝酒的。”
对于重阳这唯一的异类,别的同学自然是一起来劝酒,最后不知道是哪位勇士,趁着重阳说话的功夫把酒怼进了重阳的嘴里,重阳一身都是酒,当场便推开了面前的同学,一路跑到卫生间里疯狂的呕吐,嘴里还念念有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来看我……”
那天,重阳一直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直到散场之后,从卫生间出来的重阳两眼通红,形容狼狈,她失魂落魄地和自己告别,跌跌撞撞地回家。
三四个小时吧!没人知道重阳独自在卫生间里在干嘛。
即使过了很久,程玉想起那一天,仍是想不明白,卫生间里冰冷的砖墙、昏暗的光线,到处都是冷冰冰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怎么会有人能呆了那么久?
那天的自己,透过窗户,看见重阳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她看起来那么落寞,像是被欢乐的气氛隔绝在外,她独自一个人裹挟着厚重的阴影,孤独却又自由。
她知道重阳的心里有个陈御白,自己也不过是拿钱办事,当个替补。本来重阳只是自己要攻略的对象,但是在漫长的攻略过程里,重阳变成了重阳自己,而不再是为了任务相处的人。
那天,看着重阳为了陈御白的一句话而失魂落魄至此,她心里,就忽然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她开始担心重阳。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明明自己是陈御白的替补,自己为了钱也很乐意,但是,从那天开始,她竟也会希望,自己是真正的陈御白。
被认真对待的陈御白。
她和重阳相识七年,自认为了解重阳。陈御白出现之前的重阳,虽说在认真地生活,但是眼里是没有光的,好好生活不过是混沌度日,履行对故人的诺言。
重阳去旅行,去做义工,都是为此。看起来热爱,其实重阳对于生活,是冷漠的。
她不在乎很多别人认为很重要的东西,什么金钱、面子、资源……
重阳从来活的最自我,也活的最干净,她长得漂亮,也有很多人喜欢,但重阳冷淡,同龄人都在恋爱中要死要活的时候,她也是古井无波。
同龄人为了一点利益勾心斗角时,她冷眼旁观,面对别人的算计,她知道,但她几乎从不参与,即使被算计,也淡然从容。
别人手机丢了,嚎啕大哭,气愤咒骂。
重阳的手机和钱丢了,面无表情,嘴里还说着赠与有缘人。
她好像一个活死人,她好像一个跳出红尘的神人。
而如今,她又变回了一个人,会笑,会操心。
程玉觉得这样的重阳有几分陌生。
“对了,程玉,我平日里宅的很,你知道市里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吗?还有好吃的东西,推荐一下?”
程玉被重阳的话拉回现实,看着重阳一脸期待的表情,说道:“有的啊,城东的龙湖,风景不错,一年四季景色都不同,还能游船,城东的淮王故里也不错,很有历史氛围感。城北的栖岩寺也可以去看看……”
“吃的话,钱记铺子的小吃挺不错的,李记油炸也可以,不知道放了什么香料,味道就是和别家不一样,川府麻辣锅也很好,店里干干净净的,十几二十几年的老店,味道真没得说,还有江湖烤肉,张记兔子肉……”
重阳听的兴致勃勃,程玉说的有气无力。
重阳见程玉精神不佳,不停和程玉打闹,让程玉继续分享,程玉被整的生无可恋。眼看要到中午了,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去了附近程玉推荐的海鲜店,重阳请客。
刚点好菜,陈御白给重阳发了消息:在哪呢?
重阳面带笑意,第一时间回复:“寻常海鲜店,我请朋友吃饭。”
陈御白坐在车里,看着眼前的海鲜店,落地窗前是重阳和另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显然不想理人,但是重阳一直往女孩身上凑,还指着手机不停给那女孩看。
陈御白心中气闷,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和朋友聊天都聊些什么?
重阳看到信息,浅浅一笑,回复道:好吃的好玩的,就普通的那些话题。
陈御白看到重阳继续往女孩身上凑,见女孩并不积极,还上手晃了晃女孩,笑的满脸讨好。
陈御白把手机往副驾驶的座椅上一摔,看着重阳手舞足蹈的样子,觉得很是刺眼。
原来,她和别人相处的时候,这么开心自在吗?和自己在一起,就是循规蹈矩,一板一眼吗?
陈御白看着那个女孩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但是重阳就不停哄人,陈御白忽然咬牙切齿说了句:“中央空调!”
此刻,“中央空调”正摸摸程玉的头以示安抚,对程玉说:“谢谢你啦!”
陈御白只觉心中一股难言的气愤,是了是了,自己总共才认识她多久,不到半年吧?她本来就是这种讨人喜欢的性格,本来就有很多朋友,本来就爱笑爱闹,本来就……哼!
陈御白伸手到副驾驶座位上扒拉自己的手机,再次发信息过去: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陈御白看着重阳笑的一脸明媚回了信息:是的,友龄七年,以后介绍你们认识啊。
陈御白有心想把重阳撬出来,又怕自己太过于强势吓到重阳,忍了又忍,发了一条信息:不用,没兴趣,吃完到我家找我。
然后,发了自己家的定位过去。
重阳一惊,没想到周末陈御白会约她,当即就想重色轻友,但是程玉看起来情绪不好,重阳犹豫一番,最终决定吃完饭再去找陈御白。
陈御白心中气闷,回到家一个人喝着闷酒。诺大的家空空荡荡,陈御白忽然觉得心中有几分孤寂感。
明明从前也是一个人,明明从没有过孤独的感觉。
但是,好像遇见重阳之后就是变得不一样了。她开始嫌周围安静空荡,开始觉得……孤独。
陈御白想起重阳那张阳光开朗的脸,忍不住一把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眼里满是委屈和愤怒,她低声控诉:“那是,我的!”
分开的前几年,她时常想回来看看重阳,生活太紧张,太苦了,她想要见见那最明媚的笑容,仿佛看见了,就能有更接近太阳,远离眼下的阴冷算计。
可是不行。
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多么危险,也知道只有在阴暗中踽踽独行才是保全自己唯一的方式。
从那个家离开的时候,她带上了重阳带到家里的一条围巾。
重阳说过,有一年很冷,她就用打工的钱买了毛线,自己织了一条。那条围巾织的并不好,普普通通的正反针,没有花样,更不精致。她戴了好多年,颜色早已不复从前的鲜艳可爱,但是依旧温暖。
无数个夜里,她被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压的喘不过气来,那些难捱的夜,她总是会戴上围巾,就好像自己并不孤独,自己有人陪着,心里便会意外地好受许多。
但是,自从回来之后,见到重阳,那围巾的作用好像失效了,那曾经环绕在围巾上的温暖和光,好像全被重阳收走了。
陈御白双眸微垂,她早就发现了,重阳对自己而言并不一般。或许是这许多年里,自己也就遇到过这么一个纯净的傻子。
她成长的环境里,对谁好,谁对她好,都是有前提和目的的。就算是父母,有了弟弟之后,也会比较区分,会更多的把希望和资源留给弟弟。
从没有人像重阳一样,在自己什么都不给的情况下仍然坚定地对自己好,照顾自己。
或许,重阳的可贵之处,就是在于,她有一颗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心。像是永远不会背叛主人的宠物,受够了背叛的自己,更明白那颗真心的重要。
陈御白冷声一笑,打了电话给邵蕴:“姐姐,今晚找人尾随我,并试图伤害我。”
邵蕴的声音有点不耐烦:“又想干嘛?你个颠婆!”
陈御白:“想干嘛?想让我的那只小猫回家住。”
邵蕴顿了一秒,随即整个人都不好了:“陈御白!你就不能直接和那人说吗?你是老板,拿捏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干嘛非要整这死出?”
陈御白仰头看着天花板,声音毫无波澜:“很难理解吗?我要她自己过来,要她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