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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姜云来的信 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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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未来的自己:
天刚蒙蒙亮,集合铃叮叮地响,我翻了个身,和沈乐乐大眼瞪小眼。
“起吗?”我迷迷糊糊地问。
“不起。”她回答得很干脆,几句话把我按回被窝,“你看着吧,没人起得来,咱继续睡。”
得了这句话,我安心闭上眼。
再睁开时已经日上三竿,营地前面的空地铺了垫子,四个男生围坐在一起吃早餐。
“哈!吃饭不叫我俩?”沈乐乐一把掀开帐篷。
“怎么敲帐篷你俩都特么不醒,”孟平捡了个小番茄在手里抛来抛去,“要不是方向拦着,我都要打120了。”
“给你们留了饭。”林有川递过来两个饭盒。
我一摸,饭还是热的。
垫子上摆着几盒新鲜水果,好像不是我们自带的,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们班徐姣送的,那姑娘笑起来有酒窝。”唐小朝指着林有川和孟平,向我挤挤眼睛。
“全营地送了个遍,给咱们送的最多,”孟平仰天扶额怅然道,“难道暗恋我?”
那女孩儿笑起来特别甜,我有些印象,这几天她总来找我和沈乐乐玩。
“吃饱了就赶紧滚!”沈乐乐翻了个白眼。
方向一声不吭地给她递纸递水,俩人看上去完全和好了。
这片儿自然景观面积非常大,我们玩了三天,也仅仅走了三分之一。
意犹未尽的孟平提议,我们几个以后的团建地点可以选在余下那三分之二,得到了一致响应。
然而这个约定一直没能兑现。
我们学校规划的进度相对较快,高二下学期就要开启一轮复习。加上1月份的会考,高二上学期,也就是这学期的学习压力会重一些。
我们的晚自习地点偶尔从学校转移到林有川家,周末也经常是几个人约着去图书馆,玩乐的时间不得不缩减。
我每天像做贼一样,晚上紧赶慢赶,终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把林有川的新年礼物织了出来。
那是一条蓝色海马毛围巾,亲手给林有川戴上时,我想,这颜色果然很衬他。
林有川站在路灯下,发梢落满了雪,顺从地任我摆弄。
他垂眸看我,目光柔软,带了点儿我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给淘淘的,”我递给他一个纸袋,里面是我给小狗勾的衣服鞋子,“你的衣服还要等等。”
“不急。”他笑了笑,很珍惜地摸着围巾。
“别不舍得戴,”我想了想说,“以后一年给你织一条,肯定不重样儿。”
“会不会很辛苦?”他说。
“太小瞧我了啊。”我捧着热奶茶小口地喝,“这可难不倒我。”
走着走着,我突然呛了一下。
林有川紧张地轻拍我脊背,我却顾不上那么多,使劲推着他往巷子躲。
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瞧见我妈和他妈挽着手路过,目的地似乎是我家。
我和林有川穿着一样的大衣,此情此景,要是被我妈看见,我指定必死无疑。
两个妈妈慢慢走远,我狂跳的心脏刚缓过神,不经意间发现林有川脸色算不得平和,眼神深不见底。
不过他很快调整回原来的状态,似乎那一瞬间只是我的错觉。
姜云去带着夏夏坐在树下玩积木,我推开院门,一抬眼和林有川妈妈打了个照面。
“澄姨。”我愣了一下,笑着招呼道。
我没想到她们还在,毕竟以往在林有川那儿,她们每次停留不超过十分钟。
和姜怀江一样。
我们一起吃了顿饭,饭后林妈妈拉着我说了会儿话。
大意是夏夏爸爸的态度有所松动,今年她想把林有川接过去一起过年,希望我可以帮忙做做林有川的思想工作。
夏夏爸爸为什么突然接受了林有川?会不会再次把林有川拒之门外?
我想不明白。
林妈妈走后,我妈避开姜云去,悄悄和我说:“你澄姨老公身体可能出了点儿问题,我觉着他们也不是真心想接纳小林。”
“作孽哟,”我妈妈摇摇头,“小林这孩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我妈看林有川孤零零一个人,本来想叫他和我们一起过年,目前出了这事儿,这话便没法再说了。
院门开开合合,又进来一个人。
我以为是林妈妈去而复返,探头向外看。结果瞧见姜怀江,我心烦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他送啥我妈扔啥,这次换了个路数,直接搬了个冰箱过来。
“二楼没冰箱,老去一楼拿也不方便,添一个吧。”姜怀江说,转头把姜云去举了起来,“想不想爸爸?”
姜云去先是看了我和我妈一眼,见我俩脸色尚可,才展露出兴奋,对着姜怀江猛点头。
我和我妈无语地看着那台冰箱。
“这送谁谁能要啊?也搬不动啊。”我妈叹了口气。
“留着吧,”我说,“二楼是缺个冰箱。”
姜怀江陪姜云去玩了一会儿,观察着我妈的脸色,说:“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提议,能不能……嗯,就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妈正心烦,一嗓子吼了过去。
我感觉姜怀江脸上汗都要下来了。
他咬牙道:“能不能让我把去去接回去玩几天?”
我和我妈坐在台阶上沉默地看着他,没人说话。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妈接了个电话,接完脸色不太好,一摆手准奏了。
“妈?”我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
我妈快速收拾了点儿姜云去的东西让他俩带走,然后让我赶紧在网上给她买张回琥珀市的票。
“你大姨是彻底疯了,把你姨夫砍进了医院,你姥姥也气得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
“不知道在那边儿要耽搁多久,顾不上你和你弟。你弟就让他爸带几天,家里的钱要用自己拿啊。”我妈很快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走之前回头看我一眼,不放心地嘱咐道,“来来,乖啊,妈妈尽快回来。”
我点了点头。
我一向是让人省心的好孩子,老师这么说,长辈这么说,妈妈也这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种子已经被埋下,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你妈妈走三四天了吧,还没回来吗?”沈乐乐刷刷几笔写完一道大题,兀自欣赏了一番。
“估计还得一个星期,那边乱糟糟的。”我托腮叹了口气。
妈妈刚给我打过电话,说我姨夫刚抢救回来。
我舅舅照顾我大姨和姨夫,我妈照顾我姥姥,俩人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
“好吧,明天咱们不去图书馆了,这周末放松放松,”沈乐乐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耳边说,“穿好看点儿,有惊喜。”
于是第二天我推开院门,一眼看见安静等待我的林有川。
他穿着棕褐色大衣,眉眼英俊疏朗,很快抬手覆住我的眼睛。
“我们要去哪里啊。”我把着他的胳膊,跟着他慢慢地走。
“到了就知道了。”他只是笑。
待我再睁开眼,已经是在半空中了。热气球里只有我和林有川。他一直搂着我,等我能看见时力道便松了些,我瞬间有种失重的感觉。
“生日快乐。”林有川在我脑门上儿轻轻点了点。
“可是,我生日不是今天呀。”我抑制住兴奋小声说。
我生日在小年,还有一个多月。
“嗯,本来想当天给你过,”他说,“那天都各奔东西回老家,聚不齐人。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提前给你庆祝。”
热气球越飞越高,视野豁然开阔起来。
我看见连绵不绝的淡黄草场,星罗棋布的小湖泊,旷野的风自由地穿过耳畔。
“过去有遗憾吗?”林有川问。
“有。”我说。
“抛出去,”他端过来一篮花瓣,“新岁,愿你不留遗憾。”
如果我说那遗憾和你相关呢?
我盯着柔软细腻的花瓣,一捧一捧扔下去。它们在空中打转翻飞,离我越来越远。
不想等到高考后了,我现在就想把那个秘密宣之于口。
我抬手抓住林有川的腕骨,他低头看过来,很轻地在我唇上亲了一下。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热气球到达最高点后慢慢下降至露营地,他揽着我的肩,帮我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在我胸前别了支芍药粉玫瑰。
朋友们扑过来,炸开满天的礼花和彩带,盖不住一迭声的生日快乐。
“看看这是什么!”等我们进了帐篷,孟平得意地掀开餐桌上的盖布。
“你小子搞来了这么多酒?”唐小朝惊讶道。
方向立马一板一眼地说:“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行了行了,都是果酒,喝点儿没啥。”沈乐乐把蛋糕推出来,插上蜡烛让我许愿。
我的笑就从开始没停下过,见状立刻双手合十,沉下心来许愿。
十七岁的姜云来,到底许了什么愿望,谁也不知道。
未来的姜云来还会记得吗?
我们聚在一起玩闹,浑然忘却了时间。等到薄暮亲吻着旷野,林有川起身道:“到时间了。”
他从孟平手里接过打火机,刹那间火树银花。
暮色被染上花火,无数星星爆炸后坠落,彩雾弥漫,盛大而开阔。
我向天空伸出手,好像抓住了银河。
散场时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我和林有川落在最后。
林有川一下一下捏着我手指,不紧不慢道:“他们的礼物放在我家。”
“啊。”我回应道。
孟平带来的果酒清甜,度数不低。林有川没让我多喝,然而偷偷喝了好几杯的我,脑浆子已经开始转圈儿了。
“你不想淘淘么?”林有川又问。
这话几乎是明示了,我终于听明白他的潜台词——
你不想我么?
我想起他来贝壳市看我,晚上散步我扭了脚。他背着我走回去,肩膀宽阔可靠,沁了层薄汗的肌肉紧实温热。
“背我去吧,林有川。”我趴在他后背上,小声说,“我好困。”
“好。”他应道。
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淘淘蹭着林有川裤脚来回走,我搓了搓它耳朵,它立刻凑过来任撸。
朋友们的礼物堆放在二楼客厅,林有川带着我上了楼。
他略带歉意地说:“本想当天送你,所以……我的礼物还没完工。”
“没关系的,我真的很高兴。”我笑眯眯道,“热气球很好,烟花也很好,这些就够了呀。”
“不看看礼物么?”他同我一道盘坐在地毯上。
“明天再看,我想和你多待会儿。”我摇了摇头。
大脑被酒精熏得飘飘然,我反而觉得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我跨坐在林有川身上,胡乱去亲他。
“别闹。”他气息微乱,倏地别开目光。
“你偷偷喝了多少?”亲了几下,他尝到清甜的果酒味道,发觉不对,拧着眉捏我的脸,“嗯?”
我充耳不闻,扯开他衣服。
哇!搓衣板!我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