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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姜云来的信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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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未来的朋友:
晚自习虽然无聊,可确确实实提高了我的学习效率,我很早就完成了今日学习任务,望着窗外发呆。
这一望可不得了,沈乐乐举着一张纸贴在窗户上敲,纸上三行大字赫然在目。
-学完了出来玩
-你学习好专心
-怎么还没发现我
我伸手到桌子里摸出块巧克力想递给她,放在最上面的信封不容忽视地彰显着存在感,细腻的纸张缓缓划过我的指腹。我思索了下,把它放进兜里,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刚出去教学楼沈乐乐就咚咚捶我:“别低头走路!”
我小声说:“我做贼心虚。”
“逃课嘛,一回生二回熟,”沈乐乐不以为意,“下次你就习惯了。”
“有个同学托我给你的。”我把方向的粉红色情书递给她。
这封信在沈乐乐手上也就停留了0.1秒,她看都不看,潇洒地把它甩进了垃圾桶。
“叫他自己来找我,当面送情书都不敢,还敢和我谈恋爱?”她冷哼一声,弹了弹手指。
非常潇洒。
我想起方向找我时窘迫的样子,很担心他知道实情再次哭出来。
“我们去哪里?”我无奈地换了个话题。
“我最近发现了个很有意思的人,”沈乐乐拉着我,眉飞色舞道,“带你去看看。”
此时此刻的七班,方向作为学委,坐在讲台上看自习,正拿着一本书看得认真。
沈乐乐细指一伸:“喏,就是他了。”
我:“……”
我艰难地指向讲台左边的男生:“是这个红头发?”
沈乐乐怒道:“老娘眼光有这么差?”
“那就是这个小揪揪?”我手指在窗户上划过一道直线,指向讲台右边的男生。
沈乐乐压着声音喊:“不是!”
我咽了口口水,指向讲台下正中的女生,玻璃上的灰尘被我画出了个翻转的T字:“总不能是这个吧?”
“姜云来你眼神不好使吧!”沈乐乐一把拎过我的手指,隔着窗户准确无误地按在了方向脑袋上。
被隔窗按住脑袋的方向无知无觉,手里的书翻过一页。
“给你递情书的,”我生无可恋地说:“就是他啊。”
“你没认错人吧?”沈乐乐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靠!陪我去翻垃圾桶!”沈乐乐炸毛了,拽着我往回跑。
扔的时候有多潇洒,找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还好最后情书还是找到了,沈乐乐美滋滋地拎着它欣赏了一会儿,拉我到长椅旁坐下反复捧读了半小时。期间她还穿插解释了认识方向的缘由,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之情。
“他可真可爱呀。”沈乐乐捧着脸说,完全忘了半个小时前她还在叫嚣着扔情书。
这么一闹,最后一节晚自习接近尾声,我才回到座位上,左侧的课本上多出了个纸袋。
坐我后面的陈晨踢我的椅子,我回头看他。
“十一班那个林有川放的,”他突然和我搭话,“我和他说话他都不理,好冷漠。”
陈晨和我开学起就做了前后桌,我俩平时接触不多,基本零交流。
我还是不太愿意社交,又不想林有川被误会,于是认真地告诉他:“他不是冷漠,只是有点社恐。”
陈晨:“……”
“你这样的才叫社恐,”他一脸黑人问号,“你对他是有什么误解吗?”
我看他一眼:“我认识他比你久。”
陈晨被我噎得说不出话,闭上嘴不再理我。我松了口气,把小蛋糕放进桌子里,拿出一叠卷子专心裁错题。
我把林有川开学以来的卷子都要了过来,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日期比较久远的试卷一片空白,连名字都不写,直到最近的试卷才零零散散有了笔迹。
真叫人无从下手,我摁着太阳穴继续往下翻,打算叫他把这些都补上。
林有川经常给我买吃的,却很少接受我的食物馈赠,我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回报他。
放学后我照常和林有川一起回家,挑了化学必修一的知识点考他。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透过车窗打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清俊的侧影。
他唇角翘起,带着微微的笑意,耐心地一一回答我的问题。
这样的林有川,怎么会有人觉得冷漠呢。
“在想什么?”
见我突然发起了呆,林有川伸手抚平我乱翘的头发,轻声问。
我刚想说话,瞥见他手上有隐约的红色,想都没想地握住他的手。
他骤然一僵,挣扎了下,却没使多大力气。
温热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唯一不足的是指骨红了一片,附近有小面积的擦伤。
“疼不疼?”我皱起了眉毛,翻来覆去地看,问他:“怎么弄的啊。”
林有川说:“打球摔了。”
骗傻子呢。
姜云去也打篮球,毛毛躁躁也受过伤,没见专门伤到过指骨。
肯定是打架了。
我干脆放开他的手,从包里取出一小摞空白试卷塞过去。
这是我优中选优,从他海量的未写试卷中挑出来让他补的,还加了几张新买的综合卷。
“附加作业?”他轻笑了声,把那叠卷子好好收了起来。
我正和他赌气,只点了点头。
外面下起雨来,雨滴重而快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我想起第一次和林有川说话的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雨。
我又忘记带伞了。
和林有川成为朋友后,每日清晨与傍晚的天气预报不再是我的必需品,我的生活多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为什么还是会心存不安呢?
公交车速逐渐放缓,要到站了。林有川从包里拿出一把伞,低声提醒我:“走了。”
他现在能把自己和身边的人都照顾得很妥帖。
我跟在他后面下车,他小心扶住我,撑开伞向我偏斜。
到我家楼下时,林有川大半个身子都被打湿了,额前的头发也湿漉漉的。
大雨滂沱,林有川家离这儿还有段距离,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出租车也杳无踪迹。看着他明亮温柔的眼睛,我实在说不出让他离开的话。
即使他刚刚骗了我,什么也不与我说。
“雨这么大,要不……”我蜷了蜷手指,小声道:“今晚先住我家?”
“方便吗?”林有川语调平稳,轻轻掸落身上的水珠,不等我回答就长腿一伸迈上楼梯,“那就却之不恭了。”
夜里的雨并不安静,愈演愈烈。
妈妈下了班匆忙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带伞,有没有安全到家。我一一应答着,总算让她放了心。
姜云去还没有睡,在电话那边叫着:“没人关心我!姐姐也不在乎我有没有被雨淋!”
“雨九点多下的,”我让他气笑了,“你四点半放的学,要是乖乖回家的话,怎么会被雨淋?”
姜云去蔫吧地说:“好吧,没人关心的小姜要去睡觉了。”
我问我妈:“他最近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没啥事,偶像剧看多了。”对于姜云去的行为,我妈满不在乎地说,“行了,你也早点睡吧。”
我和妈妈互道晚安后挂断电话,心虚得不行,总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长这么大,我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少得可怜,几乎都和林有川有关。
“你妈妈的电话?”林有川从浴室出来,浑身带着水汽,靠近时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我找了姜怀江的衣服给他穿,庆幸我妈觉得布料不错还没扔掉,不然这场面简直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嗯了一声,把他领进我的屋子,踌躇了一会儿说:“我家只有两个房间,得委屈你住我那间了。”
“好,”他隐约笑了下,垂眼看了下表,“时间还早,要不要聊会儿天?”
“先聊聊你的手,”我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蹲下身在矮柜里翻出碘酒和棉签,“到底怎么了啊?”
“打架了,”林有川沉默了会儿,任由我在他手上涂涂抹抹,终于说了实话,“没受伤,怕你担心。”
我抬眼,他认真又专注地盯着我,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看他,怔忡了一瞬。
“为什么打架呢?”不该问的,我避开他的视线,心里暗暗叹气。
“明天让孟平给你讲讲。”林有川低低笑了声,反倒卖起了关子。
我的好奇心成功地被勾了起来,却想起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淘淘怎么办!”我惊呼,那只小胖狗会不会挨饿挨浇啊?
“不用担心,”林有川闻言莞尔:“它会躲进小木屋,那里狗粮储备很丰富。”
我放下了心,房间陷入沉默。
不说聊聊吗?他怎么不说话?
我偷偷去看他,感觉氛围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奇怪,又想到他从下晚自习到现在都没响过一声的手机,还有他家唯二的成员---小狗淘淘,好像明白了什么。
“姜云来,”他单手撑在窗边,缓慢而坚定地叫我的名字,“之前你费心思给我补生日,还没有对你说谢谢。”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也帮了我很多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只能问:“怎么了?”
林有川抿着唇,只是问:“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吗?”
“会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