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火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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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影系列：桔梗花_第二卷水中月_第十二章
一
二零一九年，四月三号。
最后楚梦琳是在医院里醒来的。问她什么，她答非所问。
“我记得我当时冲到二楼后，我目光所及，只有楚梦琳还保持清醒。我只能先把她带出去。”颜慕卿对海晏说。
“楚梦琳？楚梦婼？你们在吗？”颜慕卿冒着被烟呛到的风险，大声呼喊。
“我……在……”大火里，一个微弱的声音传进颜慕卿的耳朵。
“梦琳？你在那！”颜慕卿扫视一圈，看见楚梦琳虚弱趴在桌上，看样子很痛苦——宴会厅的装饰物全部倒塌，好多人被压在下面。楚梦琳也不例外。但他们为什么都趴在桌子上？好像晕倒了。
“我先救你出去。”颜慕卿一个箭步上前，把楚梦琳身上的重物搬开，把人背在背上，披上他带来的湿毛毯。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出去了。”背了个人，即便颜慕卿一米八几的个子，走起路来还是很吃力。
“嗯……慕卿啊……谢谢……”楚梦琳身体都在颤抖。
“你能告诉我，酒店为什么会失火吗？”颜慕卿避开了砸下来的吊灯。
滚烫又刺鼻的烟味将他们包裹着。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本来我们在好好地吃饭，但…忽然有几个人进来…找姐姐的…姐姐神色凝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姐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咳咳，失火了……”说到最后，楚梦琳彻底没力气了，趴在颜慕卿背上一动不动。
“喂，梦琳，你可不能死了啊？”见背上那人没了声，颜慕卿也顾不得那么多，加快速度离开了酒店。
“颜慕卿？你在搞什么鬼？！”火海外，有熟人看见了颜慕卿，冲他喊了一声，帮他把楚梦琳抬到救护车上。
“姐姐……姐姐还在火里……”被带出去后的楚若琳指着火海，对赶来的消防员说道。
“还真是姐妹情深啊！”来帮忙的那人擦了把头上的汗。
“谢谢。”颜慕卿对那人道。
“不客气。诶诶诶！小王别动，我来我来。”那人转而去帮其他受困的人。
“当时我偷瞄了一眼楚梦婼，她好像还有呼吸。但应该已经处于重度昏迷状态了。”颜慕卿摇摇头。
“这不怪你。”海晏宽慰道，“就算她现在还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对，那帮你的人，是谁啊？”海晏发现了个盲点。
“我和你说过吧？他叫淮晟。是市区卫生部的部长。”
“哦哦，没听过。”海晏点的小蛋糕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她吃了口，“后来呢？我记得我回去后臭骂了你一顿。”
二
二零一九年，四月三号，下午。
“你是不是蠢？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楚梦琳？”海晏下午就从川蜀回来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对颜慕卿道。
“我当时就和你说了，不要插手。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吗？”看得出，海晏很生气。但颜慕卿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火大。
“咳，你俩。”沈思衡走过来，对两人比划了一下，两人才注意到，他们在走廊上聊天，声音过大导致整层楼的人都过来看戏。
“对不起，我们这就换地方。”两个人异口同声，默契地跑出了公安局。
“去书店？”“行。”
两人步行来到了公安局附近的一家书店。
“所以继续，你为什么要救她？”海晏和颜慕卿假装买书，她压低声音质问。
“没有理由，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颜慕卿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书看看。
“现在好了，楚梦琳还在医院躺着呢！”海晏很配合地靠近他，似在看书中的内容。如果今年奥斯卡小金人缺人拿的话，我会引荐他俩去的。
“等她醒了，真相不就大白了？”颜慕卿把书放回去，海晏又拿起另一本书。
“傻瓜，她已经醒了。你没听你舅舅说吗？她醒是醒了，但人已经疯了。别人问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不断的重复一句话：‘他们害死了我姐姐……’”
“是吗？我得去看看。”
“疯了？她现在已经神智不清了，你还去？就算你去问了，也不能问出个所以然。”
“你去不去？”颜慕卿言简意赅。
“去。”海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梦琳？你还好吗？”海晏和颜慕卿买了一束花去看望楚梦琳。
“百合？姐姐最喜欢的……”现在的楚梦琳已经清醒很多了。她坐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但还是想要看看那花。
“特意给你买的。放这儿了。”海晏帮她放在了床头。
“你还记得……大火发生时的场景吗？我们不强求，你能记起来就说，记不起来，就算了。”颜慕卿看她状态很不好，但楚梦琳出奇的平静，告诉了他们她所知道的所有：
“当时爸爸妈妈正在招待几位远方亲戚。我和姐姐坐在位置上，正准备用餐。忽然进来一个温家人。我认得他，她好像是温雪他们表哥。他和姐姐说了几句话，姐姐就和她出去了。”
“嗯……温雪表哥？温林？是吗？”颜慕卿思索一会儿，问道。
“是，我以前老是见到他来找姐姐。但每次见面姐姐都是笑脸相迎。可这次，姐姐面色沉重。姐姐叫我在位置上等她，她很快就回来了。但温林没回来，应该是走了。姐姐刚想和我说什么，但头顶的吊灯忽然塌了下来，姐姐把我推了出去，然后…人群就开始混乱了。我记得有人想出去，但大门被人反锁了。”
“或许是温林？在走的时候锁上了大门。”颜慕卿猜测。
“应该不可能，因为我看见在灯砸下来之前，最后一个出门的是个女人。我认不出，她的妆化得太浓了。我猜门是在那个时候被反锁的。”楚梦琳摇摇头。
“后来呢？我听慕卿说，他来救你的时候，已经失火了，且赴宴的楚家人全部昏倒在地。”海晏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是不是你们吃的饭菜被人下药了？”
“我不知道……”
“护士小姐，请问楚梦琳的身体化验报告出来了吗？”海晏出去找医生了。
“你继续，我听着。”颜慕卿把门关紧，房间里只剩他俩。
“然后我感觉头昏昏的，很累，想坐着歇一会儿，其他人好像也是这种感觉。紧接着，大家都晕倒了，应该也有人像我这样半清醒着的人，但我没注意到。啊…过了五分钟左右吧，我闻到了一股烟味，我认为是着火了。
“宴会厅里的装饰物逐渐掉下、倒下，好多人被压在下面。我想求救，但没有力气。很快你来了。我很惊讶你是怎么进来的。因为在我的记忆力，大门被反锁了。
“然后你背我出去了。在我昏迷之前，我好像和消防员说我姐姐还在里面，我姐姐呢？她醒了没？”楚梦琳眼里满是期待。她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很抱歉……你姐姐…在火灾里丧命了……”
“什么？”楚梦琳声音不大，她的眼神告诉颜慕卿，她不信。
“请节哀。这场灾难中，楚家活下来的，只有你一人……梦琳？”颜慕卿话还没说完，楚梦琳就因为承受不住这个事实而昏过去了。
“怎么了？”海晏带着医生进了病房。看到昏倒的楚梦琳，就大致猜到了。
再接着，他俩就被“轰”了出去。颜慕卿和海晏复述了一遍刚刚的对话。
须臾，海晏开口：“嗯……我觉得…那个女人，是温雪。你呢？”
“想的大差不差。我觉得，应该是温、孙两家人联手干的。”
“不，只有温家。”海晏打开微博，看了眼热搜，笑了出来——热搜排第一的，是“复仇团为颜家夫妇成功复仇？！”。第二条才是“楚家被灭门，仅存的二小姐疑似神经失常”。
“你就说好不好笑吧？”海晏拿回手机，“你再看这个。”海晏点开第一个词条，一条播放量过亿的视频里，一个中年男子，大放厥词：“楚家人的死就是罪有因得，我就算判死刑，也没什么遗憾。因为我声张的是正义……”
“就是这个人，他几个月前就组织了一个‘复仇团’，招募全国各地的人们，加入组织为颜家夫妇报仇。就在刚刚，他到警察局自首，说这场火是他放的，是他烧死了楚家满门。”海晏指了指手机屏幕。
“荒谬。”颜慕卿皱眉，“警方没有验尸吗？应该能查出来他们身体里残留的药物啊？”
“别提了，楚家人的尸体全部被烧焦了，虽然DNA都查出来了，报告也都做了。但很神奇的是，尸体里没有高浓度的碳氧血红蛋白，就说明他们是被焚尸的，而不是被烧死的。所以我怀疑，他们吃的饭菜里是不是被下毒了。”海晏拿出沈思衡三分钟前发她的报告。
“嗯……你说得没错，那楚梦琳的化验结果呢？”颜慕卿看了眼手机信息，问道。
“弄，自己看吧！我不想说什么了。这报告绝对有问题。”海晏将报告甩给他——除了肺部吸入大量颗粒物，其他一切良好。
“这……再验一次，让警方验，绝对有问题。”颜慕卿想打电话给沈思衡，但被海晏拦下了。
“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这件事只是温家干的吗？”海晏按住了他的手。
“记得，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孙泽已经把楚梦琳的真正的化验报告发我了。”海晏晃了晃手机，“这家医院孙家的，里面肯定有孙家人。他说就当帮我个忙，因为他算准楚梦琳的化验报告绝对会被人动手脚的。”
“这个孙泽还挺聪明的。”颜慕卿将海晏转发给他的报告保存下来。“其实也是想拖温家下水。”
“诶，说到这，好久没听孙晓的消息了，他怎么了？”海晏插了个题外话。
“不知道，好像从孙泽回来后，他很少在人前露面了。”
“是吗？我不感兴趣。”海晏绕了回来，“回去理理思路，现在楚梦琳是指望不上了，你刚刚录音了没？录了？很好，这是铁证……”
两个人一直在聊这起案子，海晏好像忘记了，她耳机里还在通过呢。
“你当时在和谁通话？”颜慕卿在回忆到这的时候，问道。
“孙泽。当时他发给我化验单的时候，我就用另一只手机给他打去电话了……”
“你到底有几只手机？”
“和你一样，两只。”
“国外呢？”
“呃……私事。你管不着。”海晏翻了个白眼。
三
二零一九年，四月九号。
“诶，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温家要大费周章地除掉楚家？”海晏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发现整个刑侦部的人都在看她。“抱歉抱歉，打扰到了。”海晏双手合十，颜慕卿抬头看了看钟——到饭点了。“我先带着她走了，那起案子调查得差不多了，你们可以考虑出警了。”颜慕卿对着同事交代了几句，和海晏随便吃了几口饭，两人在休息室里闲聊。
“你刚刚说，为什么温家要大费周章地除掉楚家？为什么？”颜慕卿冲了包咖啡。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海晏神色自若。
“哪句？”
“聪明人不会做多余的事情，除非他走投无路。”海晏换了个坐姿，“温家就是走投无路了。你看温岭，他不是等闲之辈，但温家已经走投无路了。”
“什么意思？温家怎么会走投无路？”颜慕卿不知道海晏想表达什么。
“这个。”海晏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块U盘，“孙泽这家伙是真的聪明啊！他竟然把颜家夫妇出意外的全过程录下来了。还没人知道！你说神奇吧？”颜慕卿接住海晏抛来的U盘。
“是吗？看来孙泽城府极深，是个角色。”颜慕卿打量了一下U盘。“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好看点的U盘？这个花里胡哨的。”
“你看微博了没？温雪的。”海晏没接话。
“看了，温家表态，对楚家遇到的惨案深表慰问。”
“嗯，孙家那儿到还没说什么。”海晏低头看手机。
“海晏，我问你，孙泽为什么能记录下我父母遇害的全过程。”颜慕卿忽然换了个口气。
“啊？”海晏意识到她好像说漏嘴了。
她还没告诉颜慕卿，她和孙家做过交易。
“因为……我又怎么知道？孙泽这算是将功补过吧！”海晏耸肩，这个借口狗听了都摇头。
“你是不是和孙家谈过？”
“为什么这么问？”海晏知道这件事是圆不回来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火灾
